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薰兔,喝着美酒,寒風瑟瑟,煞是涼爽。
直到夕陽落下,月柳梢頭。
吃飽喝足的五個人才消停下來。
兩個金帶少年自是打理乾淨,自顧自的找地方休息。
穆豐隨意鋪散開熊皮,長槍橫起枕在頭下,左手勞宮穴放在做太陽穴處,枕於頭下,肘彎曲,右手放于丹田處。
左右手之間猶如太極之陰陽魚。
背平肩順,尾閭提起,舌抵顎,腿部彎曲似半圓。
臥似一張弓。
這架勢看的沈襄、楚湘竹好不已:“說說,你這又是什麼說道。”
穆豐雙眼半睜半合道:“東首而寢,側身而眠。如犬之屈,若龍之盤。一手屈肱枕頭,一手直摩臍眼。一隻腳伸,一隻腳綣。神不外馳,炁自安然。收神下藏丹田,神炁和合成丹。此爲道家蟄龍法,睡覺也能長功夫。”
瞬間,兩個傢伙不說話了。
說句難聽點,他們,或者是天下武修,十有九,突破天罡境後不知道什麼是睡覺。
往往都是盤坐調息當睡眠了。
此時看到穆豐安然穩睡,羨慕得要死要活的。
“你有這法門不告訴我。”
楚湘竹大手在穆豐腦門一按,死勁的推了推。
穆豐擡手推了推,也不開眼,自顧自的道:“以虛空爲藏心之所,以昏默爲息神之鄉,三番兩次,澄之又澄,忽然神息相忘,神氣融合,不覺恍然陽生,而人如醉矣。”
倏地一下,楚湘竹挨着穆豐躺了下來,學着他的模樣,用心記憶着。
“心息相依,神定虛空。心息相忘,神氣合一。神無影,氣無形,故神不可見,寄之於心;氣不可得,求之於息。神氣寓居於心息之內,心息是神氣的寓所。欲將神氣合一,必先將心息相依。”
旋即,穆豐傳給他們蟄龍睡丹功的法門口訣。
最後道:“定境,混混沌沌;睡鄉,無思無慮。心息相依純熟,必須轉入心息相忘,於空忘之,不知不覺之內,恍惚間自然睡去。”
“寢寐常相抱,覺悟候存亡。即示睡眠之,惺惺不昧,漸趨大定真空,待承妙有真陽,先天一炁,自虛無來。”
說着,他張着大嘴打了個哈欠,與恍恍惚惚陷入沉睡之。
睡夢,穆豐回味起剛剛突破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似乎感知到百里方圓無數武修被他壓制,彷彿虎嘯山林百獸拜服一般。
不過,還是有四道氣勢根本不受其影響,桀驁不馴的看着他,躍躍欲試的想與其一爭高低。
四道氣勢,其一道氣勢與他同源,也是最弱的一位,穆豐不用猜知道,一定是穆靜妃。
還有一道隱約間有些血脈的共鳴,是最強的一道,主人似乎與他有同感,所以強自壓制下來。
應該是狄淩,果然修爲深不可測。 щщщ ¤тTk ān ¤℃o
不僅如此,穆豐還在他身旁感知到一股異樣的氣勢。
明明不強甚至可以說很弱,大約僅沈襄、楚湘竹稍強一籌,應該是哪位劍王狄古更。
他的氣勢不強,穆豐卻從他身旁感知到一股悠遠綿長韌性十足,綿裡藏針般的鋒芒。
雖然穆豐沒有看到那是什麼,但心神閃現,瞬間明悟過來,那是外丹,劍修的通靈寶劍。
怪不得狄古更亮着劍王的名號二十年不敗,根源在這裡啊。
別看穆豐長槍指着狄古更,叫囂着我要殺人,其實他絲毫不敢小覷了他。
不僅因爲他出身無爲居,換做另一個人,要是也敢頂着劍王的名頭二十年不敗,同樣沒有人敢小覷當。
當然,那也是穆豐沒真想殺人,他要是想殺人,別說狄古更沒有亮出劍丹,即便是現在,狄古更亮出劍丹,穆豐殺他也不過三兩式。
沒辦法,雖然擁有劍丹的狄古更不是凝魂境,勝似凝神境。可穆豐自小是越境殺人的主。
同境界的不算,在當年,穆豐可是從真元境秒殺鬼蜮王開始,一路走來。
天罡境挑戰太玄境,太玄境敢跟與凝魂境大打出手。
向來都是不走尋常路的主,還能被人越境給挑了。
一個狄淩、一個穆靜妃,原本在穆豐心裡裝着呢,剩下兩位。
一個氣勢澀滯,似乎運轉不是那麼流暢,被穆豐威逼一下,他似乎是第一個退卻的,相較起來連穆靜妃都不如。
另一個很彪悍了,火紅如烈日的氣勢着實與穆豐糾纏幾下,最後似乎認爲摸清了穆豐的底細,心滿意足的退卻了。
剎那間,穆豐明悟過來,他應該是西南那位,也許下一刻動手的應該是他了。
這四位都在百里方圓以內,是穆豐能清晰感知到的主。
再遠,還有一些人隱隱約約感知到這裡突發的情況,有的人向這裡摸來,有的人無動於衷。
明後天不會消停了。
穆豐揣摩一下,又搖了搖頭。
因爲他發現,在過兩日是臨潼關了,似乎哪裡的形勢對蠻夷更適合些。
廣發城雖然也被蠻夷佔據,不過這裡大道通坦,無險可依,東陵那位心血來潮,一日之間能光復了。
臨潼關不一樣了,前方是太武河,湍水急流奔騰不息,後面是峰高山險,雲涌泉奔的崆峒山。
天時地利人和,蠻夷全佔了,對穆豐的壓制可謂是到了極限。
那位凝魂境尊者都無需別的手段,只是有此地的加持,可以平添他三分威勢。
到了穆豐他們這個層次,技巧幾乎沒有太大用處,真正決定勝負的,往往都是心境、氣勢。
有時一個位置的差異,一個眼神的威懾,一字或一句的優勢,都可能決定孰勝孰負。
這麼說,也許明天,甚至後天都會很輕鬆。
穆豐計算着從這裡到臨潼關的路程,與到臨潼關的日期。
算來算去,感覺自己預料的應該不會差。
其實穆豐選擇的路程裡,臨潼關雖然是必經之地,但要不想走還是可以繞行的。
是沿着臨潼關外的太武河,沿着崆峒山邊繞出一個月亮彎。
如此這般可以避過臨潼關,不過是要多走幾百里路而已。
只是這樣一來,穆豐不但要多走幾百里路,還要多浪費幾日時間,恐怕要耽擱正月十五君山之邀。
多走幾日,或是遁空而行,一時一刻都不會差。
但是,穆豐如果那樣走的話,蠻夷不但不會有任何人攔截他,甚至還會樂呵呵的把他歡送了君山。
因爲那樣只會說明他怕了,膽怯了。
削弱自己的士氣,根本不會有一絲取勝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