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
封旭披着深褐色的睡衣,指間夾着雪茄,正在看晚間新聞。
電視的聲音很小,封旭盯着畫面,思考一些事。
上次宴會上對宮小白下藥的事的確失策了,那個野丫頭一點事都沒有。後來,他親眼見到宮邪的態度,一直在考慮是否要退一步,放棄聯姻的打算。
最近公司的事多,時間一長,把這件事擱淺了。
該找個時間跟宮邪見一面,好好談談合作的事。
正思量着,門外陡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先生!先生睡了嗎?”
是老劉的聲音,隱隱還有些激動。
“進。”封旭傾身將菸頭摁滅,一擡眼,老劉推門從外面進來,額頭佈滿了汗水,一件青灰色的棉布衫汗溼了,貼在削瘦的身上。
“先生,宮家出事了!”老劉走近幾步,彎身說。
“哦?”封旭端起桌上的茶杯,在手中轉動着把玩,“出什麼事了?”
老劉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好幾聲。封旭見此笑了笑,擡起下巴示意,“坐。”
“哎。”老劉坐在對面沙發上,“今晚九點多,警察帶人查封了宮尚集團旗下四家珠寶店,事情發生的突然,新聞媒體那邊還沒得到消息。警局那邊有熟人說,涉毒,數量不小,以宮邪的能力都沒辦法摘出來全身而退。”
封旭一愣,“霍家的手筆?”
老劉的心思一向玲瓏剔透,事情發生的時候就猜到這一點,“應當是。霍錆現在有了上官家這個後盾,有如神助。”
他略微想了想,“宮爺這回難辦了,那玩意被查出來經網絡一傳播,後果不堪設想。信譽受損、股票下滑還是其次,最主要是那四個人,宮爺要是不想辦法撈出來,恐怕會寒了一衆股東的心。這人與人之間一旦生了嫌隙,生意就難做了。”
喘口氣頓了頓,他繼續道,“霍錆做事向來不留餘地,這次肯定處理的乾淨,宮爺想撈人,拿不出證據可不行。”
封旭呷了口茶水,伸出食指朝他點了點,“你呀,太小看宮爺了。他先前有五年沒回帝京,不知在軍中積了多少人脈,處理這種事,不就是需要人脈嗎?難不倒他。能讓他焦頭爛額,有所忌憚倒是真的。”
“先生的意思是?”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封旭笑了聲,翹起二郎腿,雙手張開搭在兩邊,“霍錆這一出也算幫了我們,推進了封家和宮家的合作。”
老劉笑着稱是。
“我考慮好了。”封旭眼中劃過精光,充滿了算計,“等這次的事情一過,立馬約宮爺見一面,按照先前的條件。”
——
翌日,上午。
各大新聞媒體、搜索引擎、視頻網站均對宮尚集團此次涉毒事件進行跟蹤報道。
網上不明情況的網友們像是提前約好一般,一邊倒的對此事口誅筆伐。
“呵呵,宮尚集團旗下所有珠寶品牌,永不再用,再見了您嘞。”
“空心珍珠藏毒?mmp,恭喜毒販們又研製出一種方法,真是可喜可賀呢!【鄙視】【鄙視】”
“我現在好害怕,上星期剛在宮尚珠寶買了一套珍珠首飾。警察叔叔,我該不該自首?”
“我說,公司的質檢人員都是傻逼嗎?能出這麼大的紕漏?經鑑定,此集團藥丸,趕緊完!”
“有些人能不能冷靜點?官方解釋都沒出,警方也沒出示結果,說不定是遭人陷害呢。商場如戰場,來自對手的陷害也不無可能。”
“樓上,宮尚集團你是爸爸開的啊,這麼幫人說話,人家知道你是誰嗎?”
“被害妄想症吧?還陷害?呵呵噠!商業對手能直接打開宮尚集團的倉庫,把那麼多珍珠掏空塞進去毒品?”
“腦殘真多,這樣的垃圾集團還有人洗白,打臉了可別喊疼。”
“抵制宮尚,祝早日倒閉!”
