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慕容流雲又找蕭月夜做事,蕭夫人眉頭皺的都快滴水了。她對寶貝兒子自然是三月春風,可是一轉臉去找慕容流雲的時候,基本上是寒冬臘月了。蕭夫人雖然相信檀弓虎能有辦法解掉蕭月夜身上的毒,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所以她現在每天麻將都不打,一直陪着蕭月夜,就是怕那麼個萬一!可是慕容流雲倒好,自己兒子都成這樣了,他還讓夜兒替自己做事。實在是太沒有良心了!
且不提慕容流雲即將下來的下場如何,蕭月夜這邊,情況確實是很不好。
儘管毒性被控制住,但是他的四肢已經漸漸的麻痹,想翻個身子都困難。現在的吃喝拉撒,全部都要人協助。
他還算好一點,吳天和周大山兩人,除了腦袋和嘴巴,什麼都不能動。兩個人就如同癱瘓了一樣,只不過是手腳有感覺的癱瘓罷了。
雖然始終擺出燦爛的笑容,但是蕭月夜和蕭家所有的人心底,都是沉甸甸的。
鬼醫檀弓虎那邊,至今還沒個回信。蕭夫人已經飛鴿傳書十幾次,石沉大海,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收到還是沒收到。蕭夫人甚至暗暗擔心,她畢竟和檀弓虎有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了,萬一檀弓虎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而苗老祖那邊,慕容瑜鳳已經親自快馬趕去。前些日子,慕容瑜鳳飛鴿傳信回來,說是已經找到了苗老祖,現在正在請求當中。到底有沒有成功,誰也不清楚。
這種焦急的心態,不論大家怎麼掩飾,始終浮於面上。尤其是尹採菊,這傻丫頭根本不會掩飾自己的神色,哭的眼睛通紅的。她卻硬是要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那故作堅強的笑容,讓蕭月夜心底一陣陣的痠痛。可是他只能笑的更加燦爛,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現一樣,配合着大家演戲。
早晨的陽光從窗縫裡射進來,金黃金黃的,煞是好看。蕭月夜讓豔煞將窗戶打開,眯着眼睛,感受着陽光的溫暖。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一下子舒展開來。
不過其他人倒不是這麼想,**人艱難的把頭撇個方向,嘴裡嘟囔的說道:“誰啊,覺都不讓人好好睡,還讓不讓人活啦?”
蕭月夜失聲笑了出來。若是沒有發生這麼一件事,他怎麼也無法想象的出,**人竟然這麼愛睡懶覺。照道理說,老人都是早睡早起,一天兩個時辰就差不多了。可是**人每天不睡夠五六個時辰,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一點,倒是和那個一貫慵懶的百合差不多。不過百合的起牀氣可比****上好幾倍。
門猛的被推開,人未到,聲音先到:“蕭月夜,你死不掉啦!那個什麼鬼醫的來啦!”
是劉倩倩的聲音。整個蕭府,也只有她敢這麼和蕭月夜說話。
睡着的五個人,都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連同蕭月夜和豔煞,一共十四隻眼睛,都直直的盯着劉倩倩。盯的她全身發毛,渾身不自在。
豔煞拽着劉倩倩:“倩倩,你說什麼?誰來了?”
“那個鬼醫啊!”劉倩倩喘口氣:“不就是你們說的那個,能解毒的那個大夫嗎?!”
豔煞回頭朝蕭月夜欣喜的笑了出來,眼中有淚花閃爍。
蕭月夜點點頭,也笑了出來。
沒過一會,一羣人簇擁着一箇中年男子進來。蕭月夜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覺,這人太黑了。
他的皮膚,也就比黑人稍微好那麼一點,嘴稍微張大一點點,裡面的大白牙特別明顯。他穿着一身很普通的布衣,和鄉下老頭沒什麼區別。頭髮也是隨便束起來,有些怪異。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卻是聞名天下的鬼醫,檀弓虎!
