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周離究竟在想什麼,但盧弱水還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是姓‘常’,說過多少次了,人家是複姓!”
“好吧好吧,複姓就複姓……”周離攤手,非常大度的說道:“好朋友回來,今天就不用做作業了,放心去玩好了。”
“真的?”盧弱水喜出望外。
“別把我想得那麼不通情理。”周離又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問道:“午飯呢?去店裡吃還是在外面?”
聽到他的問題,盧弱水的喜色變成了隱約的嗔怒,瞪了他一眼之後說道:“我和小希在外面吃就行了,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你看你這熊孩子……哈哈哈……”
周離無奈而慈祥的笑了起來,然後在她耳邊用陰森森的低聲問:“又皮癢了?”
正在漱口的盧弱水打了個哆嗦,不小心嗆進嗓子眼裡,頓時劇烈咳嗽了起來。
“啊哈哈哈!!!”
成功欺負小朋友完畢的周離頓時叉腰大笑,心中充滿了‘你敢跟我鬥!’的反派專屬愉悅情感,然後又感覺到一陣怨念的目光瞪在自己身上。
於是,盧家每天慣例的喧囂,又即將開始了……
……
等到吃過早飯之後,周離看着自己手上那兩排清晰的牙印,忍不住搖頭嘆息,看向盧弱水的目光也變成‘你現在兇成這樣,將來怎麼嫁的出去?’。
於是。盧弱水的目光越發的危險了。
推開大廳的門,周離擡頭看向重新覆蓋了一層雪景的庭院,感覺到觸目所見,一切都被這彷彿一夜之間突如其來的大雪覆蓋成白色。
吐出的呼吸凝結成白霧擴散開來,寒風刺骨。
周離站在門口,擡頭看着還在不斷落下雪花的天空——距離新年只剩下幾天了,還有這麼大雪。今年的天氣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在門口,待了一會之後他重新扭頭回到大廳裡,又給準備出門的盧弱水纏上一層圍巾。將那一頂看起來有些蠢的兔耳朵絨帽子套在她的頭髮上。
盧弱水掙扎了一下之後掙扎不開,也只能任由他給自己套上一層又一層的累贅衣物。
“好了。”周離停手,看着面前差不多已經全副武裝。只剩下兩隻小眼睛的盧弱水,拍了拍她的肩膀:“注意安全,路上很滑,有事情就打我電話。”
“哦。”盧弱水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我晚上回來。”
道別之後,她就出門了。目送着她離開,周離一個人站在空空曠曠的院子裡,看着源源不斷從天空中落下的雪花,深吸着冰冷的空氣,感覺到清醒了不少。
就在寂靜之中,他擡頭從萬千飛雪之中鎖定一粒飄搖的純白。看着它在風中飄蕩盤旋,緩緩落下。
就在它的高度與自己的雙目齊平的瞬間,空氣中響起了宛如薄紙被撕碎了一樣的尖嘯,寒冷的鋒芒一閃而逝。
那一粒飄搖的雪花被掀起的風聲激盪,虛不受力的飄起。閃過了刀鋒的軌跡,令周離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看來自己武技的精細程度還是不夠,一顆面積不足一平方毫米的雪花,恐怕在鬼切看來也完全可以遊刃有餘的切成五六份吧?
作爲平時以命紋形態存在的天啓武裝——‘哀哭之刃’,它的大小和厚薄都是完全可以由周離自身來決定的——它在具現化的時候,可以變成纖薄而小巧的手術刀。也能夠變成沉重龐大到長約兩米的大陌刀。
它的形態和輪廓都是在具現化的一瞬間才能確定的,擁有了鬼切的記憶,周離在具現化的時候也選擇了鬼切最喜歡使用的這種、便於迅捷劈斬和穿刺的狹長型刀鋒。
看着從天空中悠悠落下,最後在掌心中融化的雪粉,周離長出一口氣,看來自己需要下功夫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無聲的散去刀鋒,他重新將手掌插進口袋裡,沉默的看着大雪從天空中不斷的飄落。當聽到門外熟悉的汽車行進聲時,他才轉身回屋。
撿起茶几上的手機,隨意的從衣架上拿了一件風衣,他鎖好門之後,黑色的轎車恰好停在門口。
拉開車門,周離又看到魏宰依舊沒有表情的臉,笑了笑點頭說道:“辛苦了。”
自從李子衿離開李家之後,魏宰也選擇了向李家兩兄弟告辭,轉而在李子衿的手下幹活——一方面是因爲李興盛臨死前的話,一方面恐怕還是不願意再沾染社團的那些事情了吧?
