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站在軍綠色的車旁,宮小白側身對邊上的男人說。
他開車送她去基地,還要再回來,一來一回浪費時間不說,還浪費精力。
腦子裡自動蹦出長期駕駛的危害。宮小白點頭,肯定的語氣,“還是我自己開吧。”
男人身長玉立,側目瞥了她一眼,似乎嫌她話多,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命令式的口吻,“上去。”
當兵習慣了,對於命令式的說話方式,下意識的舉動就是服從。
宮小白麻溜兒地爬上了副駕駛坐好,望着前面的擋風玻璃,她陡然回神。
我什麼要聽他的?
宮邪站在駕駛座旁,看着她,不言不語。
嗯?
不是要開車嗎?快去駕駛座啊。
宮小白正疑惑,卻見他身體微微前傾,呈半包圍的姿勢圈住她。她的身子不住地往後仰,後背抵在椅靠上。
“你、你要什麼?”這個姿勢,是要吻她嗎?
宮邪扯過她身側的安全帶,拉到另一側。
啪嗒。
安全帶扣上的聲音響起,像一棍子敲在宮小白腦袋上,提醒她剛剛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果然跟他待在一起時間久了,思想都不純潔了。
宮邪替她關上車門,視線隔絕的一瞬間,他脣畔綻放了一個清淺的笑容,轉身,繞到另一邊的駕駛座,拉開門,坐了進去。
繫好安全帶就出發了。
早上的陽光已經很刺眼了,宮邪拍下遮陽板,輕聲說,“沒休息好就再睡一會兒,還要好久纔到基地。”
宮小白輕咬下脣,我沒休息好到底怨誰?你個罪魁禍首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他總能看透她心中所想,誠懇認錯,“我的錯,所以現在在彌補。”
哦,他就是知道她沒休息好,主動攬過開車的活兒。
宮小白彎了彎脣,有笑意在脣邊浮現,她嗯了聲,腦袋歪向一邊,聽話地閉上眼睛。
他開車快且穩,宮小白在輕微的顛簸中睡着了。宮邪看了一眼,眉頭舒展,不再出聲打擾女孩的好夢,專心開車。
只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宮小白感受不到顛簸感,一睜開眼,看見了熟悉的大門。
哨兵朝他們行注目禮,他們看到了車內駕駛座坐着的男人。
剛睡醒,宮小白的聲音軟軟地,“你怎麼不叫醒我?”
宮邪擡起手腕,腕錶朝向她,“時間還早,想你多睡一會。”
時針指向十一點的位置,已經不早了。
宮小白伸了個懶腰,準備下車,可能是腦子太迷糊了,她手握住車把的時候才陡然反應過來,他們馬上要分開了。
車門沒能被她推開,她乖乖扭回身子,坐好。
宮邪已經解開了安全帶,看着她,發出了極輕的一聲疑問,“嗯?”
“……我們要分開了啊。”
“會很快見面的。”宮邪手放在她頭頂,揉了兩下,順便把一個東西放在她手心。
一個小盒子。
宮小白腦子懵了一下下,跟上次一模一樣的純黑色戒指盒。他不是已經給過她戒指了嗎?怎麼又有一個?
見女孩疑惑,宮邪笑着提醒,“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不讓我剝奪你給我戴戒指的樂趣。”
對,這話是她說過的。
所以……
宮小白打開了黑色的小盒子,裡面放着一枚戒指,男士的,樣式一看就和她的那枚一樣。素淨的圈,上面兩顆挨在一起的鑽石。
他這個比她的大一圈。
宮小白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笑意一點點在眼眸中暈開。這個男人對她好認真,她說的每句話,他都記得,有些根本是她隨口說的,他卻像刻進腦子裡一般。
借用他的話,只有關於她的事才能佔據他更多的大腦內存。
宮小白拿着戒指,不着急給他戴上,自己先把玩了一會,還試着戴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後再取下來,看向他。
宮邪主動把手遞過去,白淨的手指修長如打磨光滑的白玉,前端的指甲修剪整齊,只留了一丁點。
真是優雅好看的一雙手。
宮小白抓住了他的手,摸到指肚上薄薄的繭子,微笑,他的手也不是毫無瑕疵的,常年握槍留下的痕跡還在。
她一根根摸過去,停留在中指上,把戒指套上去。
就像在他身上貼上了屬於自己的獨特標籤,標籤顯示,除了宮小白,其餘女人一律不許碰他!
他給她戴上戒指的時候也是這個心情嗎?
宮小白擡高他的手,扯到自己面前端詳,“真合適。”
她這語氣,彷彿戒指是她親自挑選,親自買來的。
宮邪反手握住她的手,可惜她今天沒戴戒指,不然兩隻手放在一起,就是一種儀式了。宮小白顯然注意到了,失落的情緒剛冒出頭,就被男人抱住。
吻落在她額頭,他嘴脣輕觸,聲音傾瀉出來,“進去吧。”
他放開了她,身子繼續前傾,幫她打開了門。
宮小白坐在裡面,突然有點不想下去,愣了一小會兒,手裡又被塞了一個東西。
是她的手機。
宮邪說,“手機拿着,有事給我打電話。”頓了頓,“沒事也可以,比如,晚上睡不着覺,我可以陪你聊天。”
剛剛還失落的宮小白忍不住笑,她很少有睡不着覺的時候。
心裡甜得冒起了粉紅泡泡,她偏偏嘴硬,“宮首長,你別忘了,我現在住集體宿舍,難道你想讓其他女生旁聽我們通話?”
宮邪:“我不介意,你介意嗎?”