檀弓虎臉上始終帶着一絲微笑,看起來很平易近人。不過他這幅笑,卻沒有深入眼睛。他的笑容,就好像是一個面具一般,當你以爲能更靠近他一點的時候,卻發現,始終被拒之門外。
可即使如此,也不影響別人對他良好的第一印象。
蕭夫人聞訊匆匆趕來,她揮手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只留下柳姨,豔煞和自己三人從旁照顧。
門輕輕的被關上,檀弓虎臉色一正,朝蕭夫人恭敬的行了個禮:“小姐!”
蕭夫人輕輕扶起他,打量了一番,笑了起來:“檀弓,這麼多年沒見,你倒是越來越黑了。”
檀弓虎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一次,是真心的笑。
“小姐,屬下在路上還想着,第一眼看到您,您會說什麼,想不到竟然是這個。嘿嘿。”
柳姨打趣的說道:“對你個黑鬼,還能說什麼?瞧瞧你,這麼多年了,怎麼搞的越來越黑?我說檀弓,你這樣,哪個女人肯嫁給你啊?!”
檀弓虎無所謂的聳聳肩:“有醫術和那些典籍陪伴就夠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木頭腦子。”柳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蕭月夜在旁邊看着他們敘舊,心裡忽然升起一絲明悟。這鬼醫檀弓虎,應該就是娘“風雨雷電”四衛中的最後一人,電衛。
風衛顧風,雨衛祈雨,雷衛落雷,再加上這個電衛檀弓虎。這四人,就是娘當年的左輔右弼。娘藏身惠縣十幾年,他們一直都在暗中發展。
顧風一手壯大了長江幫,把持住長江流域,相當於掌控了朝廷一條命脈。
祈雨創辦了“錢來票號”,勢力遠播,錢財豐厚,號稱慕容王朝真正的國庫。
落雷身居高位,乃是麗唐國大將軍,威懾無比,在麗唐國可謂是翻雲覆雨。
而剩下來的,就是檀弓虎。蕭月夜暗自猜測,他到底有什麼樣與衆不同的身份。若是僅僅一個鬼醫的名聲,蕭月夜絕對不相信。
檀弓虎走到蕭月夜的旁邊,點點頭:“小少爺!”
蕭月夜回禮:“見過檀弓叔叔!”
蕭夫人輕聲笑了起來:“夜兒,檀弓其實姓檀,弓虎是他的名字。我們一直喊檀弓,只是習慣了而已。”
蕭月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檀叔叔。”
檀弓虎擺擺手:“沒關係。小少爺不需要這麼客氣。”
“我們開始吧。”檀弓虎回頭朝蕭夫人示意一下,淡淡的說道。
蕭夫人退後一步,把空間讓給檀弓虎。柳姨雖然無法解此毒,但是這麼多天來的觀察,她對毒性有一定的瞭解。畢竟她也是和檀弓虎齊名的綠衣觀音,有她輔助,總歸是有好處的。
檀弓虎和柳姨選擇了蕭月夜爲首先治療的對象,這倒不是兩人偏心,而是因爲蕭月夜是年輕人,身體底子好。檀弓虎並沒有把握,必須不停的試驗,所以纔會選擇蕭月夜。
例行檢查之後,大致瞭解了一下蕭月夜身體的情況和這個百瘴之毒的特性,檀弓虎用銀針刺破蕭月夜的手指,取了幾滴血。
幾個白玉瓷碗,每個碗裡都有一滴黑色的血液。檀弓虎坐在旁邊,從懷中掏出很多瓶瓶罐罐,然後神色緊張的試驗。
百瘴之毒的威力,只不過在古書上聽過。誰也沒有想到,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此毒。檀弓虎雖然對於毒藥這方面有所研究,可是也沒有把握。他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是這些年來所煉製出來的各種藥粉。有的可解百毒,有的能夠通過顏色,氣味的變化,判斷毒性,從而想出解毒的方法。
檀弓虎聚精會神的做着自己的試驗,大家在旁邊觀看,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從檀弓虎的臉上,能夠看出來,試驗並不順利。
良久,檀弓虎擡起頭來,皺眉說道:“好霸道的毒性,我不論是用解毒藥粉,還是其他的毒藥,對它一點效果都沒有。”
柳姨指着蕭月夜他們說道:“檀弓,百瘴之毒,乃是有各種瘴氣,花草樹木的毒汁混合而成。這些毒,無一不是陰寒之毒,所以少爺他們身上,纔會蓋着厚厚的棉被。我在想,是不是可以以毒攻毒呢?”