察覺到周離身上一絲還沒有消散的煞氣,魏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說什麼……反正他也沒什麼話要說。
這種悶葫蘆憋死人的事情周離已經習慣了,在笑了笑之後,重新靠在車座上打盹。
汽車緩慢的穿過大雪,沿着幹道前行,最後在市中心的黃金路段停下車,周離睜開眼睛,看着雪中依舊繁華的街道,推開車門。
踩在已經融化的雪地上,周離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又睏倦的打了一個哈欠,察覺到那一扇大窗戶後面的視線,他露出笑容,輕輕的向那個趴在吧檯上懶洋洋的女人揮了揮手。
半個月前,周離從死鬼劉應手裡贏來的產業已經交割完畢,在上陽市新城.區內黃金路段穩穩的佔下了一個門面,而且還是現成的產業。
只不過李子衿不喜歡酒吧太吵鬧,乾脆就打電話叫來了‘興盛實業’下面的建築公司,幾十號人將裡面重新翻修了一遍,硬生生將它搞成咖啡館。
這些日子,周離一直和李子衿忙這個,她似乎已經將這個當成自己未來的主業了。不僅從原本KTV挖來了一羣員工,而且還一手搞定了整個過程中的所有問題。
接下來解決了原料和機器進口,從會所挖來兩個西式麪點師傅,一切的事情都在短短的三四天之內被幹脆利落的搞定。
營業執照在前天辦下來之後,起名爲‘TIME(時代)’的咖啡館就正式開業了。
雖然李家遭逢風波,已經不如以前一樣隻手遮天,但是爛船起碼還有三磅釘。李業豐自覺欠了自己這個表妹良多,在開業的當天便親自上門,送了兩幅名家油畫之後。端着咖啡走了。
李家昔日的餘威猶在,況且李子衿本身的人脈極廣,光是送來慶祝的花籃就有好幾百個。擺得門前都放不下。
人氣有了,自然客人也不會少,況且各種咖啡和下午茶的味道,倒是在上陽的情侶之間有了不小的名氣。
周離這個名義上的老闆當得極不稱職,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李子衿,自己反而在旁邊打醬油去了,惹了老闆姐姐不少白眼。
不過現在說起來……自己應該是她老闆了吧?爲什麼在她面前自己的氣場還是起不來呢?嗯,這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周離如此深思着,推門而入,感覺到暖氣撲面而來。
早上從七點開始。開始營業,倒是有不少人選擇在上班之前順路買杯咖啡紅茶,順便帶幾塊蛋糕填填肚,店裡也顯得不是太過冷清。
不得不說李子衿下的心血確實很大,裝飾風格和座椅的擺放都下了心思。看起來精緻而溫馨,是一個和朋友一起來消遣時光的好地方。
感覺到店內的暖氣,周離有些熱得鬆了鬆領口,隨手向着幾個侍應生妹子揮了揮手。
他也不管吧檯前面排隊的客人,直接從後面繞進去,自顧自的挑了一個杯子之後。熟門熟路的給自己弄了一杯,施施然離去,留下一地碎掉的眼鏡片。
還能這麼玩?!
吧檯前面一臉尷尬的妹子在面對客人的指責時,只能無語凝噎:“剛纔那個是老闆……”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了新的生活,李子衿倒是沒有套着往日的嚴肅西裝,而是穿着頗爲靚眼的常服。
大衣掛在身後的衣架上,她佔據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低頭翻着手中厚厚的書,時而擡頭應付一下別人的搭訕,或者拒絕想要坐在身旁的要求。
周離端着咖啡,隨意的坐在她的旁邊,探過頭好奇的看了看她手中的書,順便觀察着她從毛衣的領口中探出的修長脖頸……似乎又白了不少啊。
“什麼書?”
李子衿見怪不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在乎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脖子上,只是問:“又熬夜了?”
“昨晚沒睡好。”周離嘆息道:“做惡夢了。”
李子衿倒是沒有像是盧弱水一樣上鉤,依舊用淡定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表示你想說什麼我還不知道?弄得周離一陣無奈。
咖啡喝完,周離又解決了兩塊小蛋糕,又開始了無所事事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從揩油開始,就在周離心思再一次開始不安分,五指跳動着,宛如自己走動起來一般,一寸寸的向着身旁老闆姐姐的身體挪去。
偏偏周離桌子下面徐徐圖進,桌子上面的神情卻無比認真嚴肅,讓人着實感嘆男人壞起來臉皮真是要厚成牆的。
早就注意到他的異動,李子衿只能強撐淡定,低頭掩飾着微微發紅的表情,可是眼前的書頁一頁都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端起這本厚皮書來,砸到那一隻慢慢逼近的手上。
要砸麼?要砸麼?要砸麼?
還是砸了吧。
想到就去做,李子衿當即準備掛起雷霆大怒的神情,端起手中的書向着周離已經距離自己的右腿還差一公分的手掌砸下去的時候……
“哎呦,生意不錯啊。”
來自於符命那種似乎總是不着調的玩笑語氣突然響起,令她剛剛擡起的手掌一頓,有些慌亂的擡起頭。
趁着她愣了一下,周離的手指不着痕跡的收了回來,神情依舊莊嚴肅穆如佛陀寶象,沉聲問道:
“生意還行,有事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