寧王憑藉着自己的意志終於死裡逃生,只是還有殘留的毒素在體內,這些就需要慢慢調理,將毒慢慢的從體內排出來。
小包子生怕自己的爹突然就死了,寸步不離的跟前跟後,就連睡覺也蜷縮在寧王的牀角落。然而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一定是在寧王的懷裡,發現自己在寧王懷裡,小包子倒是美滋滋的,一直跟龍莎莎和初九嘚瑟。
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朝廷下了令,讓其速回。即便是寧王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依舊堅持要回京都。
容色勸了兩句,見寧王絲毫不動搖,也就由着他去了,畢竟抗旨也是死路一條。
回程中寧王的傷口又開始撕裂,繼而又開始惡化,好幾次都死裡逃生。回到京都後,寧王就已經基本處於昏迷狀態,連皇宮都沒有爬的進去。
殘留在體內的毒素因爲沒有得到適當的休息和適度的飲食在體內四處流竄,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一命嗚呼。
大抵是因爲虛弱,寧王倒是很黏容色,容色只能無奈的陪在寧王身邊。
“容色姐,這個寧王會不會突然就死了?”龍莎莎啃着松子糕問道,“若是寧王死了,包子會傷心死的。”
“我不會讓他死的,即便是爲了包子,我也不會讓他死的。”
“但是你看看他現在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偶爾醒過來不是找你就是找包子,感覺隨時會死啊。”
“身體已經開始好轉了,體內的毒素已經排的差不多,不會死。只是……可能以後會有後遺症。”容色冷靜的道,“但無論是有什麼後遺症,他貴爲寧王,一輩子都會後顧無憂。”
“容色姐不是說朝廷已經對他生了殺意嗎?難道你還以爲他一旦對朝廷沒有用了,還能活下去?”龍莎莎側着頭看着容色笑眯眯的問道,“我爹已經證實了,那些殺手並非江湖中人,而是達官貴人私下養的死士。要殺你們的兇手難道容色姐還不明白嗎?”
容色垂下眼,思忖良久才道,“即便他往後做不成寧王,江湖裡也有他的容身之處。包子喜愛的人,我都會護着。”
“容色姐——”龍莎莎突然湊上來,一臉雞賊的道,“其實你是喜歡寧王的吧?”
容色心裡咯噔了一下,隨即瞪了龍莎莎一眼道,“別胡說。”
龍莎莎捂着嘴咯咯笑着,“容色姐你表現的太明顯了,寧王既是包子的父親,你愛他又有什麼不對的。”
“只有有些在意,他對包子來說比我還要重要,總有一天我會離開包子的,我想即便沒有我的陪伴,有包子的父親陪在他身邊也是好的。”容色視線落在院中,她堅信終有一日會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地方。
龍莎莎拉住了容色的手,低聲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容色姐很縹緲,似乎刻意與我們保持距離。容色姐你想要去哪裡?”
容色垂眼輕笑,“一個你們都去不了的地方。”
“不帶着包子去麼?”
容色搖了搖頭,目光悠遠。她跟誰也沒有說,她要去的地方是他們都沒有辦法跟去的地方。
正因爲知道會失去,所以纔會剋制。
防備着對待周圍所有的人,控制自
己不會愛上任何人,因爲她害怕有朝一日不得不分開的時候,她承受不了那種孤獨寂寞。
皇帝也派了太醫過來看,看過之後都搖着頭走了,但是無論是皇帝也好還是皇后也罷,沒有人來看望寧王。
與他們來說,寧王不過是個可利用的棋子,不是孩子,也不是愛子。
坐在寧王牀邊,看着寧王安靜的睡顏,總覺着這樣的寧王有些許溫柔,溫柔的讓人心生憐惜。
“娘,美人爹爹會好的吧?”小包子拽着容色的衣袖可憐巴巴的問道。
容色摸着兒子的腦袋,低聲淺笑,“你娘我可是江湖神醫,誰敢從我手上奪人性命?”
小包子連連點頭,“我娘是神醫,能去閻王手裡搶人的神醫,美人爹爹一定沒事!”
“爲什麼這麼喜歡你的美人爹爹?”容色沒有忍住,有些猶豫的問。
小包子忽閃着淚眼,撇着嘴說,“美人爹爹說我不是拖油瓶,對娘很好,對我也很好。”
“盟主對你也很好。”
小包子連忙搖頭,“不一樣,薄言叔叔雖然待我好,但是跟美人爹爹的好不一樣。他……他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會好好的教導我成爲一個很好的人。”
“包子,爲什麼要成爲最厲害的驗屍官?”容色笑了笑道,“在沒有要成爲將軍的時候,你說要成爲最厲害的驗屍官。”
小包子膽怯的看了容色一眼,低聲問道,“美人爹爹告訴娘了?”
