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銀白的水流傾灑,淋在肅穆的特訓營上方。
耳邊傳來訓練場上的熱鬧聲音。
宮小白不用夜訓,吃過晚飯就拉着宮邪去了別的地方。她的好奇心憋了一個下午,再憋下去就要抑鬱了。
這裡是臨近訓練場的一個小場地,平時空置着,沒什麼人。
安安靜靜,像單獨隔出來的小天地。
宮小白不是個文靜的女孩子,挽着宮邪的胳膊走路,總喜歡蹦蹦跳跳,偶爾看見地上有石子,會忍不住踢飛它。
“說吧!”她拉着他站定,不再繼續往前。
四周空曠,說句話都會響起迴音。
如果不是有正事要問,絕對可以來一場深夜幽會。
墨色的瞳仁在燈光灰暗的地方無法看清,宮邪看着她,明知故問,“說什麼?”
宮小白身上穿着白天的作訓服,冷風從各個縫隙往裡鑽,冷得很,她沒什麼耐心,“你中午答應我的,你忘了?”
宮邪溫暖的手掌貼在她額頭,頗有些哭笑不得。
一吃完飯就拉着他避開衆人來到這裡,就是爲了問這個?她怎麼想的。
“回家說不行麼?非要出來吹冷風。”宮邪單臂摟着她脖子,將她整個包裹在自己懷裡,寬厚的胸膛抵在她後背。
宮小白:“住處離食堂有點遠了,我就是想早點知道。”
宮邪拉着她往回走,不容置喙的語氣,“回去再說。”
她穿得太少了,如果是熱火朝天的訓練,這麼穿沒問題。馬上就元旦了,天兒正是最冷的時候,穿這樣單薄的衣服在外面晃盪是要生病的。
宮小白牙齒磕了磕下嘴脣,小聲說,“我不冷啊。”頓了頓,“既然不說正事我們就走一會兒吧,好久沒有像這樣散步了。”
“你確定?”
“確定。”
到底不放心她瘦弱的小身板,宮邪解下自己的作訓服披在她身上,似乎覺得還不夠,他撐開衣服,“手伸進去,穿好。”
看着他單穿着軍綠色的襯衫,風吹得襯衫鼓起,“你穿着吧,你看你……”
“穿上。”他態度強硬。
宮小白沒辦法,只好把手伸進袖子裡,乖乖穿好了衣服。
寬大的作訓服套在她身上,上面殘留着些許溫熱,還有屬於他的味道,安心又溫暖,就像他抱着她。
宮邪攬着她的肩膀,兩人順着蕭瑟的道路緩慢地走。
宮小白突然說,“你心情不好是嗎?”
她感覺到了。
他表面看起來沒有一絲異樣,甚至還溫暖的對她笑,她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
不等他回答,她自顧自說,“因爲你猜到了那個人是誰,讓你無法接受?”她想不出別的原因。
宮小白停下腳步,從他懷裡退出來,轉身,微微仰起頭,看着他。
她的鼻頭凍得有點紅,像小兔子,宮邪點了點她的鼻尖,“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咦~”宮小白嫌棄地皺起眉,“能不能換個好一點的比喻。”
宮邪被她逗笑了,手指繞到她耳朵,反覆揉捏着她軟軟的耳垂,不捨得放開。
他嘴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覺得她是他的……貼心小棉襖?
她被他捏得有點癢,偏頭躲開。
宮小白抱住他,臉靠在他的胸膛上,雖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他的體溫依然熾熱。她的聲音悶悶地,“我猜猜,這個人是不是你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把所有的事交給他做你都會放心。”
宮邪不說話,沉默代表默認。
沒經歷過這種事,宮小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就這樣,緊緊地抱着他,把彼此的體溫傳給對方。
宮邪拍了下她的腦袋,“回去吧,再不回去真要吹感冒了。”
旁邊光禿禿的枝椏被風吹得亂晃,剛還皎白的月亮眨眼間躲進了雲層,好像快要下雨了。宮小白卻不肯撒手,“不想走,抱我。”
她只是,想給他找點事做,還讓他不要想那麼多。
她在用自己方式安慰他。
宮邪失笑,一猜就猜到了她的意圖,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孩子。
他沒她想的那麼脆弱,內心的猜測確實讓他心情不爽,可也沒到崩潰的地步。她是不是太小瞧他了。
不過,他樂意順着她。
彎下腰,宮邪雙手掐在她腋下,將她舉起來,像抱小孩子那樣把她抱起來,“宮小白,你是不是吃胖了。”
“胡說,我明明瘦了兩斤。”宮小白摟住他脖子,沒好氣道,“你太討厭了。”
“嗯?”
