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本來是仗着自己親手策劃了這才大會比賽各家的米的,再加上他上頭有人,因而這次的比賽對他來說還是極爲的有利的,只是天曉得,童家的關係比起他來卻是要大上許多的,這不,李大一聽說童家在這次的大會上參了一點水時,他一口老血都快要噴出來了,急匆匆地就來找未央商量對策來了。
“童家這幾年在朝廷積攢的人脈肯定不淺,要說動點手腳,那也是輕而易舉的。”未央也不是沒有預料到會發生在這樣的事情,卻不知道童家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未央這纔有些措手不及的,“本來這次品定米的質量的好壞,完全是由正四品以上的官員來定奪的,只是童家突然開始發善心了,既然實在老百姓上動的心思,我看哪,這次完全有可能是童家要在百姓們頭上做花樣了。”
“這話說的確實是有些道理,”李大點了點頭,很是表示贊同,“想來他們童家自視甚高,是從來不會做這些善事的,如今突然來這麼一着,恐怕也就只有這個解釋了。”
“他們這個計劃倒是厲害。”未央這回終於意識到是碰上對手了,“童家的米,本來就已經打着皇家的名頭了,如今又免費派給了百姓,就咱們這些普通百姓啊,還不知道以爲這米是有多精貴着呢,等到了大會那天,童家還不是要將我們給趕盡殺絕了?”
“不行,童家再怎麼說不過就是權力大了點而已。”李大摸了摸肚子,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就那摳門的朝廷那點俸祿,論財力,他哪裡比得上我的?他們要派米,我們爲什們就不可以?他們是要籠絡人心。我們也可以,不僅如此,我們派的米,要比他們的還要多,還要好,真是老虎不發威,還以爲我李大是病貓是吧。“許是許久都沒有人挑釁過李大了,他越說越激動,就差蹦到桌子上去了。
“李老闆您先別激動啊!“這李大雖然平時看上去平易近人,還是很好說話的。不過沖動起來就像是一頭暴躁的獅子,任是誰都攔不住的,未央怕就怕他會這樣。趕緊就勸阻道,“這件事情我們還是要坐下來慢慢商量纔是,畢竟長安那麼大,又碰上這個時候,來這裡的難民那麼多。這件事情可不是說做就做的,也是個大工程,我們應該從長計議纔是。”
“嗯。”李大點了點頭,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我就是氣不過童家這樣的,仗着自己有點兒關係還要去改我定的規矩。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麼?”
“咳咳,”未央聽到這個尷尬的話題,輕咳了幾聲。“我說李老闆,您在這次大會上作弊始終不是什麼能夠見得了光的好事情,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低調一些不是嗎?”
“這有什麼好低調的?”李大雖然對童家嗤之以鼻,可是還是不得不警戒起來,“總之既然那個童家來招惹我這個百年米行。不,是百年黎家了。那就新賬老賬一起算,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鬥得過誰!”
未央看着李大勢在必得的樣子,卻老是覺得心裡沒個底,她總覺得是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她只能默默地自己在心裡說道,“爲今之計,那也只有見機行事了。”
這幾日,長安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童家與拜年米行先後派米的消息對於掙扎在窮苦邊緣的老百姓們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消息,尤其是那些已經捉襟見肘的難民與乞丐們,更是感激得都要痛哭流涕了。
“好人啊,好人啊!”頭髮花白的老奶奶穿着滿是補丁的薄衣,在瑟瑟的冷風中顯得尤爲的淒涼,只是她捧着滿滿的一斗米,嘴上依然噙着笑容,更是掌心合十,虔誠地對着老天跪拜着。童家的米行前,只着一身簡潔的淺綠色裙衫的女子淡淡地看着這一切,只是微微側過頭來對着身邊的夥計說道:“今天的米,派的可是如何了?”
