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髮人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似乎懶得和我廢話,伸手朝我一指,一股無形的繩索困住了我,我的身體竟然凌空漂浮起來。
我緩緩的飄出欄杆,在空中一個翻轉,頭下腳上的倒過來,束縛我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我立刻向着地面一頭栽倒下去。
眼看我的腦袋就要撞到地面,我的身體忽然輕飄飄的一個轉折,翻了一個空心跟頭落在地上。
灰髮人人撇嘴冷笑,吐出兩個字:“豢鬼?”
“握草,這傻B能看見我!”臧老三在我耳邊說話,聲音有點發顫。
剛纔就是他救了我,不然我已經腦漿迸裂了。
“有點門道!”灰髮人冷笑一聲,也不見他的腿如何動彈,整個人就從四樓跳下來,輕飄飄的落在我的對面。
“哈哈,這傻B自己找死!”臧老三嘿嘿笑了起來。
剛纔灰髮人在四樓,臧老三並不敢上去,因爲那裡塗滿了百年屍油,對他的傷害很大,現在看灰髮人自己跳下來了,臧老三歡樂了。
可是他的笑聲還沒落地,灰髮人忽然袖子一揮,一蓬灰糊糊的東西從他袖子裡面飛出來,在空中化成一張很大的網,向臧老三當頭罩下。
臧老三臉色大變,轉身就跑,可是那張網卻迅速的延伸,一下子就把他籠罩了進去。
臧老三慘叫一聲,他的身體與網接觸的地方,開始發出黑煙,我知道,那是他的陰氣在流逝,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很快他就會形神俱滅。
我顧不得兩腳斷裂般的疼痛,飛快的撲了上去,用手狠狠的去撕那張網。
可是那張網卻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堅韌無比,我無論如何用力,也不能撕開。
看着臧老三在裡面痛苦的翻轉哀嚎,我心如刀絞,一路走來,這是最後一個跟在我身邊的人,我絕不能讓他離開!
無!論!如!何!
我咬破自己的舌尖,然後一低頭,咬住了那網,嘴裡立刻傳來一股電流般的震盪,我的臉立刻被電的發麻。
以前我在一本書上看見過,一個人力氣最大的地方,不是別處,就是嘴巴的咬合力。
一個大力士用手捏不碎一個核桃,可是普通人用嘴可以輕鬆的咬開它。所以我也是逼急了,拼命的撕咬那張網。
還真有效果,那張網被我咬得撕開了一個小口,臧老三飛快的鑽了出來。
與此同時,我的喉頭一緊,被人從後面勒住。
我拼命轉頭,看到灰髮人平平伸出一條胳膊,單手勒住我的脖子,臉上帶着殘忍的笑意,用力勒緊。
我感覺肺部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胸口憋悶的要炸裂開了,我用手抓住他的手,想掰開,可是他的手卻好像鐵石所鑄造的一樣,根本就掰不動。
我的眼前越來越黑暗,這時,一個野狼幫的成員從地上爬了起來,悄悄走到灰髮人的後面,狠狠一拳打向他的後腦。
灰髮人頭也不回的反踢出一腳,把那小子踹飛了。
那小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滾進了一間屋子。
灰髮人的手越來越緊,整個世界在我的
眼前旋轉,我死死盯着灰髮人,要在腦海裡面刻下他的臉孔,死後化爲厲鬼和他不死不休。
可是我突然發現,灰髮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已經無力轉頭,只能眼珠轉了轉,眼角的余光中,我看到剛纔那個被踢飛的野狼幫成員,從房子裡面走了出來,他的手中,平端着一把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指着灰髮人。
“放開他!”臧老三的聲音從那人的嘴裡傳出來,然後他打開了保險。
灰髮人的臉抽搐了幾下,忽然用力把我一丟,我在空中翻轉着飛向槍口,與此同時,他縱身而起,踏着牆壁,抓住二樓的欄杆,翻了上去。
我被臧老三附身的人一把抱住,我躺在他的懷中,大口的喘息了好一會,我一伸手,把他手裡的槍奪過來。
“你瘋了!傻……”臧老三惶急的聲音被我丟在身後,我大步跑着,衝上了樓梯。
二樓,三樓……這次,灰髮人竟然沒有出現阻攔我,我很快就衝上了四樓。
我來到最近的一個房間前面,用力一腳踢開房門,眼前的一幕,讓我的頭髮差點沒豎起來。
我看到七八個小孩子被關在鐵籠子裡面,其中就有二妮。
他們怯怯的蜷縮在籠子的一角,一個個驚恐的小眼睛瞪着我,渾身不停的顫抖着。
“大哥……”二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飛快的跑過去,用槍托把鎖砸開,把他們放了出來,二妮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放聲大哭。
我拍着她後背,安慰着她,院子裡面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
我抱着二妮,領着那一幫小孩子,從門口探出頭,下面有十幾個警察,一起把槍口對準了我。