“嗯,天地陰陽,毒性也有陰有陽。這百瘴之毒既然是陰寒之毒,你的意思,是用至陽之毒來中和?”
“我就是這個意思。”
檀弓虎沉思了一會:“倒也是個方向。這樣吧,先去買藥材,我再取點血,慢慢的試驗。”
他從蕭月夜身上取了足足一碗的血,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個玉葫蘆裡。
看大家有些緊張和擔憂的表情,檀弓虎淡淡一笑:“放心吧。現在毒性已經被九天十地屠神針控制,不會侵入心脈。所以暫時不會有事的。”
他又轉臉望向蕭夫人,恭敬的說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會傾盡全力,爲小少爺解毒。”
蕭夫人嘴角輕揚:“嗯,那就要幸苦你了。檀弓,你連夜趕路,還是先歇息一下吧。既然夜兒的毒暫時沒有大礙,那麼也不急在一時。”……
檀弓虎來到蕭府已經三天,這三天裡,他不知道做了多少的試驗。可是至今還沒有找到能夠中和百瘴之毒的至陽的毒來。這不得不讓他感嘆,百瘴之毒,果然是毒中之毒。
雖然沒有研製出解藥來,不過檀弓虎調配了很多湯劑,能夠幫助恢復蕭月夜等人手腳,不再像個木頭人一樣。
檀弓虎和柳姨對望一眼,同時嘆了口氣。又失敗了!
因爲根本不知道這百瘴之毒,到底是有什麼毒瘴,什麼毒花毒草的汁液混合而成,所以他們基本上是盲人摸象。別看兩人在其他人面前好像胸有成竹似的,其實都是爲了讓別人安心而做出的姿態罷了。
檀弓虎身子晃了晃,柳姨急忙扶住他,然後倒出一枚丹藥給他服下。
“你怎麼樣?”
檀弓虎閉目休息了一會,才睜開眼睛:“放心,我沒事。”
“你之前嘗毒,元氣大傷,還是休息一下吧。”柳姨擔憂的說道。檀弓虎先前找不到辦法,於是便自己試毒。他憑藉自己多年的經驗,倒是判斷出百瘴之毒的某些成分,可也是因爲這樣,自己也中了毒。好在他有準備,用銀針將各大穴位封住,然後又服下很多解毒藥丸,才一點點的將毒素逼出來。
只不過是那麼一滴都不到的毒,就讓他大傷元氣,可見毒性之猛了。
檀弓虎搖搖頭:“柳兒,目前我只能判斷出二十一種毒蟲和三十三種毒花來,其他的,根本不清楚。據書上記載,這百瘴之毒,號稱由十一種毒瘴,三十九種毒蟲,四十九種毒花毒草煉製而成。我們還差的遠呢!我準備,過兩天,再試着嘗一滴毒,看看能不能判斷出其他的毒種。”
柳姨急忙阻止:“不行!你之前試一次毒,已經把自己搞成這樣。好不容易纔將毒素去除乾淨,你絕對不能再一次的試毒。檀弓,這太危險了。”
“若是不這麼做,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救小少爺。這一點,你也清楚不是嗎?”
“可是,”柳姨爲難的說道:“可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把你自己也搭進去啊!”
檀弓虎坦然一笑:“這有什麼?我們學毒的人,畢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解掉天下的毒。何況,我有把握。”
“還是不行。”柳姨按住他的手,斷然說道:“你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讓我來。”
“你?不行!”檀弓虎狠狠的搖頭,想都不想。
“爲什麼?你不是說有完全的把握嗎?那就由我來試毒好了。雖然我不精通毒術,但是你別忘了,我也是學醫之人。難不成,你看不起我?”柳姨挑挑眉。
自己一身醫術,卻幫不了蕭月夜絲毫這個心結始終在柳姨的心底,所以她一聽檀弓虎這麼說,就本能的反駁。其實她也知道檀弓虎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她真的希望能救蕭月夜,哪怕是渺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