“沒有,我沒有問他,我只是想聽你告訴我。”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到頭來自己卻不瞭解這個孩子。
小包子咬着嘴脣說,“娘,我能不說麼。”
容色搖了搖頭,小包子嘆了一口氣。
“不想讓娘那麼累,娘一直在救人,都沒有空陪着我。”小包子雙眼裡充滿了淚水,癟着嘴繼續說,“我想陪在娘身邊,盟裡的叔叔說我成爲很厲害的驗屍官就能跟娘在一起……”
“就爲了陪在娘身邊,所以要做驗屍官?”
小包子點了點頭,“我想陪着美人爹爹,又想陪着娘,郝童哥哥說成爲將軍就能陪在美人爹爹和娘身邊。”
不知道爲什麼,容色覺得鼻尖有些發酸,一把摟過小包子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娘說不要嫁給美人爹爹,大概就算我做上將軍,也不能陪着美人爹爹和娘身邊。既然不能陪着你們,我就不要做將軍。”
“容祁,你聽着,無論你做不做驗屍官,是不是將軍,你都是我的兒子。我們都會陪着你,陪着你一起長大,和你一起選擇想要做的事情。”眼淚不住的從眼眶中落下來,而睡在牀上的寧王依舊是一臉平靜。
容色不由的想起還沒有來到這裡之前,有些兒童被稱作留守兒童,父母爲了讓孩子過上更好的生活而外出工作,孩子留在爺爺奶奶身邊。
那些孩子不想父母嗎?
絕不可能!
有時候看到這樣的新聞,容色還要跟在後面罵幾句,就算再苦再難把孩子帶在身邊怎麼了?明明知道窮,爲什麼還要生那麼多?
直到自己攤上了這樣無可奈何的事情,很多當初的想
法在經歷的這些事情中慢慢的磨掉了棱角。
她何嘗不想陪在小包子身邊?何嘗不願意給小包子全部的愛?
但是她要生活、要養活這個孩子,沒有辦法!
東陵盟的盟主讓她去哪裡,她就得去哪裡,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沒有自己的意願,沒有自己的主見,想要活下來,只能選擇這樣。
如今落到這一步,誰又能說這不是東陵盟的意願?
寧王一連養了半個月纔好起來,傷口也因爲那些毒素比一般的傷口癒合的要慢。
“容兒。”寧王坐在藤椅上低聲喚着,容色立馬過來問,“想要什麼?”
寧王搖了搖頭,往日拒人千里之前的冰冷氣息早已經沒有了,他低聲道,“祁兒去了何處?”
“同莎莎和初九出去了,說是要給你買好吃的。”容色將他膝蓋上的薄毯子往上拉了拉,即便已經入夏了,但是寧王的身體依舊虛的很,受不住風。
寧王點了點頭,“郝童呢?”
“被你派出去之後還沒有回來,大概還要些時辰才能回來。”
“陪我坐會兒吧。”
容色默不吭聲的坐在寧王身旁,他低聲道,“你是不是覺着我這樣再也保護不了你,保護不了祁兒了?”
“會好的。”
寧王嘴角扯出一抹笑,笑容苦澀,“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容色愣了很久才說,“沒有中毒之前,你的身體……”
“是舊疾了,只是沒有想到這麼突然。”
這一回中毒,容色才仔細的檢查了寧王的身體,看起來那麼健朗的人,卻隱藏着不爲人知的痛苦。正因爲身體有舊疾,加上中毒後,毒素沒有全部清理乾淨,又一路車馬勞頓,才造成了今日的寧王。
從今往後只怕再也不能上戰場了,對朝廷來說可能已經是個沒用的人了。
“會痊癒的,只是往後不能再勞累,也不能……”容色本想瞞着他,只是以他的心思,只怕是早早就知道了。
“容兒,若是我說我想要這大好河山,想要給祁兒一個錦繡山河,你說可好?”寧王的雙眼看向了容色,原本深不見底的雙眼此時已經有了情緒。
“先養好身體吧。”容色沒有接話,但是她知道寧王說出的話一定能做到,因爲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聽到容色的話,寧王垂下了雙眼,容色又道,“你還沒有痊癒,朝廷之事暫時不用理會,好好養好了身體纔是。”
“若是什麼都沒有了,我要身體做什麼?”寧王一陣笑,隨後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委屈。”
容色伸手握住了他微涼的手,“包子求的不過是你平安無事,你貧窮也好,富貴也好,他在意的只是你這個人。爲了能陪在你身邊,願意做將軍的孩子,你以爲他求得是什麼?”
寧王反手將容色的手握在掌心,側着頭看着她道,“正因爲祁兒如此,我才如此渴望那個位置。你以爲我放棄所有,他們就會放過我,放過你和祁兒?我不願一輩子東躲西藏,我要堂堂正正的將你們留在我的身邊。”
“東陵盟……只要我去求盟主,一切都不是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