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愉廷下班的時候接到了何華菁的電話,他猶豫了一會兒接通:“華菁。”
“下班了嗎?我媽想讓你過來吃頓飯。”
陳愉廷看看時間,應道:“下班了,我現在過去,半個小時後能到。”
何華菁高興的掛斷電話,然後朝正緊張等待的何母點點頭。
何母這才大鬆一口氣,瞧着女兒高興的樣子,嘀咕道:“你說這事整的,當初說退婚的是他,現在說訂婚的也是
他,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了。”說完,看向何華菁,“哎,女兒,我還沒有問你,愉廷怎麼突然就改了主
意說要和你訂婚的?”
何華菁正在喝茶,聽了母親的話,臉上甜美的笑容便是一僵,不過她很快就掩飾過去了,放下茶杯,握住母親的
手,小孩子撒嬌似的惱說:“媽,不是說不再說這事的嗎?您怎麼又說了?愉廷快到了,他最愛喝蓮菜排骨湯,您
快去做啦!”
何母被何華菁推着站起來,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嘀咕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這還沒有嫁出去
了,就滿心滿肺的都是陳家人了,哎,就沒見過像您這樣傻的女孩子!”何華菁笑道:“您不是常說傻人有傻福
嘛?放心啦,我以後的福氣少不了。”
何母意味深長的看了女兒一眼,長嘆一口氣道:“希望如此。”
何母進了廚房,何華菁臉上的笑容便掛不住了,就像是被凍裂的土地,一點點的龜裂開來,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在母親面前她或許可以自欺欺人,但是沒人的時候,她再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那她真的可就是沒有感情的石頭了。
何華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太過入神,沒有聽到門鈴聲,何母應着從廚房裡跑出來,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攔住何
母,“媽,我去。”
何母看了女兒一眼:“想什麼呢,門鈴都響多長時間了。”
何華菁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去把飯菜端上來,我去開。”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何華菁打開門,對陳愉廷道:“來好久了嗎?對不起,我、我剛纔睡着了,沒有聽見。”
“剛來一會兒。”
陳愉廷看着她,訂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和陳母在張羅,他基本上什麼事也沒有管,她的眼圈下面有一層淡淡的青
影,看來是沒怎麼休息好。
“很累嗎?”
何華菁一愣,擡頭見他看着自己,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心裡便如得了糖的孩子一般,高興得厲害,立即笑着搖
搖頭:“沒關係,我願意,我高興。”
陳愉廷沒有再說話,兩人走進屋裡。
何父已經從樓上下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陳愉廷叫了一聲“叔叔”,他像是沒有聽到,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何華菁有些尷尬,朝何母遞遞眼色,何母意會伸手奪走何父手裡的報紙,道:“耳聾了是不是?沒聽到孩子在給你
打招呼嗎?”
陳愉廷顯然不想把場面弄成這個樣子,道:“阿姨,沒事的。”
何華菁走到何父身邊,撒嬌的挽住何父的胳膊,小聲道:“爸,別讓您寶貝女兒丟臉。”
何父也不是沒有教養的人,這樣做只不過對陳愉廷悔婚還有些心存不忿,雖然陳愉廷又答應和女兒訂婚,但這並不
能一併消除他心裡的憤懣,要知道當初陳愉廷突然悔婚,好長一段時間,他們何家根本就擡不起頭來。
何華菁見何父的神情沒有軟化下來,又央求道:“爸,求求您了,我們明天就要訂婚了。”
何父看着女兒哀求的眼神,只無奈的一嘆,道:“飯已經做好了,進來吧!”
天底下哪有能贏得過兒女的父母,又何況是把何華菁當心肝*的何父!
何華菁立即拉着陳愉廷進餐廳,笑着說:“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兒,這幾天你瘦了不少。”何父雖然沒有怎麼說
話,但也沒有給陳愉廷臉子看,總體來說,這頓飯吃得還算融洽,飯後何母又斷來了幾盤點心,何華菁插了一塊蘋
果給他,陳愉廷沒有接,自己插了一塊。
“我自己來就行了。”
何華菁臉上的那一瞬失落閃得快,陳愉廷沒有發覺,但是被細心的何父發現了,他對何華菁道:“菁菁,你去廚房
幫你媽洗洗碗。”
何華菁挽住陳愉廷的手,不滿道:“不要,有李嫂在呢。”
陳愉廷知道何父這是故意支開何華菁,拍拍她的手道:“過去幫幫阿姨。”
何華菁也不傻,看了看兩人,笑着站起來走進廚房。
何父喝了一口茶,笑道:“比起我和她媽,菁菁更聽你的話。”
陳愉笑笑,並沒有說話,他知道何父並沒有把話說完。
何父看着他不動聲色的神情,心裡不禁佩服他的穩重成熟,也是,年紀輕輕就成了副市長了,除了顯赫的家世外,
自身的能力當然也不容小覷。
其實何父是一直很中意陳愉廷的,所以纔對他的悔婚這麼生氣憤怒。陳愉廷聽到他嘆息一聲,擡頭看他,問:“叔
叔還在生我的氣?”
