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是相對而言。 !
官船,三個青壯漢子利落的將穆豐從河裡撈起,洗漱換裝,奉熱騰騰的薑茶。
雖然沒人說些什麼,不過心裡一定感覺很麻煩。
穆豐沒有推諉,任由官船人擺佈,粗看去他是受益者。
實際他纔是真正認爲,麻煩來了的人。
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
穆豐靜靜的坐在團蒲,雙手捧着熱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與此同時,他悄然調起玄元,迅速的在經脈內做一個周天流轉。
從他從龜息突破醒來,只顧得感知突破沒有,還沒好好查看過身體到底如何。
突破僅是一個境界的又一次起步,想要把突增的境界落到實處,化爲實力,還需他耗時耗力的去磨練,去掌握。
否則,只能是虛浮。
“還好,一身功力還剩一半...”
一個大周天過去,穆豐滿意的點了點頭。
幾乎任何一個境界突破之後,一個境界的功力都會被轉化,或夯實。
其後還能剩下多少,看一個境界功力凝練如何。
大多數人因爲年紀的原因,很少能用心耗時的去凝練,想的基本都是突破後再說。
所以,他們突破之後,功力基本只能剩三四層。
穆豐能剩下五層,顯然他在天罡境對罡元的凝練下過一陣苦工。
感受着空蕩蕩的元海,穆豐有些不習慣。
不過,讓他更不習慣的是身體。
功力不用說,這是突破的後遺症。
可,隨着薑茶入口,穆豐感覺到臟腑腸胃間,彷彿是爭搶一般的吞噬。
薑湯入肚,瞬息化爲一股清流,從裡到外從到下的清洗一遍。
“身體好虛弱啊!”
穆豐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又抿了一口。
味辛性溫,溫經散寒,回陽通脈,燥溼消痰,能引血藥入血分,氣藥入氣分,又能去惡養新,有陽生陰長之意,正是水下不知道待了多久的他現在需要的。
也正是因爲身體的反饋告訴他,他在水底待的時間不短,否則身體不能這麼匱乏。
雖然官船是陌生的,官船的人也是陌生的,但穆豐還是一句話都沒說,默默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薑茶。
官船三條漢子也沒過問穆豐,談淵走進船艙向小姐稟報,談謙、談琮則在甲板指使着船伕重回航道。
靜默時間並不久,僅是一會兒談淵走了出來,然後有侍女裡外忙碌着。
擺弄桌椅,奉茶、擺桌,又把酒斟滿。
“公子!”
談淵伸手一引,請穆豐入座。
穆豐愕然,擡頭掃了一眼談淵,忍不住笑了:“我身體虛弱這麼明顯嗎?”
“嗯!”
談淵也是一笑,默默的點頭應了一聲。
鼻尖飄過菜肉的香味,穆豐感覺臟腑一陣痙攣,體內筋骨肌肉彷彿像猛虎一樣,都張着血盆大口向外撕咬。
“唉...”
穆豐搖了搖頭,順着談淵手勢走進船艙。
這艘官船穆豐認得,是屬於寶船型,底尖闊,首尾高昂,兩側有護板。
起樓五層,柁樓三重,帆桅二重,設木女牆及炮弩牀,高有百尺,能容人數百。
穆豐隨談淵做進的是第一層,正是大堂,前後通透。
一眼望去能清晰的看到各個船工忙碌着掉頭。
正所謂船小好掉頭,如此大的船舶掉個頭都要幾十人動手。
掌舵的掌舵,撐船的撐船,好一氣忙碌。
“這裡...”
談淵左手虛指,引領着穆豐走進左側一個小廳。
說是小廳其實是跟大堂,單隻客廳來說,這裡是整座寶船最廣闊的大廳。
既然來了,穆豐不在客氣,率先坐了下去,拾起一雙筷子向談淵示意。
“您請,我們已經用過了。”
談淵笑着伸手,做了個請自用的表情,然後捏起一隻酒杯,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主人既然開餐了,穆豐也放開了,不再客氣。
一手捏着酒杯,一手開動,風捲殘雲般的吞食起來。
絕對的風捲殘雲,談淵還沒飲下幾盅,整座菜餚被穆豐吞個乾乾淨淨,直看的談淵目瞪口呆。
“您這是餓多久了?”
談淵幾乎是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穆豐。
眼前是個清秀的少年,有一張清雅俊秀的臉,帶着一雙柔順和善的眼。面色溫和,舉止淡雅,即使餓得像個饕餮一般瘋狂吞食,可入目之處仍然不慌不忙,舉止雅,宛如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談淵脫口而出一句您餓多久了,感覺到十分失禮。連忙收住了口,但他心裡仍然嘀咕了一聲:“古怪...”
穆豐將最後一口菜餚填入口後,擡起頭,淡淡的看了談淵一眼,將筷子放下。
拾起汗巾擦了擦嘴,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將水吐入痰盂後才舒服的向後一靠。
“多久了?”
穆豐順着窗口向外張望,看着兩岸青山綠水,微微一蹙眉頭。
收回目光,轉過頭看着談淵反問道:“我也不知道多久了,今夕何時?”
“今夕何時!!!”
談淵啞然,用着古怪的眼神,帶着驚訝、帶着嘆息重複了一句。
“額...”穆豐也有些羞澀的一垂頭:“我掉入河水時還是初春三月。”
“初春三月!!!”
談淵扶了下額頭,真真的驚訝了。
“現在已經是入夏五月了,你在這河裡待了足足兩個月?”
談淵看着穆豐的目光,驚訝帶着十分的不相信。
“唔,都五月了。”
穆豐剛隨意的回了句,但迅速反應過來,扭過頭,盯盯的看着窗外。
哦,穆豐看了一眼才醒悟過來,兩個月過去了,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啊!
他現在,根本不認識這是哪裡。
“那,那這是哪裡?”
談淵認真的看着穆豐,好半晌才笑了一下。
他感覺到穆豐剛纔那番動作情真意切,並未假意而爲。
“你竟然在河水裡潛了兩個月。哦,或者是漂浮了兩個月。”
談淵眨了眨眼,剛纔在打撈穆豐的時候,他注意過穆豐身那套破爛衣物。
身爲武修,談淵自然能看出,穆豐掉入河之前是經歷過一翻大戰。
不過,他能順從的將穆豐打撈來,那套衣物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