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瑞海的話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曹若燕,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太招搖。可這些話在曹若燕聽來卻是諷刺,她覺得付瑞海看不起自己,心裡很是難過,瞪了他一眼,說道:“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些規矩我也是爛熟於心。如果不是因爲這些,我也不會過來找你。”
“可你覺得我說的話皇上會聽嗎?”付瑞海苦笑地問道。
曹若燕搖搖頭:“當然不會,別看你是御前侍衛,在別人眼裡威風凜凜,可在皇上眼裡,包括我的眼裡,就是一條狗。”曹若燕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是想激怒付瑞海,可卻沒有成功。付瑞海還是那麼平靜,平靜地看着她,面帶笑容,只是有些苦澀。曹若燕看到這樣,也有些不忍,相愛相殺,就是他們現在的狀態。沉默了一陣,曹若燕接着說道,“可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是我的師兄,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把你介紹給皇上,就是想通過你經常見到皇上。你那麼聰明,這一點,我覺得你應該明白。”
“明白,我當然明白。”付瑞海點點頭,說道,“那天我一進去就明白了。你想讓我幫你,你想讓我和你一起對付曹生明,是不是這個意思?”
“當然,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我們必須通力合作,要不然就沒有未來。”曹若燕肯定地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應該答應我的請求。”
“可我應該怎麼說?”付瑞海問道,“我的身份,皇上是不會聽我安排的。”
“你不用多說,只要說是我的要求,皇上一定會答應的。”曹若燕非常自信地說道。看到付瑞海不解的樣子,又說道,“你忘了那天的事情了嗎?皇上把事情交給了我,自然是希望我早一點幫他消滅後患。如果他知道我有什麼要求,一定會答應的。可以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不會答應麼?”
“好,我答應你,等會就去和他說。”付瑞海點點頭,答應道。說完之後,又道,“說,我是肯定會說的,但他答不答應,我就不敢保證了。”
“我知道,你是我的師兄,是我最愛的人,我不會難爲你,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會來。”曹若燕笑着說道,又看着付瑞海,眼神曖昧。
付瑞海也回過頭,看着她,好長時間,才說了一句話:“曹若燕,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玩火自焚?”
曹若燕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了,笑道:“不錯,我是在玩火,可我沒有自焚。這團火會燒到別人身上,卻不可能濺到自己身上,我會幹乾淨淨的。所以,師兄,請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我不會讓你失望。”
不會失望?可付瑞海現在已經感到絕望了。曹若燕怎麼變成現在這樣,而自己留下來在她身邊,算不算是助紂爲虐?付瑞海不知道,也沒有時間思考。曹若燕的事情一件一件,讓他應接不暇,不知所措,如果繼續這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些話,他在心裡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說出來。尤其是現在,當着曹若燕的面,想着她剛纔說的話,更是有苦難言。看着她,撇了撇嘴,還是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離開了。
曹若燕看着付瑞海的背影,想着他剛纔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肯定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有事關於陳雪音的事?付瑞海那麼關心陳雪音,爲什麼就不想想自己?曹若燕心裡又是一陣鬱悶。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嫉妒,陳雪音,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在皇甫夜手裡。這就是你和我搶男人的代價。
想到陳雪音,曹若燕的心情就不好了,也就不願意散步了,轉過身,回去了。回到靜德齋,曹若燕本來想好好休息一會,可看到惠嬪來了,也只好硬着頭皮和她說話。惠嬪是個聰明人,看到曹若燕臉色不對,就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臉色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也不是,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太突然了,一點準備也沒有,就……”曹若燕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就這樣說道。
“你是說那個梅兒跳河的事?”惠嬪也想起來了。看到曹若燕非常難過的樣子,便勸道,“這種事在這個皇宮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就是一個丫鬟嗎,再找一個,不就好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要我說,也是這些丫鬟太脆弱了,不就是說了兩句嗎,就想不開了?我覺得,真正的原因並不是你說了兩句,而是嫉妒。”