何父並不否認,看着他,問:“我一直不明白你爲什麼悔婚?”
陳愉廷低頭喝茶,沉吟了片刻,笑道:“就當是我是腦袋發熱,一時做了糊塗事了。”
何父的眼神銳利,冷哼道:“向來以冷靜自持的你,可是很少做衝動糊塗的事情的。”
陳愉廷笑着接道:“所以我後悔了。”
陳愉廷臉上的笑容太牽強了,何父的臉色顯得有些沉重,顯然是不高興他的搪塞。
陳愉廷放下茶杯,站起來,微微彎腰:“叔叔,我正是向您道歉,對不起,請您原諒。”
何父看了他好一會兒,道:“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陳愉廷擡頭看他,何父又讓他坐下。“我就華菁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敢說我的女兒是最好的,但至少對我和她媽而
言,她就是我們的寶貝。她或許有些小性子,但本性絕對是善良的。”陳愉廷微微垂眼,“我知道。”
何父輕嘆了一聲:“華菁喜歡你,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至於你……”
何父看了低眉垂眼的陳愉廷並沒有把話說出來,長嘆一聲道:不管怎麼說,你們既然決定訂婚結婚,那就說明你們
一驚做好了一切準備,叔叔呢,只希望你們能一起相互攙扶着,走好,走下去。”
何父的話雖然不長,但是意義深遠,陳愉廷好久才點點頭,“叔叔放心。”
何父微微一笑,拍了拍陳愉廷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以後菁菁就託付給你了,照顧好她,不要讓她傷心。”
陳愉廷看着他,歷經歲月沉澱的眼睛裡閃爍着一種濃重的期許和擔心,陳愉廷明白那種期許是什麼,也明白那股擔
心何來,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很混蛋,很無恥!
兩人走出去,陳愉廷一路沉默,何華菁以爲何父對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他生氣了,解釋道:“我爸是不是說
了什麼不好聽的?你別放在心上的,他也就是心裡的氣兒沒有散去。”陳愉廷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繼續朝前走,
何華菁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難受得緊,他們明天就要訂婚了,可是她覺得他們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陳愉廷停下腳步,發現何華菁並不在身邊,回頭見她站在身後,正看着自己,他看了她一會兒,走過去。
“怎麼了?”
何華菁看着他的臉,除了略顯消瘦疲憊外,一如既往的俊逸。
“愉廷,你是不是後悔了?”
陳愉廷一愣,看着她沒有說話。
兩人對望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來,涼意嗖嗖的,瞬間吹醒了何華菁混沌的腦袋,她甩甩腦袋,笑道:“時間不早
了,回去吧,不然媽該擔心了。
路上小心點。”陳愉廷到嘴邊的話轉了一個圈又咽了下去,他點點頭。
“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會很忙的。”
何華菁看着陳愉廷的車子離開,閉眼長吐了一口氣,她怎麼會問出那麼愚蠢的問題?
答案顯而易見的擺在那裡,難道還非要聽他說後悔兩字才肯承認嗎?
何華菁擡頭看着天上一彎新月,明天她就要訂婚了,卻和別的準新娘的心情截然不同,人家心裡塞滿了甜蜜,而她
呢,心裡同樣很滿,卻是又酸又澀的,硬邦邦的,堵得她連呼吸都要長長的喘氣吸氣。
陳愉廷看着窗外不停變換的街景,心思轉到了何華菁剛纔的問題上,如果她非要他回答的話,他應該怎樣回答?
後悔?可他能說後悔嗎?
不後悔?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回答很假,她又怎麼會相信呢?
這並不是一道很難的題,或許對別人而言是一道再簡單不過的題,但是對他而言,卻是無解。
蕭寒從老城的工地上回來,正好碰到了幾個來公司談合作的客戶,客戶中有個臺灣的老闆,喜歡唱歌喝酒,吃完飯
就又去了紙醉金迷消遣。
蕭寒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直到於默和項南辦完事趕過來,他才得空離開。
“你們慢慢喝,盡情玩,我還有點事,就不陪各位了。”
一位醉酒的客戶接道:“蕭總這麼着急,不會是想金屋裡的那位嬌人了吧?”
幾個客戶起鬨哈哈的笑了起來,蕭寒的臉微微一變,笑道:“王總喝醉酒了就是喜歡開玩笑。”幾個人又相互調侃
了一番,蕭寒便出來了。
於默跟着出來,說:“哥,我送你回去。”
蕭寒揉揉發暈的額頭,“沒事,風影送我就行了。對了,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於默的神色便是一凝重,左右看了看,掏出一個光盤給蕭寒,正要說話呢,包廂的門忽然打開了,王總笑呵呵的
道:“蕭總怎、怎麼還不回去,不、不怕你的嬌人等、等急了。”
項南走過來把王總給拉進去,蕭寒對於默道:“你們也累了,應付一下,找幾個小姐過來。”於默點點頭,推門進
去。
蕭寒看看手裡的光盤,裝進口袋裡,轉了一個彎兒,就看到一個服務員急匆匆的跑來,然後躲在一存放雜物的房間
裡,走廊的光線雖然暗,好在蕭寒的視力好,認出了那個服務員正是喬沐瑤。
蕭寒正尋思着,擡頭看到一個熟人急匆匆的走過來,緊張忙慌的樣子,像是在尋找什麼。
蕭寒笑着道:“樑局這麼幹什麼呢?搜查呢?”
