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嗎?”
宮小白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
梟鷹軍校的那幫新兵沒有一個人見過宮邪,起初沒什麼感覺,在經過雷毅提醒後,個個眼中狂熱得像有一把火燒起來。
宮爺啊!尖刀戰隊的頭兒,軍中之王!
不過,他身邊那個嫩嫩的丫頭是誰?宮爺親自教導,這是多少小兵心中的夢想,她居然還用這種質疑的口吻。
宮邪輕笑,“當然可以,只要你想。你想嗎?”
宮小白深吸一口氣,秉着宮爺的女人不能慫這一觀念,她鄭重點頭,“那我就試試吧。”
宮邪扭頭,“雷團長,找一把後坐力較小的狙擊槍。”
雷毅當即明白,小女孩用,當然要選後坐力最小的。像巴雷特那種,一個控制不好,威力十足的後坐力能將肩膀震骨折。
他在一堆狙擊步槍中挑了把合適的,遞了過去。
宮邪選了個射擊位置,帶宮小白過去。
其中一個教官哭笑不得,小聲對身邊另一個教官說,“還以爲爺是來指導的,沒想到是把妹的,我可要哭了。”
秦灃聽到這話,嘿一聲,不樂意道,“爺過來了,難道不是蓬蓽生輝?你管人家是不是把妹。”
這句話,陡然聽起來還挺押韻。
兩位教官忙改口,“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宮小白把小揹包扔在一邊,趴在射擊位上。
她面前就架着一把貨真價實的狙擊槍。
宮邪蹲在邊上幫她調整高度,溫潤的聲音像清水拂過耳邊,“小白,別害怕,不管你會不會,射擊最首要的就是心理素質過硬,千萬不能出現手抖的情況。”
頓了頓,“如果害怕,就想想我在旁邊,我會護着你。明白嗎?”
這纔是開始,不能對她要求過高。
說到底,她不過是十七歲的小女孩,一直被人呵護着,生長在暖和舒適的溫室裡。
陽光下,女孩臉上的笑比他想象中要勇敢、自信,“明白!我不怕。”
宮邪調整好她面前的槍,以及她的姿勢,開始教她怎麼打。
“這裡是瞄準鏡,眼睛看着它,從裡面對準兩百米外的靶子,看到什麼了?”宮邪循循教導。
宮小白眯着一隻眼瞄準,“能看見靶子上的紅心。”
——
莫揚在一邊看得手癢,輕聲跟秦灃提起,“秦大哥,我也想學。”
秦灃睨他一眼,看着他林黛玉一般弱不經風的小身板,以及白白淨淨的臉,持懷疑態度,“你?能行嗎?”
“怎麼不能行了?”莫揚挺起胸膛,彷彿腰板兒挺直了自己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人家小白小姐一個女娃娃都能學打狙擊,我怎麼就不能了?”
“呵。”秦灃輕輕擲下一聲,“人家宮爺樂意教。你?我可不想教你。”
莫揚:“……”
“行了行了,這一趟過來就是來玩的,怎麼能讓你掃興。”秦灃拉來一個教官,“我這個小弟也想學射擊,你教教。”
“這……”教官遲疑了。這個有規定,不是什麼人想學就能學,每一發子彈都是有記錄的,不能浪費。
“這樣,用的物資記在宮爺名下。”秦灃給他支了一招兒。
以那位爺的軍功,用多少物資都不叫浪費,那叫理所應當!
教官想了想,答應了,“行。”然後對莫揚說,“跟我來吧,我給你找一射擊位。”
莫揚剛準備應聲,耳邊“砰”一聲槍響。
宮小白打出了第一槍。
衆人循着她的靶位看過去。
一個教官打了個停止射擊的手勢,跑過去揭靶。
他擡着靶子跑回來。
衆人睜大了眼睛,愣是沒從上面找到槍眼。
宮小白扭頭,看向宮邪,臉被太陽曬得通紅通紅,明亮的雙眸裡閃過羞赧,“我好像……打脫靶了。”
宮邪一直蹲在她身邊,從她扣下扳機的時候起,他就注意她的神態,脫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更欣賞的,是她不懼不畏的神色。
“姿勢、要領基本掌握了,已經很厲害了。”他揉揉她發頂,發現她的頭頂被太陽曬得發燙。先前戴的那頂鴨舌帽的帽檐太長,影響瞄準,讓她摘下來了。他當即解下肩膀上折起來的一頂作訓服配套帽子,蓋在她腦袋上。
“瞄準的時候,視線不能偏移別的地方,一定要專注目標。”
“哦。”
宮邪忽然問,“你喜歡吃的東西里有什麼是紅色的?”