“嫉妒,這話從何說起,她嫉妒我什麼?”曹若燕饒有興致地看着惠嬪,想聽聽她怎麼說。想着惠嬪剛纔說的話,居然不當一回事,看來也是個心冷手毒的主兒。只可惜光是心狠手辣,顯然是不能成功的,必須是有勇有謀、智慧過人。和自己比起來,惠嬪肯定是比不了,不過
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這還用得着說嗎,地位啊。”惠嬪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看啊,剛開始你們都是丫頭,不分彼此,她還比你來得早。可現在呢,你現在已經是答應了,她還只是個小丫頭,心裡當然是不舒服了,再加上你訓了她一頓,她肯定是不滿意了,一時想不開,所以就……隨她去吧,不要太在意的。”
“梅兒不會的,她平時就和我說,她不喜歡這裡,想要離開皇宮,所以我覺得不太可能吧。”曹若燕故意猶猶豫豫地說道。
“不可能?妹妹,你真是太天真了,別人說什麼你信什麼,我告訴你,這樣是不行的。在這個皇宮裡,人和人都是帶着面具說話,是不可以隨便相信的。當然,我可是個例外,我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的,你千萬要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了你的。”惠嬪拉着曹若燕的手,非常認真地說道。嘆了口氣,又說,“我原來得了寵,他們巴結我,我沒有理會,他們不滿意,就故意說我的壞話,你可千萬不要相信,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是個好人,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皇上,這麼多年的夫妻了,他最瞭解我。”惠嬪特意加重了“夫妻”這個詞,表明自己和皇上不一般的關係。
曹若燕當然知道惠嬪是故意的,不就是想說明自己和皇上關係不一般嗎,到底是什麼樣,所有人的清清楚楚,真的以爲自己是傻子嗎?曹若燕在心裡冷笑,嘴上卻說:“我當然知道,我早就聽人說了,姐姐跟了皇上十幾年,可以說是風雨同舟,患難與共,你們的感情任何人都無法比較。妹妹不求別的,還希望姐姐你多多關照,在皇上面前,爲妹妹說幾句話,妹妹就心滿意足了。”
“好說好說,我這個人沒什麼好的,就是樂於助人,尤其是和我說得來的人,比如說妹妹你。你放心,如果以後皇上去了我那裡,我一定不會忘記妹妹的。”惠嬪很爽快地趕緊回答道,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便問道,“妹妹,我都答應你了,你也應該幫幫我了,還記得昨天晚上答應過我的事嗎,我等了一晚上,皇上也沒有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你沒有說,還是皇上不願意啊?”
惠嬪居然問起了這件事,曹若燕知道她肯定會問,也想好了應對之詞,便笑道:“妹妹也不是不守信用之人,答應過的事情,自然是不遺餘力。我不但說了,而且我聽說,昨天晚上皇上翻得牌子就是姐姐。我還非常高興,以爲皇上要去。可沒想到中途,呂公公突然來報,說何貴人身體不適,需要見皇上,然後皇上急急忙忙地去了。我以爲皇上看了何貴人以後就會去找姐姐,可沒想到還是沒去,真是可惜。”
“又是這個何雲秀。”惠嬪氣憤地說道,“果然是何太師的女兒,真有辦法。皇上既然去了紫薇閣,還會去別的地方嗎,那麼晚了。”
挑撥離間成功了,曹若燕非常高興,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惠嬪是個有實力的人,如果聯合起來和何雲秀鬥,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曹若燕這樣想着,嘴上卻說道:“姐姐不要這麼想,萬一何貴人是真的不舒服,皇上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不舒服?不舒服就應該去找太醫,找皇上有什麼用,皇上又不會看病。今天早上我見到她,好好地,神清氣爽的,根本就不是個病人。說到底,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讓皇上看到我,和我在一起。”惠嬪氣憤地說道,臉上漲紅,呼吸急促。
“姐姐別這麼說,我看何貴人不是這樣的人,不可能這樣做的,我們千萬不要誤會了人家。”曹若燕心裡高興,嘴上卻這樣說。如果可以讓何雲秀和惠嬪鬥得不可開交,自己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非常好。但現在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如果讓惠嬪看出什麼,那可就不好了。
“我的傻妹妹,你可太天真了,有些事你沒遇見過,不知道;可我這麼多年,在這裡也算是見多識廣,相信我,我沒有看錯,何雲秀絕對是個非常有心機的女人。”惠嬪提醒道,“我知道你心腸好,可是人善被人欺,該注意的也應該注意,不能相信你看到的,那是假的,尤其是何雲秀、李淑敏這些人,老油條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尤其是何雲秀。現在皇上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們兩個,你只是個答應,她是個貴人,比你地位高,你可千萬小心,不要讓她把你比下去了。”惠嬪和曹若燕是一樣的目的,也是希望看到曹若燕和何雲秀你爭我鬥,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只可惜她沒有曹若燕聰明,不知道別人也在利用她,所以註定失敗。
“那可怎麼辦,她可是貴人,我的身份低微,難不成就這樣和她爭嗎?爭得過嗎?”曹若燕知道惠嬪的意思,看來也想利用自己,既然是這樣,就順水推舟了,於是故意說道,
“淑妃娘娘也說過,我們應該互敬互愛,不應該爭風吃醋。這樣合適嗎?”
