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燕雖然沒有殺過人,但她玩陰的,陰險狡詐、蛇蠍心腸,比殺人更可惡。在見到曹若燕之前,歐陽元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人,見到了曹若燕,不得不相信。另外,他還知道一點,如果這次自己不答應曹若燕,或者反其道而行,把這件事告訴何仲、想辦法救出關葉,曹若燕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如果沒有何雲秀,歐陽元什麼都不在乎,可是有了何雲秀,就不得不重新考慮。一方面,如果這件事成功了,就是對不起何仲,即使自己覺得自己是爲了他們好,何仲也未必可以理解;另一方面,如果這件事失敗了,曹若燕就有可能對何雲秀不利。歐陽元非常矛盾,不知道該不該去,可自己已經走到這裡了,不可能回去了。看了看前面的大院子,何府,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異常,想到等會可能發生的事情,歐陽元輕輕地嘆了口氣,慢慢地對着前方說道,何太師,對不起,實在是逼不得已,也是爲了你們,希望你們可以明白。閉上眼睛,跪了下來,對着前方磕了幾個頭。忽然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默默地等待着。他知道來者何人,岳雲非,這麼多天的相處,已經非常瞭解這個人了,他的氣息、輕功、腳步,歐陽元已經非常熟悉了。
“歐陽大人這麼早就來了,真是沒想到。”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果然是岳雲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總要了解對手的情況,纔會知道該怎麼辦吧。你說是不是啊,嶽先生?”歐陽元轉過身,看着岳雲非,冷冷地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嶽先生早就把這裡的情況打探的一清二楚了,我說的對不對啊,嶽先生?”
“當然,不過是因爲曹生明,而不是我自己。”岳雲非看到歐陽元不解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你沒有聽錯,確實是因爲曹生明,是他讓我這麼做的?”
“曹生明爲什麼讓你這麼做,難道他也知道關葉的身份?”歐陽元警惕地問道,如果是這樣,自己豈不是被曹生明利用了?
“如果曹生明知道這件事,還會等到現在?何仲是曹生明的眼中釘肉中刺,曹生明也知道,皇上讓何雲秀入宮的目的就是拉攏何仲、對付曹生明。如果曹生明知道何仲家裡有一個和六皇子有關的人,怎麼會等到現在、而不去告訴皇上呢?”岳雲非反問道。
“可你說過,曹若燕知道這件事,難道她就不會告訴曹生明嗎,那可是她父親。”歐陽元提醒道。
“父親?”岳雲非一陣冷笑,“歐陽大人是個聰明人,難道你在江落城就沒有看出來,曹若燕和曹生明雖然是父女,表面上和和美美,實際上卻是貌合神離。”看了一眼歐陽元,見他非常平靜,岳雲非笑了,“歐陽大人是故意的吧,你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只不過是想讓我把話說出來,對不對?”
“不錯,我就是在等你把話說出來。”岳雲非點頭承認。“在江落城我就覺得他們不對勁,曹若燕經常單獨來找我,尤其是來威脅我,包括何雲秀的事,而在曹生明面前,她對這件事隻字不提,讓我非常奇怪。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曹生明居然不知道,實在是讓人非常奇怪。還有,關風的事情,曹若燕告訴我的時候就和我說過,曹生明還不知道,這樣的事曹若燕居然還要隱瞞,實在是匪夷所思。由此可見,曹生明和曹若燕貌合神離,曹若燕對曹生明心存芥蒂。既然是父女二人,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嶽先生,我知道你和曹若燕交情匪淺,想必應該知道其中原因吧,說來聽聽,如何?”
“歐陽大人果然是一點就透,在下實在是佩服,實不相瞞,曹小姐和曹大人的秘密,我還真的知道一點,可我答應過曹小姐,絕不外傳,所以……”岳雲非說着,有些爲難地看着歐陽元。
看到岳雲非的表情,歐陽元知道今天得不到答案,但卻不甘心,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歐陽大人,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難處,曹小姐是什麼人你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把她的秘密隨隨便便告訴了別人,恐怕……”岳雲非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果然是害怕曹若燕。”歐陽元感嘆道,“算了,我就不難爲你了,對於曹若燕的秘密,我沒有任何興趣,既然不方便說,那我就不問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來說說今天的事。你的計劃我仔細想了想,沒什麼問題,我可以同意。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見見你的幾個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看着岳雲非,歐陽元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主要是怕那些人還有其他目的,恐怕會對何太師不利。
“這個……”岳雲非有些猶豫,不知道
該不該答應。按照曹若燕說的,歐陽元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答應。可是這個要求,該怎麼辦?歐陽元果然是心細如髮,這麼點小事都不放過,按理說這個要求不過分,可柳德勝他們是朝廷的通緝要犯,歐陽元肯定對他們有所瞭解,如果認出來了,後果不堪設想。曹若燕再三叮囑,不能讓幾個人露面,可現在……
“怎麼,你不同意?”看到岳雲非半天沒有說話,猶猶豫豫的樣子,歐陽元有些不耐煩了,便問道,“難道你是怕我對他們打擊報復嗎,還是怕我殺人滅口啊?”
