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道:“你又有什麼話跟我說了?多半是胡說八道。”嘴裡雖沒答允,口風卻已軟了。
段譽甚喜,搭訕道:“好妹子,你雖然清瘦了些,可越長越俊啦!”
木婉清臉一沉,道:“你是我兄長,可別跟我說這些話。”
她心下煩亂已極,明知段譽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但對他的相思愛慕之情,別來非但並未稍減,更只有與日俱增。
段譽笑道:“我說你越長越俊,也沒什麼不對。好妹子,你爲什麼着了男裝上興州去?是去招駙馬麼?似你這麼俊美秀氣的少年書生,那西夏公主一見之後,非愛上你不可。”
木婉清道:“那你爲什麼又上興州去了?是爹爹叫你去做西夏駙馬吧?”
段譽臉上微微一紅,道:“父命難違,非我本意。”
木婉清哼了一聲,道:“哼,你嘴裡自然這麼說,誰知道你心裡卻又怎生想?”
段譽尷尬地撓了撓頭,又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不會真是去應選駙馬吧?”
鍾靈湊過來說:“段大哥,我剛纔不是跟你說了麼,木姊姊想你了,所以來找你。”
木婉清臉上微微一紅,鍾靈這話正中了她的心事,但她兀自嘴硬,道:“死丫頭。別瞎說!我到這裡來只是想瞧瞧那位西夏公主到底是怎樣美法,鬧得這般天下轟動。”
段譽想說:“她能有你一半美,也就算了不起啦!”隨即覺得這話跟情人說則可。跟妹妹說卻不可,話到口邊。又即忍住。
木婉清道:“我又想瞧瞧,咱們大理國的段王子,是不是能攀上這門親事。”
段譽低聲道:“我是決計不做西夏駙馬的,好妹子,這句話你可別泄漏出去。爹爹真要逼我,我便逃之夭夭。”
木婉清道:“難道爹爹有命,你也敢違抗?”
段譽道:“我不是抗命,我是逃走。”
木婉清笑道:“逃走和抗命。又有什麼分別?人家金枝玉葉的公主,你爲什麼不要?”自從見面以來,這是她初展笑臉。
段譽心下大喜,說道:“你當我和爹爹一樣嗎?見一個,愛一個,到後來弄到不可開交。”
木婉清道:“哼,我瞧你跟爹爹也沒什麼兩樣,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只不過你沒爹爹這麼好福氣。”
她嘆了口氣,說道:“唉,像我孃親。背後說起爹爹來,恨得什麼似的,可是一見了他面。卻又眉開眼笑,什麼都原諒了。”
巴天石和朱丹臣等過來和木婉清相見,又爲她引見蕭峰、東方不敗等人。
巴朱二人雖知她是鎮南王之女,但因並未正式行過收養之禮,公告於衆,仍稱她爲“木姑娘”。
衆人行得數裡,忽聽得左首傳來一聲驚呼,更有人嘶聲號叫,卻是南海鱷神的聲音。似乎遇上了什麼危難。
段譽道:“是我徒弟!”
東方不敗接口說:“這個大惡人,向來喜歡找別人麻煩。眼下卻不知陷入了什麼麻煩中,咱們快去瞧瞧。”
衆人催騎向號叫聲傳來處奔去。轉過幾個山坳,見是一片密林,對面懸崖之旁,出現一片驚心動魄的情景:
一大塊懸崖突出於深谷之上,崖上生着一株孤零零的松樹,形狀古拙。
松樹上的一根粗大枝幹臨空伸出,有人以一根杆棒搭在枝幹上,這人一身青袍,正是段延慶。
他左手抓着杆棒,右手抓着另一根杆棒,那根杆棒的盡端也有人抓着,卻是南海鱷神。
南海鱷神的另一隻手抓住了一人的長髮,乃是窮兇極惡雲中鶴。
雲中鶴雙手分別握着一個少女的兩隻手腕。
四人宛如結成一條長繩,臨空飄蕩,着實兇險,不論哪一人失手,下面的人立即墮入底下數十丈的深谷。
谷中萬石森森,猶如一把把刀劍般向上聳立,倘若有人墮下,決難活命。
其時一陣風吹來,將南海鱷神、雲中鶴和那少女三人吹得轉了半個圈子。
這少女本來背向衆人,這時轉過身來,才露出本來面目,竟然是王語嫣。
蕭峰與東方不敗對望一眼,均想:“怎麼着,連慕容復也要奪這駙馬之位?”
由於自從找到表哥之後,王語嫣總是跟在他身邊,於是蕭峰等人料定慕容復此刻應該就在附近,卻不知怎地讓自己的表妹落了單。
東方不敗眼見懸崖奇險,沒法縱馬上去,當即躍下馬背,搶着奔去。
將到松樹之前,只見一個頭大身矮的胖子手執大斧,正在砍那松樹。
於是東方不敗喝問:“你在幹什麼呢?”
那矮胖子毫不理睬,只是一斧斧地往樹上砍去,嘭嘭大響,碎木飛濺。
見那人不搭理自己,東方不敗心中有火,飛身過去,對着他身上“啪”“啪”“啪”就是幾指頭,將其要穴封住,而後提起他的後領就朝密林中一摔。
待料理完那矮胖子,東方不敗低頭望向松樹枝幹,只見段延慶的鋼杖深深嵌入樹枝,全憑一股內力黏勁,掛住了下面四人,內力之深厚,委實非同小可。
東方不敗當即伸左手抓住鋼杖,提將上來。
南海鱷神在下面大讚:“東方大爺,你做過我的太師父,我早知你會救我的。若不是你來相助一臂之力,我們在這裡吊足三日三夜,滋味便不大好受了。”
雲中鶴道:“這當兒還在吹大氣,怎能吊得三日三夜?”
南海鱷神怒道:“我支持不住之時,右手一鬆,放開了你頭髮,不就成了,要不要我試試?”
他二人雖在急難之中,仍不住拌嘴。
片刻之間,東方不敗已將段延慶接了上來,跟着將南海鱷神與雲中鶴一一提起,最後才拉起王語嫣。
她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已然暈去。
見這位溫柔善良的姑娘無恙,衆人先是大爲欣慰,跟着便心下憐惜,但見她雙手手腕上都有一圈紫黑色,現出雲中鶴深深的指印。
段譽想起雲中鶴兇殘好色,對木婉清和鍾靈都曾意圖非禮,今日自又是惡事重演,不由得惱怒之極,對東方不敗說道:“二哥,這雲中鶴生性壞極,專幹奸//淫婦孺的惡事,你快把他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