宮小白:“……”
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怕被單身狗追着打。
宮小白握緊手機,下了車。
不能再聊天了,再聊下去真就走不了了。
跟他在一起,她總有一籮筐的話要說,儘管都是些沒營養的話,她也說得開心。
往前走了幾步,宮小白停下來,轉身看着宮邪,朝他揮了揮手。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的臉,他勾了下脣。
車子掉頭,重新發動,捲起地上的塵土,緩慢駛離了視線。
宮小白坑着頭,往基地裡邊走。
誰知迎面遇上了揹着手踱步的鄭成勇,宮小白忙把手機藏進兜裡,像在教室裡玩手機突然被班主任盯上了。
“鄭教官!”她裝作若無其事地敬禮。
鄭成勇不知是沒看見,還是看見了裝作不知道,平靜地回了個軍禮,“回來了就直接去訓練場。”
“是。”宮小白心虛地不敢直視他,錯開他就走。
“誒,等等!”
宮小白的心提起來了,轉身,“鄭教官,還有事?”
“我記得臨走的時候給你調了輛車,你怎麼是走路進來的。”鄭成勇說。
宮小白愣了愣,想起來,宮邪把車開走了,而那車是基地的車,不是特訓營的……完了,她把基地的車送出去了。
她從昨晚到今早,腦子一直處在漿糊狀態,不夠用。
不管怎樣,先道歉。
“對不起,鄭教官,是我的錯。”宮小白態度誠懇,指了指門外,“讓宮邪把車開走了,我忘了……”
鄭成勇也愣了,看向大門外,“宮爺送你過來的?”
宮小白點點頭。
“行,我知道了。”鄭成勇擺擺手,表示不是什麼大事,“既然是宮爺開走的,肯定會還回來,他總不可能白白拿走尖刀基地的物資。”
宮小白再次道歉,“對不起。”
“嗐,沒事,他拿走了也沒關係,就當我們尖刀戰隊給的嫁妝好了。”
“……”
——
宮小白出現在訓練場,姚琪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親爸爸一樣,熱淚盈眶。
周圍人多,宮小白不好跟她說什麼,比了個“ok”的手勢。
姚琪笑了起來。
“姚琪!”
嚴厲的聲音從隊伍最前方傳來,姚琪心頭一緊,暗道不好。
尖刀戰隊的高教官,厲聲道,“出列!”
姚琪認命地閉了閉眼,走出隊伍最前列,“教官,請指示。”
高教官冷冷看着她,“你笑什麼?”
“報、報告教官,沒笑什麼。”她能說馬上見到男朋友了很高興所以想笑?不能!
“再問一遍,笑什麼?!”高教官氣場全開,在場所有人的毫毛都豎起來了,下意識吞嚥口水。
宮小白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她不該這麼早告訴姚琪消息,哪兒能想她這麼憋不住。
老高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類型,她開始同情姚琪。
姚琪眼珠子轉來轉去,像無頭的蒼蠅一樣,沒了方向。這位高教官的犯罪心理學非常厲害,簡稱“人體測謊儀”。
她當然不敢在他面前撒謊。
“姚琪,不要挑戰我的耐心!”高教官做出最後的警告。
姚琪眼睛一閉,破罐子破摔,“報告教官,我在想男人!”
噗!
這下全體士兵都笑了,有的人笑點低,直接就哈哈哈大笑出來。
“笑什麼笑?!”高教官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鐵青着臉,“姚琪,負重二十五公斤八千米!”
姚琪:“……是。”
“大聲點!聽不見!”
“是!”
宮邪他們離開特訓營不久,猴子就開着車上路了。
尖刀基地的設備不錯,他經常過來玩,跟一幫尖刀特戰員混得熟,暢通無阻。
當他站在訓練場的入口,看到的卻是其他人都在訓練,只有他女朋友在跑道上跑圈,累得脊背佝僂。
她犯錯了?
猴子沒有上前打擾他們訓練,就站在入口處,盯着跑道上的身影。
姚琪跑了許久,終於跑到靠近入口的位置。
一眼看見了那個服裝別具一格的男人。
不穿作訓服就是這點好處,萬綠叢中一點白。
他穿着白色的衛衣,帽子蓋在腦袋上,細碎的頭髮遮住了前額,灰色的運動褲,白色板鞋,像個玩滑板的大男孩。
他雙手環臂,靠在牆壁上,脣角勾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媽的,老孃這麼慘,他居然還有心情笑。
姚琪想衝上去打他一頓,然而也只是想想,多看了他幾眼,她叉着腰繼續往前跑。
猴子走過去,站在跑道的最外圍,跟着她的腳步。
姚琪爲了保存體力,跑得很慢,猴子競走都能跟上她的腳步。
“誒,想不想我救你?”
姚琪沒好氣朝他豎中指,“你才叫誒。我沒名字的啊!”
粗魯的女孩子。猴子摸着脣角低笑,改口喚她,“琪琪。”
姚琪一秒鐘就心花怒放了,毫不掩飾地咧開嘴巴,“幹嘛?你要救我?別說大話了,是高教官罰我跑步。”
說起來都是因爲他!
要不是她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情緒太激動,怎麼會笑得像個傻子。
“我要是能幫你,你怎麼報答我?”
“請你吃尖刀基地的食堂。”
“……”
姚琪以爲他在跟她開玩笑,一點都不配合,“先別跟我說話了,等我跑完再說。”
猴子沒有理她,手插進兜裡,徑直朝高教官走去。
姚琪瞪大眼看着他的背影,嚇得不敢跑步了。
他他他他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