“歐陽大人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岳雲非賠笑地說道,剛想解釋一番,卻聽見岳雲非哼了一聲,不以爲然地說道-------
“這件事我既然答應了,就不可能出爾反爾,我歐陽元不是那樣的人。這件事他們需要配合我,裡應外合,我當然不會對他們怎麼樣,只要他們可以保守秘密,我也不會追究,如果需要的話,事成之後,我可以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遠走高飛。不過話說回來了,既然是相互配合,就一定要知己知彼,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怎麼才能配合的天衣無縫?”歐陽元反問道,看着岳雲非,冷冷地說道,“嶽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和曹小姐有沒有誠意,如果連這個條件你們都沒有辦法答應的話,那我覺得我們也沒必要配合下去了。”
“歐陽大人,誤會,誤會,我看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岳雲非看見歐陽元轉過身,好像要離開的樣子,暗叫不好,急忙走上前,攔住他,賠笑道,“歐陽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提出來的要求沒有錯,按理說我不應該拒絕,可是那些人是江湖人士,一身草莽,沒有規矩,恐怕會讓歐陽大人覺得不妥。”
“嶽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瞧不起那些人,見了面,會得罪他們?”歐陽元反問道,沒好氣地說道,“告訴你吧,我原來就是個要飯的,沿街乞討,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遇過,他們這些人,我再熟悉不過了,我知道怎麼和他們打交道,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得罪他們的。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到底怎麼樣,讓不讓見,給個準話。還有一點我要告訴你,我只有今天一天時間,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宮,怎麼樣,你看着吧。”說完,甩了甩袖子,坐下來,閉上眼睛,閉目養神,看上去非常悠閒。
岳雲非看到他這個樣子,無奈地搖搖頭,到底要不要見面,按理說應該通知曹若燕,可現在沒時間了,過了今天晚上,下次見面,歐陽元就有可能翻臉不認人,怎麼辦,必須馬上做決定,不能耽誤。從大局出發,必須見面,可是見了面,如何解釋,岳雲非犯了難。前思後想,岳雲非終於決定了,讓他們見面。歐陽元武功雖高,可畢竟只有一個人,自己這裡是七個人,怎麼樣都是勝券在握。好,就這樣決定了。想好之後,岳雲非蹲了下來,靠近歐陽元,說道:“歐陽大人,我可以答應你,帶你去見他們,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你不答應,我是不會讓你見到他們的。”
“什麼條件?”歐陽元仍然是閉着眼睛,淡淡地問道。他就知道岳雲非沒有那麼容易就答應自己,只是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見到我的那些朋友,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有沒有得罪過你,你都不可以對他們怎麼樣;尤其是這件事過去以後,你要放他們一條生路,絕不可以恩將仇報。”岳雲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歐陽元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回頭看着岳雲非,問道:“你的條件非常奇怪,難道我認識這些人,和他們有什麼過節,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你如果答應了我的條件,見面以後,當然是清清楚楚。如果你不答應,爲了他們的安全,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岳雲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覺得可以威脅歐陽元,於是又說道,“這些人不僅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曹小姐的秘密武器,如果得罪了這些人,就是得罪了曹小姐。?歐陽大人,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岳雲非的說法讓歐陽元知道了兩件事,曹若燕居然有自己的江湖力量,看來不容小覷;第二,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說不定是什麼通緝要犯。可那又怎麼樣,抓了他們就等於得罪了曹若燕,無疑的,對自己沒有好處。看了看岳雲非,點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我必須馬上見到他們,因爲我們沒有時間了。”
“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岳雲非點點頭,站了起來,向前走去。歐陽元看他這樣,也站了起來,跟着他走了。
進入會賓樓,這裡非
常熱鬧,兩個人走進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們,這樣的效果兩個人非常滿意。上了樓梯,拐了彎,一直走到最裡面的房間,岳雲非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歐陽元說道:“歐陽大人,稍待片刻,我進去說一聲。”看到歐陽元點點頭,岳雲非就打開門進去了。
門沒有關緊,歐陽元可以看到裡面發生的一切。看到坐在首座的那個人,覺得非常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想不起來了。想了半天,忽然反應過來,這個人好像是土匪頭子柳德勝。但歐陽元不能確定,爲什麼,因爲他沒有見過柳德勝,只見過畫像,好像就是這樣。不會吧,當年崇德山的山賊已經死得乾乾淨淨,尤其是七個頭目,互相不滿,內訌而死。這件事是付瑞海做的,對了,付瑞海。歐陽元突然想到,付瑞海是曹若燕的人,如果曹若燕讓他手下留情,付瑞海不可能不同意。一想到這些,歐陽元徹底明白了,不過也很佩服曹若燕的本事,居然可以把這七個人收爲己用,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歎服,歐陽元過忽然覺得自愧不如。正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岳雲非的聲音--------
“歐陽大人可以進來了。”
歐陽元理了理衣服,推門進去,不卑不亢。進去以後,關上了門,不等對方開口,拱手說道:“柳大掌櫃這麼多年別來無恙乎?”
