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把正在發愣的宋里長給驚醒了。可是還不等宋里長開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宋大寶跳了起來,一巴掌把自己婆娘打了回去:“有你什麼事兒!給老子閉嘴!”
不知道是不是顧念原本就虛弱的緊,這會兒被張玉蘭指着鼻子罵了兩句之後,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往後退了幾步,眼睛一翻,眼看着又要暈過去了。
站在一旁的陳大夫一看,連忙上前幫着孫氏扶住了顧念。
宋里長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着宋大寶叱道:“把你這丟人現眼的婆娘給老子帶走!”
說完,宋里長嘆了口氣,朗聲道:“陳大夫,請您務必要調理好顧念的身子,不管花多少錢,這錢都記在我的頭上!從今往後,誰若是造謠許家婆媳,我第一個要他搬出青草村!”
聽了這語氣全然不同於之前的一番話,孫氏這才含着眼淚,衝着宋里長鞠了一躬之後,跟陳大夫一起,把虛弱的顧念扶進了屋裡。
大家看夠了熱鬧,紛紛轉頭去幹活兒了,嘴裡還唸叨着許家小媳婦真是貞潔烈婦,宋里長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等陳大夫給顧念開好了方子拿了藥,讓自己婆娘回家取了銀子付了診金,一家四口人這纔回家去了。至於回家了要怎麼吵,那就是宋里長自家的事情了。
大家夥兒都散了之後,孫氏送走了陳大夫,關上了院門之後,顧念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起來,興沖沖的竄出了房間,看着自家婆婆,開心的了起來:“怎麼樣娘,我的演技不錯吧!”
“跪下!”孫氏臉色一狠,嚴厲的看着顧念。
聽了這話,顧念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娘你說什麼?”
孫氏沒說話,轉頭不知道從哪裡拎起了一條竹鞭子,往顧念的身上掃去:“我許家雖然一貧如洗,但是也不允許出現訛詐之人。今天連我老婆子都跟着你做了這等欺人之事,讓我怎麼面對許家的列祖列宗!”
顧念一聽這話,咬着牙忍着疼,順從的跪在了孫氏的面前:“娘,你要打我我沒話說,但是您得聽我說幾句話先!”
“你說!”孫氏停下了動作,下巴一揚,依舊一臉的憤怒。
“我們是孤母寡婦的家,唯一的男丁小寧兒尚且年幼,今天是宋大寶上門污我清白,如果不把事情鬧大,不能得到里長的承諾,今後再有人出言侮辱我們許家,那怎麼辦?”
“這次是我,那萬一下一次侮辱到您的頭上了,您難道真的要爲了清白而死去嗎?”
被顧念的質問釘在原地的孫氏沒說話,看着顧念的時候,眼神裡分明有淚光閃爍。
一旁早就被嚇傻的許寧這時候悄悄的走到了孫氏的身邊,拉了拉孫氏的衣角:“娘,嫂嫂今天真的很委屈,小寧兒也很委屈。”
一聽這話,孫氏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顧念和許寧,嚎啕大哭起來。
聽着孫氏的哭聲,顧念的心裡也不好受。剛纔宋大寶上門的時候,顧念讓許寧進屋之前就悄悄告訴他,等一下她要是撞牆了會假裝昏過去,孫氏要是回來了,許寧一定要找機會告訴孫氏,不能讓她着急。
顧念原本以爲孫氏會要了宋家的診金,但是沒有想到孫氏竟然是如此正直之人,知道顧念是假裝昏迷之後,就連診金都不願意要。
原本顧念覺得孫氏缺心眼兒,而剛纔孫氏那一番話無疑就是在告訴顧念,她是難得的正直之人。
這樣的孫氏,顧念打心眼兒裡心疼。
哭夠了,孫氏這才抹了一把淚,看着顧念的臉,哽咽了起來:“阿念,娘錯怪你了,娘不知道你竟考慮得這般長遠,是娘……是娘愚蠢!”說着,她輕輕的捋起了顧念的袖子,看着上面一道道被她打出來的紅痕,眼淚險些又掉了下來。
顧念一見,連忙開口:“娘,您別傷心了,我這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嗎。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知道,您呀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這麼點兒小事兒,不擔心不擔心,不哭了,乖~”
聽到顧念說“乖”的時候,孫氏終於繃不住笑了起來:“小皮猴子,應該是你乖纔對!”
許寧看到自己孃親終於笑了,連忙伸出小小的手,捧着孃親的臉胡亂的抹着眼淚,小小的胸脯挺起來,語氣十分認真:“孃親不哭,小寧兒長大了,是咱們許家的男子漢,以後誰欺負孃親和嫂嫂,小寧兒就揍他!”說着,還認真的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聽了這話,孫氏和顧念同時笑了起來。
顧念的傷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畢竟在人前還是得裝個虛弱。下午的時候,孫氏在家裡吃好了芋艿之後,就上山去把上午放下的魚簍子收了,趁着天還沒黑,上了縣上,打算換點兒錢,顧念則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用一些比較硬的草編起了小玩意兒,順便教許寧認字。
雖然前生顧念是一個美食專欄作家,但是顧念的爺爺奶奶卻是實打實的傳統草編手工藝人。他們不僅能把雜亂無章的草編織成各種精美的小裝飾品,甚至還能利用篾竹片配合鐵片,做出鋒利無比的捕獸陷阱,甚至是簡單的機關。
顧念小時候被養在爺爺奶奶身邊,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小時候學的東西是刻在腦子裡的,顧念開始草編的時候雖然有些生疏,但是也慢慢的進入狀態。
當她一邊教許寧認字一邊編了六個螞蚱七個蜻蜓兩個簍子之後,許寧終於忍不住了:“嫂嫂,我可以玩一會兒嗎?”說着,他伸手指了指顧念編的螞蚱和蜻蜓。
顧念愣了愣,這才呵呵笑了起來。看了看天色,也是該去準備晚飯了。便也就點了點頭。許寧拿起螞蚱和蜻蜓跑了出門,顧念就起身去了廚房。
過了不一會兒,許寧就哭着回來了。
“嫂嫂,嫂嫂,虎子他們搶了你給我做的蜻蜓和螞蚱!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