“你別聽李淑敏胡說八道,她現在是混出來了,現在是淑妃娘娘,馬上就要成爲皇后,她是不怕了,站着說話不腰疼。可你不一樣,要想在這裡安身立命,就不能軟弱,有些人是欺軟怕硬,你如果這樣下去,肯定會吃虧的。所以爲了你自己,一定要努力。”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沒什麼經驗,對方比我大,我一個人……”曹若燕故作爲難地搖搖頭。
“你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我會盡力幫你的。”惠嬪拉着她的手,笑着說道,“只要你聽我的話,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讓你和她平起平坐。”
“真的可以這樣嗎?”曹若燕故作驚訝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就要向姐姐討教一番了。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無所謂,我本來就是個品行淡泊的人,不喜歡爭強好勝;但聽姐姐這麼一說,好像又不得不,實在是有些不明白,也有些害怕,希望姐姐可以教教我,我不求別的,安身立命就可以了。”
“果然和我一樣,你放心,現在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了,有什麼事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想辦法,你就聽我的,就對了。”聽到曹若燕這麼說,惠嬪非常高興,終於有了自己的人,而且聽自己的話,以後讓她怎麼樣,相信她不會拒絕,以後的路,看來就要一帆風順了。
曹若燕和她想的一樣,雖然惠嬪沒什麼本事,可對自己也算是交心了,聽她說的話,不無道理,看來也是費了心思,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不接受,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兩個人各懷鬼胎,互相笑了笑,握握手,也算是成了姐妹。惠嬪看到時間差不多了,自己也該離開了,便說道:“好了,我不打擾你了,也該走了,天色不早了。誰知道皇上今天晚上會不會過去,我得回去準備了。”
曹若燕知道,皇上根本不喜歡惠嬪,惠嬪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是爲了炫耀,也不點破,只是說道:“本來還要打算把姐姐留在這裡吃飯,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如果皇上看不到姐姐,恐怕是非常着急。那我送送你,走吧。”說着,就拉着惠嬪往外走。
惠嬪卻說道:“不用了,我看你身體不好,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進屋好好休息吧。”
“那怎麼行,你是姐姐,親自來看我,還告訴我這麼多事,我真是感激不盡;再說了,你比我大,地位高,送送你是應該的,這是禮數。”曹若燕認真地說道。
“什麼禮數不禮數,都是自家姐妹,用不着亂七八糟的,要不然反而顯得生分。”惠嬪搖搖頭,否定道,“你就回去休息吧,有時間我就來看你。”說着,放開曹若燕,就要往前走去。忽然聽見前面傳來呂公公熟悉的聲音----
“皇上駕到。”
兩個人知道皇上來了,神色一凜,急忙跪了下來:“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惠嬪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皇上了,所以突然看見,非常興奮;而曹若燕卻是早有準備,付瑞海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擡起頭看到付瑞海了,心裡非常高興,卻發現付瑞海的故意迴避,心裡又是一陣失落。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沒有理會付瑞海了,而是轉過頭,看着前面的鄭浩東。
鄭浩東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惠嬪,所以見到她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得出來,曹若燕和她的關係不一般。這一點讓鄭浩東有點不滿意。看了看曹若燕,又看看惠嬪,問道:“你怎麼在這裡,有什麼事嗎?”
“回稟皇上,臣妾聽說魯答應這裡出了事,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在這裡遇見皇上。”擡頭看着鄭浩東,充滿希望地問道,“臣妾這幾天身體不好,也沒有能夠爲皇上排憂解難,實在是臣妾的罪過。”
“這不是你的錯,是朕這幾天太忙了,沒有時間去看你,冷落了你,是朕不對,你起來吧。”鄭浩東說着,親自把惠嬪扶了起來,看着她,心裡忍不住嘆氣。其實惠嬪也是個好女人,也跟了自己這麼久,說沒有感情也不可能。只是她的脾氣,還有胡說八道的習慣,鄭浩東受不了,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去看她了。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可以理解。臣妾不求別的,只希望皇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那麼操勞,身體要緊。”惠嬪關心地說道。這是真心的,這麼多年了,他是自己唯一的男人,自然是萬般牽掛,心之所向。只是不明白皇上爲什麼這麼多年沒有找過自己了,難道就是因爲自己的哥哥嗎?
聽到惠嬪關心的話,鄭浩東似乎覺得對不起她了,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你的話朕記住了,你先回去吧。朕今天還有點事,過幾天再去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