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膽敢胡言亂語辱罵王妃!”梅丫立在沈傾城後面,早不高興了,自家王妃自從嫁人之後,可是被王爺捧在手心的,二小姐還敢這樣胡言亂語,立刻坐不住了。
“梅丫!你這小蹄子敢吼我?”沈沉魚被一個丫鬟斥責,更加憤怒。
梅丫卻絲毫不懼:“範二奶奶,我家王妃是皇家之人,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這樣的行爲有忤逆犯上之嫌,我們王妃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對你仁慈幾分,你別給幾分顏色就開起了染坊!”
範珉在這一輩排行第二,這一聲範二奶奶,撇清了她們的姐妹關係。
梅丫向來口齒伶俐,又嫉惡如仇,噼裡啪啦一番話說得沈沉魚直翻白眼,肌肉忍不住抖了幾抖,再去看沈傾城,卻見她的目光頓時銳利如刀,夾雜着一股寒意,偏偏臉上卻在笑,沈沉魚不自覺地震懾住了,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梅丫!”沈傾城安撫地看了她一眼,梅丫纔不情不願地閉了嘴,沈傾城抿了抿鬢角的頭髮,才緩緩道:“呵呵,恐怕要讓二姐姐失望了!我是不是王妃恐怕不是你範二奶奶說了算的!”
本來被梅丫吼得有幾分忌憚的沈沉魚,被這話一激反而鬥志昂揚了起來,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沈傾城,不屑道:“怎麼,我說錯了嗎?你也配做王妃?成親前就不顧禮義廉恥,不守婦道,還跟男人眉來眼去,遲早被人休棄!”想了想覺得還不夠,添了一句:“不對,你這樣的女人不配做皇家的媳婦,休棄了也丟我們沈家的臉,就該沉塘浸豬籠丟去亂葬崗,死了也要從族譜上除名!”
她沒來由地激動,口不擇言語無倫次,反正就是什麼話狠就往外噴,恨不得讓唾沫星子淹死她。
“呵呵!”沈傾城不怒反笑,雙手閒適地籠着,悠閒得跟看猴戲一樣。
這讓沈沉魚大爲光火,一個快步衝到她面前就想動手,卻不想有人比她更快,手剛剛揚到半空,就被一條鐵臂截住,手腕上立即傳來一陣錐心的疼,又被一個很大的力道狠狠地摜在地上,動作快如閃電,絲毫沒有準備的她立即就摔了個四仰八叉眼冒金星。
“姐姐!”萍兒驚呼一聲,連忙蹲下來扶她,沈沉魚又羞又惱,這輩子她還沒有這麼丟人過,還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若是不找回這個臉面今後在婆家還怎麼擡得起頭來。
屁股像是被摔成了兩半,她忍着劇痛在萍兒的攙扶下撐起來,咬牙切齒地轉頭“沈傾國你——”
待看清面前的玄青色蟒袍,沈沉魚才意識到不對,這不是沈傾國!
沈沉魚只覺得兩道鋒利的眼神射向她,立即感到周身猶如芒刺在背,硬着頭皮擡頭,就見一張刀削斧刻輪廓分明的臉,滿身的肅殺之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張着嘴想辯解卻說不出話來。
冷嘯風立於沈傾城身側,仔細看了看她並無異色,才轉身冷冷地掃視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沈沉魚身上,寒着聲道:“範二奶奶,剛纔那話是你說的?”
沈沉魚叫苦不迭,她不過是想逞一時的口舌之利,沒想到被人聽了個正着,這下怎麼辦怎麼辦?這個九王爺此時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她怎麼這麼笨,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冷嘯風這個節骨眼怎麼還會出現在沈府啊!
身上陸續傳來的痛楚好似都不那麼厲害了,沈沉魚心裡飛過千萬個念頭,最後硬生生擠出一副笑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冷嘯風,訕訕道:“六妹夫你別生氣啊,我不是……”
“誰是你妹夫?”冷嘯風冷着臉打斷她,沈沉魚被打斷,不但不惱,反而生出一絲慶幸,改口道:“對對對,九王爺,民婦一時嘴快說漏嘴了,王爺金尊玉貴怎麼是民婦的妹夫呢?”
眼睛下意識往沈傾城掃了一眼,哼,看看,如今連你男人都表態了,看你還能得瑟多久!抱着一肚子看好戲的心思等着,明面上態度恭敬得不行。
冷嘯風根本不理她,而是走向正廳門口,沈伯陶此時正擡腳跨進來,面色和悅地道:“抱歉,讓賢婿久等了!”
沈沉魚癟了癟嘴,賢婿?喊得可真親熱,他很快就不是你的賢婿了!只有範珉纔是你的女婿!
冷嘯風淡笑着回了禮,沈伯陶看他如此,立即就明白他生氣了,也沉了臉掃視衆人。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誰惹王爺生氣了?”
