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二十幾天,他們飛了五個國家。
從最後一站的飛機上下來,宮小白乾嘔了幾下,抱住他的胳膊,苦巴巴地說,“再這樣玩下去,搞不好我的暈機症狀就不治而愈了。”
宮邪拍着她的背部,送上擰開蓋的礦泉水,溫和帶笑的聲音響起來,“這樣不是挺好嗎?”
宮小白漱了口,吐出來,翻個白眼,“你的良心呢!”
宮邪被她噎得說不出話,手裡拎着行李包,另一隻手臂攬在她腰間。兩人跟隨乘客從出口出去。
一路上買了不少東西,考慮到出行不方便,全部寄回國內了。
出了機場便遇到酒店的接機人員,兩人不用在路邊等待,成功坐上舒適寬敞的車子。
宮小白腦袋一歪,靠在他懷裡,頭還有些不舒服,索性閉上眼睛睡大覺。
這邊的溫度比上個國家熱了許多,她身上還穿着針織開衫,靠在他懷裡像抱着一個大火爐,渾身發燙。
睏意來襲的她被熱醒了。
宮小白睜開眼睛,透過半開的車窗往外看,路邊種植着一排排的椰子樹,吹進來的風一點不覺得冷,舒服宜人。
“你醒了?正好,把衣服脫了吧,這邊今天有二十九度,穿毛衣有點熱。”下飛機就想提醒她脫衣服,奈何她忙着嘔吐,上車之後就睡着了。
宮小白脫下了針織開衫,裡面是件棉質的白t恤,胸前印着卡通人物圖案,她皮膚雪白,穿件最普通的短袖也好看得不行。
配上扎高的馬尾髮型,更顯得清純活潑。這個樣子的她,假扮成高中生都不會有人懷疑。
宮小白重新躺回他懷裡。
宮邪撥開她額前的劉海,幫她擦掉之前悶出的汗珠。
“覺得不舒服就再睡會兒吧,到了地方我抱你進去。”他輕聲說。每到一個地方,她都得睡上幾個小時才能恢復精神。
宮小白恩一聲,安心地閉上眼睛。
跟宮邪出行本身就是件舒服的事情,他會安排好一切,下榻的酒店、可口的美食、當地著名的景點、購物的地方等。她什麼都不用管,乖乖享受就可以了。
耳邊不斷有清風拂過,車子開得很穩,一路都沒有顛簸,她很快沉入了夢鄉。
開車的司機時不時往後瞄了一眼,全程沒有開口說話打擾到他們,直到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剛準備出聲詢問,被男人的眼神制止了。
司機愣了一瞬,下車幫他打開後座的門。
這才注意到原來是他懷裡的姑娘睡着了,他幫忙拎包,跟在宮邪身後走進酒店大廳。
早就等候在此的酒店經理忙不迭上前,爲他們提供盡心的服務。
回到預訂的房間,安頓好一切,宮邪纔拿起衣服去衛生間沖澡。出來時端了盆溫水,給宮小白擦洗了臉和手臂。她睡得毫無知覺,任他擺弄。
擦手時,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他手指上也戴着一枚,一模一樣,一看就是一對。
她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她手指蜷曲着,兩枚戒指挨在一起,說不出的親密。
宮邪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嘴脣湊近,在她戴着戒指的手指上吻了一下,輕輕地一下,她像是有所察覺,手指頭動了動,卻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宮邪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把毛巾丟進盆子裡,掀開被子也躺了進去。
他沒什麼事情可做,還不如陪她睡覺。
實際上宮小白睡得並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的安穩,她做了很多夢,零碎的片段齊齊涌進腦海,她想掙扎逃脫,試圖從夢中醒過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辦到。
她最近經常做夢,醒來卻毫無印象,她將這種情況歸結於白天玩得太累了……
“小白?”
睡在她身邊的宮邪明顯感覺到她噴灑出來的氣息越來越急促激烈,以爲她醒了,叫了她一聲,沒有聽到迴應。
他撐着手肘坐起來看她。
她眉心微蹙,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他推了推她的手臂,“小白。”
“嗯……”她眯了眯眼睛,醒了,“這是哪兒?”
腦袋還沒完全清醒,宮小白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物,淺藍色的壁紙,還有風吹浮動的淡藍窗簾,感覺自己躺在大海上。
宮邪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居然冒了層冷汗,“你剛纔怎麼了?睡得不舒服?”
宮小白揉有些疼的額頭,依偎在他懷裡,尋求安全感,“做噩夢了吧,我記不清,好像從懸崖上摔下來了。就你剛纔叫醒我的時候,我的腿還有點疼。”
宮邪擰起眉毛,試着捏捏她的小腿,“是不是累着了。”
“可能吧。”
“那我們在酒店休息兩天再出去玩?”宮邪做出提議,握起她一條腿放在自己身上,她便順勢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把他的身體當牀墊。
宮邪哭笑不得地撫摸她的髮絲,“這樣躺着不覺得不舒服?”
“不覺得啊。”她的臉頰貼在他胸膛,鼻間是熟悉的味道,讓她感到舒心安全。
宮邪一下一下撫過她的背,手掌貼上她腰窩,“要不要再睡會兒?”