“……”
管理宮尚集團官博的人員,翻看這一條條評論的時候簡直要氣得撞牆了。
偶爾遇見一兩個替宮尚集團澄清的網友,立馬被數以萬計的網友噴得刪評。
上司沒吩咐,他不敢貿然用官博回覆相關內容。
會議室裡的氣氛也格外沉重。
實木桌圍着的兩排人,個個端着嚴肅臉,像坐在一個巨大的冰窖裡。
一個年邁的董事看向爲首的宮邪,開口道,“這件事我們壓根不瞭解情況,無從下手,宮爺你看能有什麼辦法?”
一個帶頭開腔,其他人紛紛應和,“是啊,新聞爆出來到現在,股票已經跌了百分之三,再跌下去可不行。”
“警察局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啊?瞭解過嗎?”
“我們不清楚啊。”有股東攤手,一臉無奈。
“現在都覺得不可置信,九箱珍珠,全藏了……唉。”
“好幾個客戶都跟我這兒打聽情況,要是沒個合理的說法,以後恐怕沒機會合作了。”
“安靜。”宮邪淡聲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大家一致看向他。
這個時候,這個面容冷靜的男人是他們的主心骨。
“叫你們開會,不是聽你們念網友的留言板。”宮邪聲音清淡如水。
大家的臉色齊齊變化。
“我就說一句,不管是客戶,合作商,或者是媒體記者詢問,統一回復:不清楚狀況,等警局通知。其他的一概不說。”宮邪雙手交叉放在桌面,目光冰冷,“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還是那個年邁的董事嘆口氣說,“話是這麼說沒錯,總要應該召開新聞發佈會澄清一下,股票跌得太狠了。”
宮邪微抿脣瓣,下頜線條繃得緊緊,“下午會召開新聞發佈會。先按照我說的辦。散會!”
衆人拎着筆記本先後出了會議室。
片刻後,空蕩蕩的室內只餘宮邪和秦灃兩人。
宮邪往後移動轉椅,閉着眼睛在眉心處摁了摁,昨夜一夜未睡,將負責各個環節的人員詢問了個遍,沒什麼收穫。
他摸出一根菸,秦灃彎腰替他點燃了。
宮邪吸了幾口緩解疲勞。
其實,按照他原先的手段,直接揪出替霍錆賣命的人,逼供,然後將事實公之於衆。召開新聞發佈會什麼的,壓根不是他的處事方式。
桌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宮邪眯着眼睛接通,“喂,爺爺。”
“我晨起時看到了新聞,想打電話問問來着,想到你可能召開董事會,就等到了現在。”老爺子的聲音透着關切,“怎麼樣?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查清楚了沒有?”
“還在調查中,應該是被人陷害了。”
“這我肯定知道。”自己的孫子是什麼身份,什麼樣的人,一手將他帶大的宮老爺子再清楚不過了,“問題是找到解決辦法沒有?這種事拖不得,時間越久,對公司影響越大,以後再想樹立良好形象就難了。”
“我明白,爺爺不用擔心,我能處理。”宮邪吸了口煙,語調平靜,不像深受其擾。
老爺子鬆口氣,“行,我就詢問一下情況,你先忙。”
宮邪放下手機,幾下將手中的一根菸抽完,扔進菸灰缸裡,沒摁滅,讓剩下的一小截慢慢燃盡,身邊都是淡淡的煙味。
秦灃抽了抽眼角,爺這是把香菸當薰香了。
宮小白知道這件事是上午第三節下課。
高三生剩下最後半個多月的關鍵時間,全部的時間都用來學習了,幾乎沒空玩手機,更別說關注新聞時事。
宮小白上廁所時聽見幾個文科班的學生在議論這件事。
她們說,這個新聞要是早出現一個月,說不定能趕上高考政治卷出題。
她打開手機匆匆瀏覽了網上的新聞。
看了一會兒,她才知道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網友都說,如果最後涉毒的事得到證實,身爲總裁的宮邪要承認重大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