“回小姐。今日預計的量已經差不多了,只是還有這麼多的人排着……”
“不必着急,我們吃些虧不要緊,這些百姓們都能領到米,這纔是最重要的,反正我們花的越多,他們百年不就出的更多麼?”童彤依舊面不改色地笑道,“他們不怕吃這個虧,我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是,小姐。”身邊的夥計聽了她的話,恭敬地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獨留下童彤站在原地,看着望不見尾的長隊,臉上的表情卻是深不可測的。
然而,另一廂,李大這幾日可真的是有些犯愁了,一來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偌大的繁華的長安,竟然也會有那麼多捱餓的人,眼見得一擔擔的米擡出去一下子就發完了,一下一下都是在剮他心頭上的肉啊,只是心裡雖然肉疼,表面上李大也只能裝作大肚,真可謂是表面波瀾不驚,內心波濤洶涌了。
這天未央剛巧到了拜年米行,看見屋子外的景象也是驚歎了一聲,只是她演一斜,就瞥見了旁邊的李大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屋外的動靜,每每有人拿着一斗米走了,他就恨不得捶胸頓足,臉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是一臉心疼的模樣,未央忍不住笑道,“我說李老闆,既然您那麼心疼,幹啥還那麼大的手筆,還不如及早收手,免得到時候血本無歸啊!”
“未央啊,你是不知道?”李大說着就嘆了一口氣,“當初也是我誇下的海口,要與那童家一陣高下的,如今要是我先收了手,還不是叫那童家看笑話去了,不行,這個人我丟不起!”
“那您也就只能繼續心疼下去了。”未央攤了攤手,表示了一下她的無可奈何,“不過咱們既然都那麼熟了,是吧。未央也想要聊表一下心意的,未央什麼不多,就是地比較多,種的糧食也不少,只是十天半個月的貨,我還是拿的出來的,這樣吧,接下來的半月的米可以由我來出,只不過若是過了這半月,就算是他童家不收手,我們也不能在陪他們頑兒了,就這麼個撒錢的法子,就算是有金山銀山,那也是遲早都要被掏空的啊!”
“這是自然!”李大一聽未央那麼大的手筆,一下子眼睛都變得亮堂了,高興地直說道,“哎喲,我李大真是沒有看錯人,要是我有你這樣一個好閨女,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老闆這話就言重了,”未央卻只是擺了擺手,笑道,“再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了,說這些客氣話幹啥?”
“哎喲,我說未央小娃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李大撿了個便宜,一下子有從地獄升到了天堂的感覺,說出來的話都輕快了許多,“你也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還老闆老闆的叫,多生分啊,你以後就是我的親侄女,要是碰上什麼麻煩啊,儘管和我李叔叔說,有我李叔叔幫你,還怕不能解決的嗎?”
“李叔叔,”未央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我說你這變臉也變得忒快了一點吧,剛纔還愁眉苦臉的,怎的現在就這麼高興了,要我說啊,咱們的當務之急可不是現在的這件事情,您不要忘了,距離大會的時間可是連一個月都沒有了,我看啊,咱們現在這個時候,是應該商量一下應該怎麼樣才能出奇制勝了。”
“你這話說的不錯。”李大捋了捋鬍子,也開始思考了起來,只是這個時候,卻有一位不速之客走了進來,是當朝正二品邢大人。
不過雖然是當朝正二品,李大看到這個邢大人卻是沒有什麼好感的,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原來是邢大人來了,只是邢大人今兒個怎的如此雅興,來到我這個賤民的地方來了,李某人當真是受寵若驚啊!”
邢大人再怎麼說也是有點智商的,李大話裡的嘲諷他不是聽不出來,只會死他卻有些不解,爲何這李大的態度突然變了那麼多,不明所以地問道:“李老闆,邢某當真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錯事,爲何李老闆要如此之說?”
“哼。”他不明白,這莫不是賊喊捉賊了,一想到這裡,李大就愈發的氣氛,也不管此人地位如何,直接就冷下臉來了,“邢大人當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你忘了,當初我砸下了重金辦了這個大會,怎的現在這規矩,童家人說改就改了?”
“童家?”只是那位邢大人聽見了這個消息也很是吃驚,“此話又是從何說起的?童家人做了手腳,我怎麼不知道?”
“我哪裡知道你知不知道的?”李大還以爲他還在裝,愈發的生氣了。
只是未央看出了那位邢大人的錯愕,連忙問道,“難不成邢大人並不知道這次評判的並非並非當朝四品以上官員,而是普通百姓?”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邢大人更是大吃一驚,“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