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別動啊,不動不會受傷!”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同時也用一副鎖鏈將穆豐的手腳鎖住。!
“速度點,別玩了。”又一個緊着喉嚨的聲音傳來:“抓緊搜一搜這娘們,看看少主要的東西在不在。”
“你那髒手拿開,不要動我母親!”
穆豐低低的嘶吼着。
“你母親活着的時候沒人敢動,死了,誰不敢動?小羔子,你以爲爺爺這幾年困在牢獄裡是白待呀!”
站在囚牢央的漢子冷笑着走向靜臥着的屍體,漆黑的手爪緩緩的伸了過去。
“呀!!!”
見此情景,穆豐狼崽子一般的嘶叫起來,氣往衝,血往涌,霎那間兩眼變得赤紅一片,他無論如何都不容任何人去觸碰母親一絲一毫。
“這小羔子叫聲還挺大!”
聽到穆豐的嘶鳴,走向穆靜的孩子停了一下,還回頭取笑了一聲。
可他那裡知道,變故發生在這一刻,而且還是未來許多人永遠忘卻不了的一刻。
捆住穆豐雙手的鏈鎖‘譁楞楞’的一聲自動解開,然後隨着穆豐雙手的揮舞,長蛇般的躥出,直奔還在回頭調笑的漢子而去。
猝不及防下鏈鎖直接纏在漢子頸,穆豐手臂只是輕輕往回一帶。
“啊...”
漢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鎖鏈猶如利刃般將他頭顱切割下來,然後拋向天空。
“啊...”
當漢子滿腔熱血噴灑天空時,囚牢內以穆靜屍體爲心,圍成一圈的另幾個漢子看着同伴無頭的軀體跌倒在地時,忍不住驚呼起來。
“抓住他!!!”
一個漢子驚叫着,立刻有兩個漢子衝向穆豐。
“去死,去死...”
穆豐不管不顧的揮灑着鎖鏈,將擋在他與母親之間的任何障礙全部擊倒,擊殺。
“娘,娘...”
弱小稚嫩的聲音在牢房內響起。
沒有任何迴應,只有牢房內昏暗的火燭顫抖着跳動。
“這小傢伙如何殺人的,兩條鎖鏈直如鐮刀割草般把人切成兩半。”
“誰知道呢?再去兩人看看...”
牢房外幾聲低語後,又有兩條漢子衝了進去。
“殺,敢辱我母,要爾狗命。”
穆豐一張小黑臉毫無表情的揮出鎖鏈,燭光下,鎖鏈宛如死神鐮刀般再度將兩條漢子切割兩半。
“嘶...真的割人如割草。”
“怎麼可能,雖然所有人的修爲都被伏煞大陣壓制到修身境以下,可再怎麼壓制,壓制的也只是真元,肉.身是無法被壓制的,而他們個個都是修身境巔峰的身體,銅頭鐵背,凡兵利器根本傷不及分毫。”
“是啊,而且這小子手的鎖鏈還是老三從地撿起來的,根本是普通粗鐵,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別看了,說再多有什麼用,還是得先把他拿下。”
“對,我們都...”
一聲喝令之後,十幾個漢子衝向狹小牢房,先是赤手空拳,隨後刀出斧現,廝殺此展開。
前前後後大約有三天三夜的時間,一批又一批加起來能有六十五條漢子陸陸續續的衝進原本關押穆靜、穆豐母子的狹小牢房裡,卻不見有一個走出來過。
直到第四天,當重獄裡各位獄司、獄丞、獄官、獄卒們出現那間牢房時,整個牢房除了血色是血味,血色滔天讓人膽寒。
當然,更讓人震驚的還是血域央穆靜的屍首,和坐在血泊顫抖的穆豐。
“血、血、血...”
撲棱一聲,穆豐坐了起來,一股殺氣從他眼眸一閃而逝。
“每一次走進這個夢裡,我都會被驚醒。”
人還沒完全清醒,神經還有些恍恍惚惚,穆豐擡手抹拭下額頭的冷汗,深深吸了兩口氣才平復下煩躁的心情。
這是他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一段夢境,也是他轉變心性最關鍵的一段夢境。
其實這不是什麼夢境,應該是隱藏他內心深處的一段記憶。
這是曾經真實發生的事,幾乎也是谿谷重獄最最被人忌諱的一件事,也是因爲發生出這樣的事情,穆豐纔會被單獨關押起來,因爲對穆豐的影響實在太大了,事情發生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停的在夢出現,出現,再出現,最後化爲一段夢境藏在圖書館裡,並時不時的不由控制的自動出現。
穆豐知道爲什麼這段夢境會不受控制。
因爲這是穆豐的心魔。
殺人,穆豐不會在意,雖然他不停的殺殺殺,連殺三天連殺六十幾號人。可實際對於過戰場,過數萬人搏命廝殺過人來說,這根本是小場面。
可誰讓事情是發生在母親亡故後的一剎那呢?
“補元培基啊!!!”