“你馬上放開人質,把槍放下!”一個警察拿着大喇叭對我喊道:“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馬上停止抵抗!”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槍,隨手扔到一邊,帶着孩子們走了下去。
我剛一下去,幾個警察就衝上來,很粗暴的把我按倒在地上。
我本來是想反抗的,可是我渾身的力氣,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知道,刺激隱穴的效果已經過去了,我軟軟的倒在地上,被他們反臂拷上,塞進了警車。
警察開着車,剛剛駛出大門,就停下了。
好多的人站在門口,堵住了道路。
警察搖下窗戶讓人們讓開,不要妨礙公務。
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說特麼的真正的壞人不抓,卻抓了好人,狗屎的公務……
人羣涌上來,把警車團團圍住,有人在喊,說讓他們把我放了,警察看到人們情緒激動,一個勁的解釋,說帶我回去只是詢問一下,並沒有什麼別的。
可是有人眼尖,一下子看到我的手銬,嚷嚷着那你們銬人幹嘛。
人們紛紛附和,數落着警察,野狼幫在這裡鬧了很久,早就天怒人怨了,這些人平時敢怒不敢言的,現在看到我以一己之力,把野狼幫成員打的個個倒地不起,早就積蓄了很久的怒氣,就一起衝着警察發泄出來。
我似乎聽到,有人要掀翻警車,然
後我就迷離迷糊的昏迷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小的黑屋子裡面,屋子裡只有一張板牀,門上和窗子上都是很粗的鐵柵欄。
我明白了,我終究還是被警局抓了進來,也不知道那些人最後怎麼樣了。
臧老三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也有點有氣無力的樣子。
“沒事,我剛纔去偷聽了,他們說關你是爲了保護你,要不野狼幫的那些人,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那些警察,其實心裡啥都明白,就是什麼都阻止不了。”
我急忙問臧老三到底怎麼了,他說自己被那張網傷了元氣,又接連上了好幾個活人的身,受到陽氣侵擾,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我感覺自己真是個災星,總會連累身邊所有的人!我心裡急怒交加,揮起拳頭,重重的一拳砸在鐵門上。
鐵門發出咣噹的巨響,我的拳頭像是骨折一樣痛徹心扉,臧老三呃了一聲,飄到了我的面前。
“呃,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
我心裡瞬間有一萬頭草泥馬飄過,咬牙切齒的瞪着臧老三,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那個……我……”臧老三乾笑幾聲,看我臉沉如水,一字字的說道:“以後,若我臧老三對沈昊有半點不軌之心,讓天雷擊我魂,永墜畜生道!”
我猛擡頭,詫異的看着他,他喃喃的說道:“上次你問我,爲什麼要一直跟着你!現在我告訴你,因爲你身上有一種我從來沒有過的東西!”
“那就是真誠!”
“我活着的時候,一張嘴巧言令色,騙了多少貧民和巨賈,我的那些藏品,都是坑蒙拐騙來的。我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看我,沒有一個人……”
“我家財萬貫,卻躺在牀上孤寂的死去,我的屍體上長了蛆,發出了臭味,纔有人把我送進了太平義莊……”
“那個時候,我很恨這個世界,我不想去輪迴,就是因爲我不想再做人!”
“可是看到了你,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一種人,可以讓別人甘願爲他去生去死!我才知道,不是人情冷漠,而是自己付出的太少……”
臧老三似乎動了感情,喋喋不休的絮叨,樓道里面忽然傳來腳步聲,我透過窗子,看到兩個警察衝着這邊走過來。
我知道,他們應該是被我剛纔砸門的那一拳引來的。
很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警察,和一個相貌一般的年輕女警察,站在門前,透過窗子看着我……
“你醒啦!”中年警察對我笑了笑。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旁邊的女警察提起手裡的一個瓦罐。
“我給你煲了人蔘雞湯,你喝點吧!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爲啥對我這麼好。
中年警察輕咳一聲,轉過頭,溜溜達達的走開了。
女警察把瓦罐從窗口推進來,輕聲對我說道:“你喝完了,我們就送你去省城,你有多遠就走多遠吧!我們護不住你,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