提起吃的,宮小白剎然精神了,“草莓!”
“想象着,前方兩百米的位置,那一點紅心是草莓,打中了就是你的了。”宮邪第一次用這種教學方式。
擱以往,不長記性的兵他都直接踢一腳,往死裡懲罰他們。
那一套顯然不能用在她身上。
看到這一幕的秦灃就呵呵冷笑了。
想當年,他的狙擊槍法也是爺親手教的,他清楚記得,他第一槍打了個八環,這位爺不滿意,朝着他的屁股就飛踢一腳,痛得他走路都跟錐子刺過一樣疼。疼了好幾天!
那邊,莫揚被教官教會了要領,也打了一槍。
同樣的,沒打中靶子。
秦灃輕嗤一聲,沒眼再看了。
宮邪站起身,整理一下被折騰褶皺的作訓服,他白皙如上等美玉的側臉佈滿了汗珠,擡起袖子擦了一把後,望着其他的射擊位,涼涼道,“怎麼?都想看小女孩打槍?不想練了?”
話落,一衆新兵不敢再看熱鬧,紛紛跑到射擊位上,準備練習。
雷毅走過去,遞上一瓶礦泉水。
“兄弟們都想看您露一手呢。”他還在做最後的祈求。
宮邪冷麪接過礦泉水,擰開蓋子,仰起頭灌下一大口,停下來吞嚥的時候斜睨着雷團長。
一個銳利的眼神,叫雷毅吞了吞口水,覺得嗓子乾燥得像粗糙的磨刀石。
“讓我露一手?”宮邪冷哼,“打槍是表演嗎?”
雷毅嚇得行了個軍禮,“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宮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礦泉水的蓋子還沒擰上,宮邪單手捏着瓶子,轉過身,往前走,在宮小白身邊蹲下,“喝口水再練習瞄準。”他沒着急讓她射擊,讓她一步步來,先練習瞄準。
宮小白放下槍,從地上爬起來,抿了抿幹得起皮兒的嘴脣,抱着礦泉水瓶喝了好多水,“我能再打一槍嗎?我覺得可以了。”
“等着。”宮邪順手接過來瓶子,擰上瓶蓋。
他把剩了小半瓶水的瓶子放在地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可以了,現在再試試。”這些都是真槍實彈,危險性很高,必須保證她在他眼皮底下開槍。
宮小白動作迅速地趴地上,心裡記着他先前教的要領,瞄準,射擊。
砰!
還是先前的教官去揭靶。
幾個清閒的教官好奇地看去,靶子上,靠近紅心不足一指的地方,一個黑黢黢的槍眼!
這小女孩,特麼開了掛啊。第二把打這麼漂亮!
宮邪莞爾一笑,摸了下她的腦袋,聲音裡帶着讚賞,“不錯。”
這丫頭,太會給他爭面子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別急着射擊,從現在開始,還是練瞄準,沒我的命令不準射擊,明白嗎!”宮邪下意識用了訓練新兵的語氣。
宮小白愣了一下,轉過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宮邪緩和了臉色,“等你練好了基本的,隨便你怎麼玩。”
宮小白:“好吧。”
宮邪起身,往後退了數步,盯着小女孩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樣子。是塊當兵的好料子。
秦灃走到他身邊,極低的聲音問,“爺,你怎麼回事?教小白射擊做什麼?”
他這實在有些搞不懂了。
看得出來,爺是用心在教,不是跟小女孩調情似的玩玩兒。
宮邪從口袋裡摸出煙,打火機擦出輕響,陽光太強烈,看不到騰出的火焰,只能憑感覺將菸頭湊過去。
點燃了,他深吸一口,目光不離宮小白。擔心他一個不注意,她就闖出亂子。
“想帶她去軍營了。”宮邪說。
秦灃卻從他話裡聽出了別的意思,“上頭有命令下來?讓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