宮小白不太想睡,怕再做噩夢。
看出小女孩的心思,宮邪有些心疼地抱起她往上移了一點,親了下她的眼睛。這個舉動,逼得她不得不閉上眼睛。輕輕的一吻後,他說,“睡吧,我在這兒陪着你。”
堵在心口的大石頭終於移開,宮小白露出微笑,“你說的哦。”
“恩。”
她沒休息好,被他叫醒後頭更疼了,勉強說了幾句話就支撐不住,再次睡了過去。
耳邊的呼吸不似剛纔那般急促,重新變得綿長輕緩,宮邪知道她睡着了。
擔心她趴在他身上,睡醒後會不舒服,他輕輕抱起她放在柔軟的牀上,手臂保持着摟她的姿勢,在她小腹上輕拍了幾下,像哄小孩那樣,纔沒有把她弄醒。
——
一覺睡足了八個小時的宮小白醒來頭更暈了。
她展開雙臂躺在牀上,偏頭對身邊的男人說,“我感覺骨頭都要化了。”
“我纔是骨頭都要化了。”她睡了八個小時,他同樣陪她在牀上躺了八個小時,中途小睡了一覺,不過很快就醒了。
剩下的時間就是他躺在牀上,兩眼望着天花板無所事事。
宮小白深吸一口氣,是從窗外吹進來的風,一股潮溼腥鹹的味道,其中夾雜着食物的香氣,“我好像聞到了燒烤的味道,魷魚,還是扇貝?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這是他們旅行的最後一站,宮邪執意帶她來這個國家,這個地方。
她先前問過他,他隻字未提。
“我們在海邊。”
輕飄飄說出幾個字,宮邪拉着她起牀,她身子軟綿綿地,動也不想動,全程由男人伺候着穿好衣服,走出酒店。
酒店的南邊一直往前走,居然是片大型海灘。
天色已晚,空中掛着輪皎潔的明月,淡淡的月輝灑在沙灘上,泛着銀色的亮晶晶的光,像她看過的童話故事裡的場景。
那邊有人準備了燒烤,她在酒店房間裡聞到的味道就是從這裡散發過去的。
孜然粉撒在剛烤好的魷魚上,油珠掉進炭火裡,發出輕微的嗞嗞聲,伴隨着嫋嫋的白煙,散發出來的香味,饞得人忍不住流口水。
宮小白走不動路了,朝宮邪不停眨眼睛。
“想吃什麼?”宮邪笑問。
她歡快地跑了過去,不客氣地點了一大堆燒烤。
不遠處,巨大的白色遮陽傘下,是一張摺疊小木桌,還有幾把竹編的躺椅。宮小白穿着嫩黃色的背心,外面套了件輕薄的紗巾,躺在椅子上,享受着從海面吹過來的風。
她閉着眼睛,嘴角掛着滿足的笑,“好舒服啊。”
宮邪坐在她身邊。
她便抓過他的手臂當枕頭,枕在上面看遠處黑沉沉的海面,卷着白色的浪花,拍打在沙灘上。
“你怎麼想着最後一站帶我來這裡?”宮小白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臂,聲音軟得跟貓似的。
宮邪望着海面,似笑非笑地說,“查看場地。”
宮小白更疑惑了,“什麼意思?這邊不會也有宮尚旗下的產業吧,真來視察產業?”他話裡的意思好像就是這個,不然他怎麼會說查看場地?
啊,該不會,他想擴大產業,趁着度蜜月的機會提前過來看看是否符合標準。
“不是。”宮邪回答。
黑夜中,他的眼睛陡然深邃,與這平靜的海面一樣,底下藏着許多未知的事情。她於是受了蠱般追問道,“那是因爲什麼?”
他扭頭看她,明明在笑,語氣卻透着股認真,“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她說過那麼多話,她怎麼知道他指的是……等等,海邊,他該不會在想……
漂亮的眼睛裡裝滿意外,宮邪知道她想起來了,“覺得這裡怎麼樣?我們可以在這裡舉行婚禮。你說過,你喜歡在海邊穿着長長的魚尾婚紗。經過篩選,我打算買下這裡。”
她倒吸口涼氣,被他口中的話嚇到了。
宮邪額頭碰了碰她的,笑道,“我忘了,現在是晚上,等明天白天你看完這片海灘的全貌再做決定也不遲。”
她還處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
燒烤小哥端來了兩盤宮小白點的東西,放在桌上,“請慢用。需要飲料嗎?”
宮邪想了想,“一杯鮮榨橙汁,要常溫的。”
“好的,請稍等。”
宮邪看了眼熱氣騰騰、散發出香味的燒烤,“趁熱吃,海邊風大,吹涼了就不好吃了。”
宮小白訥訥無言,半晌,才找回屬於自己的聲音,“你……你準備……”不行,她還是有點吃驚。
宮邪輕笑,拿了串燒烤遞給她,“別緊張,只是先選好場地,具體的安排我還沒開始策劃。”
他的意思是,要親自動手安排整個婚禮流程?
不知怎麼,心裡雖然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宮小白抿抿脣,“原來你突然決定來這裡,是打算看婚禮場地。”
“也不是突然決定,那天去參觀教堂就有這個想法了。”
所以,他把這片美麗的海灘作爲他們這次旅行的終點,同時,也是他們婚禮的起點。
宮小白拿過他遞來的一串燒烤,咬下一口,魷魚噴香有嚼勁,大概是她的錯覺吧,感覺上面刷了層蜂蜜,從嘴巴一路甜到了心裡。
救命!她快暈過去了!
想到他剛纔的話,她小聲道,“就算要舉行、舉行婚禮,也沒必要買下這裡啊。”
天,她嘴裡說出“舉行婚禮”這四個字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是明天要發生的事一樣,讓她的心跳止不住加速。
宮邪低聲迴應,“我要讓這裡成爲只屬於我們的地方。”
宮爺你很霸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