“沒有女孩子喜歡聽別人說她胖,就算我真的長胖了,你也不能說出來。知道嗎?”
“……”
宮小白把臉埋在他頸窩,冰涼的臉蛋把他的雞皮疙瘩都激起來了,“剛纔沒覺得冷,現在忽然感覺到了。”
宮邪步子跨得又穩又大,下意識加快了速度,想快點帶她回家。
訓練場那邊還沒結束,口哨聲不斷,激勵着特戰隊員繼續訓練。
“忽然想起來,我好久沒有晚上訓練了,再不練要退步了。”宮小白說。
“等忙完了這件事就恢復訓練。”宮邪說,“要是退步了,我可是要罰你的。”
宮小白忽然在他脖子上吮了一下,猝不及防,宮邪步子猛地一頓,“你幹什麼?”
宮小白湊近了,仔細看他白皙皮膚上的痕跡,“種草莓啊,我種的還比較成功,你回去可以照鏡子看一看。”
宮邪:“……”
她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宮小白解開他襯衫領口的一粒釦子,露出更多的肌膚。他的皮膚真白,是所有教官裡最白的,一點曬黑的痕跡都沒有。
“宮小白,你想凍死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領口一解開,寒風就從領子灌進去。
宮小白摸了摸他脖子靠下方的牙齒印,“我就是看看這個痕跡還在不在,哇,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痕跡的顏色還怎麼深。”
她當初到底咬了多重啊。
宮邪拿額頭碰了下她的,“我們每天睡在一起,這個痕跡在不在你不知道?”
“我平時沒注意。”宮小白低聲說着,幫他把領口的扣子扣上。
“不公平。”宮邪說。
光線不好,小小一粒釦子扣了半天沒扣上,宮小白一邊與釦子作鬥爭,一邊問,“什麼不公平?”
宮邪抱着她靠在牆壁上,一偏頭,吻上了她的脖子,重重地吮了一下,宮小白脖子上傳來痛意。
男人聲音微啞,“禮尚往來。”
宮小白捂着脖子上被他親過的地方,“宮首長,我跟你說,你最近真是越來越小氣了,小肚雞腸。”
宮邪沒反駁,騰出一隻手捏她的臉,他單臂也能穩穩地把她抱在懷裡,“跟你學的。”
“你亂說,我什麼時候小氣過!”
“……的時候。”
他前面兩個字說得含糊不清,宮小白沒聽清,“你說什麼的時候?再說一遍。”
宮邪倏地笑了,“你確定要我再說一遍。”
撞上他別樣的眼神,宮小白立馬改口,“別!你還是別說話了。”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時候了。
“咳咳。”耳邊傳來的咳嗽聲驚到了宮小白。
猴子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兜,臉上有着撞破別人好事的尷尬,“呃呃,我沒看見爺在這邊……”
宮小白有點窘,趕緊從他身上下來。
宮邪看着他,恢復了慣有的冷漠,“幹什麼?”
猴子前後晃着手臂,“沒幹什麼,就是出來跑跑步,鍛鍊身體。”
“大冷天出來鍛鍊身體?”
他是整個特訓營裡最不喜歡運動的人,有這時間還不如睡大覺。
“啊,我、我就是閒着沒事。”猴子轉身欲走,“不打擾爺了,我先走。”
猴子提步跑遠了,宮小白笑,“看得出來,他現在十分煩躁,同手同腳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