樑亦清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蕭總,又見面了。”
“可不是,我們還真是有緣,總是能這麼不期而遇。”
樑亦清哼了一聲:“可不是。”
蕭寒見他又在尋找,笑問:“樑局,我比較熟悉這裡,你在找什麼,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儘快的找到。”
樑亦清看了他一會兒,笑問:“蕭總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愛管閒事了?”
“我這不是關心樑局嘛?”
“那可真是謝謝了。”
蕭寒看了眼儲物室緊閉的門,又道:“真不需要我幫忙?”
樑亦清這會兒正找得心焦氣躁,泄憤的擡腳重重的踢了一下包廂的門。
蕭寒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樑局這樣子臉匪徒都害怕,何況是嬌滴滴的美人?”樑亦清看向他,眼神銳
利,問:“你什麼意思?”
蕭寒笑得一臉無害:“這話說得,我什麼意思,樑局還不知道嗎?”
樑亦清想起在慈善宴會上舒暖對他說的話,那意思顯然是舒暖已經知道喬沐瑤的存在,舒暖知道的話,蕭寒肯定也
知道了。
樑亦清沒有再說話。
蕭寒又拍拍他肩膀:“樑局,我在奉勸你一句,想清楚了,讓楊小姐傷心了,你也不會好過的,更不用提她了。”
喬沐瑤屏息的躲在門後面,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只覺得心如刀絞,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蕭寒回到別墅的時候,舒暖已經睡下了,他推開臥室的門看了一會兒她,轉身來到了書房,從兜裡拿出光盤,放進電腦裡。晚上喝的湯有些鹹,舒暖渴醒了,回頭看看身邊的空位,又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她靠着枕頭
在*上坐了一會兒,然後下*去倒水,發現有一絲光從門縫裡漏了過來,她端着茶杯出去。
書房裡的燈亮着,門虛掩着,她輕輕的推門進去,立即就聞到了一股酒味,她不悅的皺皺眉頭,扭頭看到書桌前有
一團黑影時,嚇了一跳,細看一下,才鬆了一口氣。“這麼晚了,你怎麼……”
舒暖的話在看到他靠着椅背已經睡着了沒有說出來,她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放下茶杯,撿起地上的外套披到他身
上,正準備離開時候,手忽然被抓住了,她的一聲驚呼還沒有喊出來,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落在他的懷裡。
蕭寒抱着她,喃喃道:“夜裡這麼涼,你怎麼捨得把我丟在這裡?生病了你該擔心了。”
他吐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臉頰旁,癢得不行,她用手推着他靠近的臉,道:“我才懶得擔心一個酒鬼。”
蕭寒唔了一聲,沒了後音。
舒暖叫了兩聲,他沒反應,舒暖以爲他睡着了,誰知剛一動,他又緊摟手臂。
舒暖用力的扯着他的手,“我的腰要斷了,你到底睡不睡?你不睡我還睡呢?”
蕭寒又支支吾吾的道:“你抱我回臥室。”
舒暖在心裡直翻白眼:“那也得我抱得動你才行。”
蕭寒呵呵的笑了,舒暖正納悶他突然這是怎麼回事時,他卻突然站起來,攔腰將她抱了起來。“那我抱你。”
舒暖看着他那*一般的笑容,臉一紅,掙扎的惱道:“我不用你抱,快放我下來!”
蕭寒的臉便是一凝,笑容凍結在脣邊,他正揹着燈光,從舒暖的角度看,他的整張臉隱在陰影裡,像是帶了冰冷的
面具一般,一雙眼睛冷沉深邃,依稀還跳動着憤怒的火焰,舒暖心裡一驚,急忙掙扎着想從他懷裡下來。
蕭寒不讓,又用力勒緊了些,聲音冷道:“不讓我抱,那你想給誰抱?”
舒暖惱了,氣道:“蕭寒,你說什麼?快放我下來!”
“不放!”
蕭寒任由舒暖叫喊着捶打着一路把她抱到臥室,隨手一扔扔到了*上,舒暖還來不及站起來,他就欺身壓上來,捧着她的臉就吻了下來。
舒暖被他吻得要窒息了,尤其是那酒味,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胃裡似乎又酸水在反覆的翻騰着。
“蕭寒,你、你放開我!”
舒暖用力的推開他的臉,來不及呼吸新鮮空氣,翻身就要滾下*去,但總歸是慢了一步,被蕭寒拉着腿給拉了回
來。
“蕭寒,你瘋了,放開我!”
蕭寒的手鑽進衣裙裡順着她的腿撫上去,臉埋在她的脖子裡不停的啃齧着,嘴裡還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
舒暖聽着他喃喃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又被他這樣撩撥着,只覺得無力,他的手就像是帶了火苗似的,一路撫過去,
她的身體就熱得不行,過電似的酥麻感流竄在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