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的話落在兄妹倆的耳朵裡，總是有些感動的成分在裡面。
趙宥和趙汀兄妹倆看着顧念，許久都沒有說話。昏黃的夜色下，顧念清晰的看到，他們倆的眼睛裡，都閃爍着瑩瑩星星的點點光芒，看得顧念只覺得彷彿一把玻璃渣子揉進了心裡，生疼生疼。
“好了，都快起來把，別一會兒讓人撞見了。”說着，顧念先拉起了趙汀，然後替她擦掉了眼淚。
正在這個時候，顧念的眼角餘光瞥到有個人影遠遠的朝着趙家走來，趕緊抓着趙汀的手，往後急退了幾步之後，指着趙宥，道：“小兄弟，我看在你年紀小的份兒上不跟你計較，若是你在做出這等輕浮的行徑，小心我去告發你！”
“怎麼了？”
還沒等趙宥說話，他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道嚴肅的聲音。
趙宥回頭，看到趙寶強的一瞬間，眼淚“撲簌”而下：“爹，這個女人說汀妹不能給我做媳婦兒，怎麼辦啊爹！”
“哈哈哈……”趙寶強哈哈大笑，拍了拍趙宥的腦袋，道：“她啥都不懂，你可別難過啦。”
“可是爹！汀妹就是我未來的媳婦兒，這是咱們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啊！咱們村兒的兄妹姐弟不都是可以成婚的嗎！”
一聽這話，趙寶強的臉色當即就變了：“閉嘴！你胡說什麼！”
“趙大哥，”顧念一臉的義憤填膺，指着趙宥道：“趙宥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了！”趙寶強一臉嚴肅，反手甩了趙宥一個耳刮子：“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看看你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天底下哪兒有親兄妹通婚的！這是亂了人倫的事情！知道嗎！”
“嗚嗚嗚……孩兒知道了……孩兒知錯了……”趙宥哭得讓人心疼，卻還不忘記用惡狠狠的眼神狠狠的剜了顧念一下。
趙寶強看了看正把趙汀護在懷中，一臉警惕的顧念，又看了看滿眼怨恨，一臉淚水的趙宥，眉頭蹙了蹙之後，終於還是舒展開來：“那個……姑娘啊，這個兔崽子我已經教訓過了，你受了傷，快坐下吧，別把傷勢又加重了。”
“謝謝趙大哥！”顧念說着，面上是放鬆了警惕，拉着正在哭啼不止的趙汀坐下後，嘆了口氣：“趙大哥，汀兒跟你兒子是不是並非親兄妹？”
“怎麼會這麼問？”趙寶強有些意外的問道：“他們當然都是我的孩子，是親兄妹沒有錯兒。自從趙宥六歲的時候，他們的母親去世之後，這孩子就偶發癔症，同時也開始發了狠的讀書，眼下已經有些讀傻了，看了很多書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腦子裡啊，不知不覺就塞滿了這種不正常的想法。這段時間我不讓他去學堂了，他還挺不高興的。”
聽了這話，顧念心裡有些疑惑，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本來……這兄妹二人描述下的陽堆村就十分匪夷所思，現在想起來，顧念倒是覺得，趙寶強的說法也有幾分可信度。
那麼……
趙宥和趙汀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臆想出來的？
“宥兒，快去把飯呈上來吧，父親餓了。”趙寶強說着，起身去了院子的另一頭，在一個大水缸裡舀了一大瓢的水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臉之後，這才坐回了桌子前。
“顧姑娘，我家兩個孩子不懂事，讓你見笑了。”說着，趙寶強略帶歉意的嘆了口氣：“自從孩兒他娘去了以後，我一個男人又當爹又當媽的，眼看着這兩個小兔崽子已經長大了，我本以爲我可以想想清福了，卻沒想到這臭小子一天天腦子裡只有讀書，打獵的活兒都交給了他妹妹來做。”
“這樣也就算了，大不了我這個做父親的多打點兒獵物，供着就是了。”說着，趙寶強眼眶微微泛紅：“誰知道這個臭小子，竟然還總是把要娶妹妹做妻子的事情一直掛在嘴邊。我說了好多次，告訴他，妹妹是妹妹，不能這樣肖想。可是他從來都不聽，到現在已經發展成了，是我們這些做大人的，做長輩的要逼着他娶他的妹妹了，你說，我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
看着眼前一臉痛苦的漢子，顧念的心裡當下就有了判斷。
恐怕……趙宥和趙汀兩兄妹說的纔是真的，至於眼前這個趙寶強，應當是爲了打消她的懷疑才反覆的強調趙宥有癔症這件事。
畢竟癔症這種病，不管是換到大煬還是21世紀，傳出去都算是一件家醜的事情，這個趙寶強竟然毫不遮掩的就在她這個外人的面前大談特談。
“對了，顧姑娘，”說着，趙寶強抹乾淨自己的臉：“早晨我跟您說過，您應當就是我們家汀兒命裡的貴人。我在這兒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顧姑娘答應我。”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顧念說着，禮貌的看着他，道：“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推辭的。”
“唉……”趙寶強嘆了口氣，似乎有些難以開口：“說來也有些慚愧，汀兒長這麼大，也沒有穿過一件好衣衫。永遠都是像個男孩子一樣跟着我上山下地。我就是想着……姑娘若是願意的話，能否把身上這身裙襖給給汀兒穿一會兒，再給她梳上一個漂亮的髮髻，也好讓我這個父親看看，她好看的樣子。”
趙寶強說這些話的時候，顧念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內心是有些波動的。但是具體是在波動什麼，顧念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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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兒雖然年紀還小，但是身量已經張開了，您的衣服她應當是能穿得下的，我只是想看看，沒有別的惡意。”似乎是怕顧念拒絕，趙寶強再次開口道。
“趙大哥說的哪裡話。”說着，顧念抿了抿嘴笑了起來：“汀兒，你是想現在穿，還是吃完飯穿？”
聽了顧念的話，一直沉默的趙汀看了看顧念，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抿了抿嘴脣，道：“念姐姐，我們還是先吃飯吧，我……我挺餓的……”
“好！好！”趙寶強一聽自家姑娘這話，當下連連點頭：“咱們先吃飯，今天爹給你做香爆兔肉，以後想家了，就吃點兒香爆兔肉！”
說着，趙寶強樂呵呵的轉頭去了廚房，留下顧念和兩兄妹在原處。
回味着趙寶強剛纔那句話，顧念的眼眸不由得沉了沉。
趙寶強知道他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