“你怎麼知道我?”柳德勝大吃一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歐陽元,他怎麼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回頭看看岳雲非,岳雲非也是一臉愕然,自己什麼都沒說,居然……
歐陽元看看他們,似乎知道柳德勝在想什麼,便笑了笑,說道:“柳大掌櫃,不要奇怪,嶽先生沒有告訴我,你也不要緊張,你的名字在京城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婦孺皆知,朝廷裡對於你們也是非常重視,我是禁仕衛,對於這些也是有所耳聞。三年前,你們被付瑞海得隊伍圍攻,誓死不降,葬身崇德山,在下非常佩服,只可惜無緣相見,甚是遺憾。沒想到今日在此見面,實在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確實是幸運。我們是重要的朝廷欽犯,歐陽大人這麼快就認出了我們,柳某實在是沒有想到。不過歐陽大人如果想把我們緝拿歸案,然後去領賞,恐怕還有點困難。你看看,我們是七個人,你是一個人。”柳德勝說道,對其他六個人使了個眼色,六個人紛紛圍了過來。柳德勝看着歐陽元,得意地說道,“打過我們,你有幾分勝算?”
“沒有勝算。”歐陽元看着他們,搖搖頭,說道,“再說了,我也不想這樣做,今晚的事情需要各位鼎力相助,我當然不敢對各位不恭不敬。”
“那今晚之後呢?”柳德勝問道,“據我所知,禁仕衛個個武功高強,殺人如麻,而且動作非常迅速,我真的很怕……”
“柳大掌櫃不會認爲我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吧?”歐陽元笑問道,看着柳德勝的表情,冷漠、提防,看來他們就是這樣想的,歐陽元禁不住一陣苦笑。
“你笑什麼?”柳德勝沒好氣地問道。雖然歐陽元是禁仕衛,按理說自己應該害怕,可現在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厲害,相處起來,比付瑞海容易多了。
“我是在想柳大掌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可笑。”歐陽元說着,又笑了起來,笑過以後,才說道,“如果我真的是那種人,我就不會過來了。別看我現在就一個人,只要我發一個信號,你們任何人都跑不掉。我承認,今天晚上的事情需要人幫忙,可禁仕衛那麼多人,我用不着你們,如果我真的要趕盡殺絕,用不着等到這件事過去以後,現在就可以。我之所以不那麼做,是因爲我佩服各位,我是真心實意的,各位放心。不論今天晚上的事情成功與否,我都不會把這裡的事情說出去,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背信棄義,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千萬不要這樣說,每個人都這樣說過,可沒有一個人遭到天打雷劈,無論他是不是背信棄義,所以這樣的話我不相信,我只看行動,如果你出爾反爾,只要我們有一個人可以活着,就不會放過你。另外,如果你真的對我們做了什麼,還有一個人不會放過你,曹若燕。”柳德勝冷笑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爲曹若燕過來的,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曹若燕的人,她的手段非同小可,千萬不能得罪。”
歐陽元沒想到柳德勝如此直言不諱,愣了一下,然後笑着說道:“既然這樣,柳大掌櫃就應該完全放心了,你們信不過我歐陽元,難道還信不過曹若燕嗎?既然我來了,也答應了,說明我沒有別的選擇。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如果再不開始,天就亮了,事不宜遲,還是趕快行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