沈落雁姐妹只向他福了福身,然後就立着不做聲,沈沉魚卻笑顏如花,拉着範珉迎上去道:“父親,我和夫君回來看您了!”
範珉跟着喚了聲岳父,就沒什麼話講了,沈伯陶心中對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把目光放在沈傾城身上。
難道是他們夫妻倆鬧彆扭了?沈伯陶暗想,可是不對啊,方纔冷嘯風還匆撇下他找過來,沒理由生她的氣纔是。
最後只好看向冷嘯風,開始和稀泥:“呵呵,今日好不容易來得這麼整齊,詠詩,你招待好王妃,我和傾國陪王爺和姑爺好好喝上幾盅!”
沈沉魚即便有些不情願,還是沒有說什麼,冷嘯風卻擰着眉頭擡手道:“岳父且慢,剛剛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還想請岳父討個說法!”
沈伯陶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他就知道沒那麼輕鬆,掃了沈沉魚一眼,心下了然,果然跟她脫不了干係,不禁隱隱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他指了指主位道:“王爺請上座,有事慢慢講!”
冷嘯風卻推辭着,讓沈伯陶坐了主位,自己卻往沈傾城那邊走,朝她眨眨眼:“王妃,可否往裡面挪一挪?”
這廝是什麼意思?大庭廣衆之下秀恩愛?沈傾城小臉微紅,見他一直杵着,小聲道:“那不是你的位置?”
冷嘯風裂開嘴,嘻嘻笑道:“我得守着你啊!之前囑咐過讓你等我一起回孃家,沒想到我不過跟父皇多說了幾句話,回來你就不見了!”
沈傾城無語望天,“我還不是擔心你忙,兩頭跑不累嗎?”
“不累不累,回家見不着你我都慌了,馬不停蹄跑來,卻見你被人欺負,你說你這丫頭,平日在家總欺負我,這回被人欺負了怎麼連聲都不吭了?合着只有我一個人好欺負是不是?”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沈傾城哭笑不得,這裡是沈府,還有好幾雙眼睛盯着呢,他要不要這樣討巧賣乖啊?
冷嘯風旁若無人地道:“怎麼沒有,那天我一句話說錯,你就罰我在外面站了半夜,晚上那麼冷,連被子都不給我一條,還……”
沈傾城連忙捂住他的嘴,以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在他耳旁低聲威脅:“別說了!不然今晚真不讓你進房!”
冷嘯風連忙閉嘴,沈傾城這才鬆了口氣放開他,冷嘯風趁勢半摟着她,硬是一個位置上擠了兩個人。
其實這椅子十分寬大,坐兩個人也綽綽有餘,但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望着兩個人,特別是沈沉魚,冷嘯風此刻對着沈傾城百般討好,甚至還親手替她斟茶,梅丫和浣秋想插手都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這樣溫柔小意的樣子,哪裡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就是升斗小民也做不到這樣啊!
難道他們夫妻之間根本一絲隔閡都沒有?自己先前看沈傾城一人回來,還以爲他們夫妻生了嫌隙,不然她哪敢如此猖狂?可是現實卻生生地打了她一巴掌,兩個人好得蜜裡調油,就是青樓裡的花魁娘子,那麼多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也沒見哄成這樣的?
她惡毒地拿沈傾城跟青樓女子比較,卻逃脫不過即將襲來的山雨,沈伯陶目光沉沉地掃了她一眼,輕咳一聲:“六丫頭,說,誰敢欺負你,爲父一定罰她!”
目光掠過沈沉魚,她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剛纔她那樣對沈傾城,這次能逃脫處罰嗎?
那邊說着悄悄話的夫妻倆這才稍微分開一些,冷嘯風瞬間斂起笑意,朝沈伯陶拱手道:“範二奶奶剛纔對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遜,極盡謾罵之能事,甚至比外面市井上流傳的謠言更甚,髒污之言我不便複述,還請岳父大人給個說法!”
沈伯陶驟然變色,怒火升騰:“二丫頭,王爺說的可是真的?”
沈沉魚剛纔便在想怎樣替自己撇清,聽沈伯陶喚她,身子一個激靈,連忙堆起笑臉道:“父親,女兒跟六妹妹鬧着玩的,過分了些,還請父親和六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她不敢看冷嘯風,不敢再喚冷嘯風爲六妹夫,只巴巴地望着沈伯陶,希望他看在自己嫡女身份上網開一面。
鬧着玩兒?冷嘯風眸子裡劃過一片寒涼,冷哼了一聲:“那你範二奶奶不守婦道不知廉恥,該怎麼處罰呢?”
然後沉聲道:“來人,將範沈氏拖出去沉塘浸豬籠,再將屍體撈起來扔到亂葬崗曝屍十天!”
“是!王爺!”墨竹和墨青就立在門外,聽到吩咐立即跳進來,伸手就要去押沈沉魚。
沈沉魚搞不懂,她不過白說一句,怎麼火就燒到她身上了啊?
她本能地跳起來:“不要拉我,我沒有,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