穆豐仰面朝天,小嘴無聲的私語着。
在這件事情發生前的幾年裡,通過各種隱忍穆豐發現此方世界與原來大宋那方世界有很大不同。
當然最最讓穆豐關注的是武功。
雖然谿谷重獄所有人都被伏煞大陣壓制在修身境,可單單一個最爲基礎的修身境其實已經不大宋巔峰的那羣人差多少。
不過,通過穆靜對他的傳授,穆豐突然發現,也許是他接觸的少,但憑藉他知道不多的學識他發現,此方世界武功原理並不大宋高明多少,但發揮出來的效果卻強太多,尤其是一些他從未聽聞更從未接觸過的血脈、築基、意境等等知識。
當然,許多知識憑藉穆豐零星窺到的那些並說明不了什麼,但補元培基,這個只存在豪門、世家、門派裡的傳承秘法他卻知道,武者與常人拉開差距多在於此。
九歲之前,穆豐曾經爲此擔憂過。
因爲無論是武學知識的基礎,還是身體根骨資質這些先天稟賦,穆豐不認爲他會誰差,可要提到補元培基這個重要的後天手段,穆豐沒有辦法了。
誰讓他之所在是人身根本無法得到自由的谿谷重獄呢?
可讓穆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具皮囊的母親,那個平日裡瘋不瘋傻不傻,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穆靜會用生命爲他補他致命的缺陷。
也許,一個女人,無論他是瘋癲還是清醒的,爲了子女都會奉獻出任何她所能擁有的一切。
一個甘心爲穆豐付出生命的女人,尤其她還是穆豐這一世的親生母親。
穆豐同樣願意爲之付出一切,何況殺人呢?
“一個人,尤其是一個過戰場殺過無數人的男人呢?”
努力調整着呼吸,穆豐的心情一點點平復下來。
其實,殺人並不能解決問題,尤其是對心魔而言,他僅僅是一種發泄。
“母親,真是一個十分陌生的稱呼呀!!!”
穆豐幾乎是有些無奈的感悟着自己的心魔。
原本是武學大宗師才能具有的,堅若金剛、琉璃、磐石般的心境竟然會被一個女人無私的奉獻而勾動了心魔,穆豐真的是很無奈。
前世,他是高寵的小跟班,都是早早沒有了父母,將身心完全投入到武學之的武瘋武魔。即使因爲小商河一戰穆豐失去了通天功力,讓他在紅塵多了幾番磨難,可父母仍然是他所不曾經歷過,更無法彌補的缺陷。
今世,穆靜從生育他之後一直處於半瘋半癲的狀態,多半時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哪裡還能讓穆豐感受到什麼叫做母愛?
在穆豐更小的時候,還有粉姑婆和蛛絲女看不過去,偶爾伸出援手。到後來,粉姑婆和蛛絲女不知爲何搬了出去,偌大個牢籠裡只剩下穆靜她們母子倆,很多時候還是穆豐看不過去,反過來去照顧她。
這般狀態下講什麼感情,提什麼母愛。
說句心裡話,對穆靜來說,穆豐的心態十分複雜,甚至是難以言喻。
畢竟,除了精神之外,穆靜無論名譽,還是血脈肉身,她是穆豐的母親。
即使她常年半瘋半癲,即使她從來不與穆豐交流,即使她從來都沒有盡到作爲一個母親的職責,即使穆豐一直都在排斥她,即使穆豐從內心深處一直都無法接受突然多出一位母親。
可算是這樣,當那一天穆靜突然清醒過來時,捨出全身神通甚至是生命爲穆豐補元培基時,穆豐被震撼到。
原來,這是母親!
原來,這是母愛!
原來,真的會有人不求回報的把生命奉獻給爲另一個人。
也許她那個時候神志並不是很清醒,但她仍然在無奈之時把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做到極致,哪怕爲之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
心魔,此產生。
“其實,這纔是母親真正的遺澤,即使是心魔也是一樣!”
揉搓着雙腕,穆豐嘴角流出一絲微笑。
雖然穆靜的年齡穆豐前世還要小不少,雖然穆靜處於瘋癲狀態的時候太多,使得穆豐和穆靜交流的次數太少,但這並不耽誤穆豐將穆靜當作真正的母親看待。
“其實,天禽老魔、大肚漢他們並沒有猜錯,母親真有東西留給我。”
穆豐心頭浮現一個又一個名字,這些名字以及名字後面代表的東西早已深深銘刻在他的心裡,這一輩子恐怕想忘都忘不了。
穆靜雖然常年半瘋半癲,可還是有清醒的時候,只不過她瘋魔時間不定,誰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瘋魔什麼時候清醒。
瘋魔起來,穆靜的脾氣或暴躁癲狂、或癡呆不語,清醒過來的時候其實都在穆豐耳邊喃喃細語的念着什麼,同時也逼迫穆豐將她背下來的東西悉數記在心裡。
“這是傳承,孩子你不可能永遠活在這人間地獄裡的,記下他,即使有一天母親不在了,他是你生存下來的資本。”
穆豐回憶着存在腦海裡的一本又一本秘籍,雙眸隱約間泛起了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