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豐驚鴻一瞥般斬殺了鬼蜮王,一閃遁高樓消失不見,餘下瞠目結舌的百姓和激動萬分的武修們。
“那是誰?敢當街殺人。”
“禁武令呢?城衛軍呢?六扇門呢?”
“好厲害,這是武修嗎?”
“是啊,跟神仙一樣,會飛呀!”
百姓驚恐過後掀起一片海浪般的嘈雜聲,一陣又一陣的驚呼接連不斷。
“那是彈龍劍法嗎?荀洛大俠的彈龍劍法?”
“難道是荀大俠的弟子嗎?太厲害了!”
“果然不愧是荀大俠的弟子,真元斬天罡,幾百年沒聽說過的戰績!”
“問題是,他不怕六扇門緝拿他嗎?禁武令啊!”
揭陽縣如此重要,朝廷也拿他十分爲重,不禁駐紮精兵,連六扇門也能與州府擬,所以即使這裡是邊疆戰區,一向以來也沒有幾個武修敢白日動武,更不要說當街殺人了。
悲哥是在彈龍劍法當空閃耀時,身形一動,閃進一間廂房的,只餘半個面孔貪婪的看着穆豐躍高樓,一閃不見的。
“北,悲哥,那是你大師兄嗎?彈龍劍法啊,太帥了,我發現,他你還帥。當街殺人啊,那可是當街殺人呢!”
十六郎激動得手舞足蹈的胡言亂語着,語無倫次到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麼。
悲哥靜靜的站在房蔭下,眼望着天空不言不語。
一抹溫馨的笑意悄然而起,漸漸驅散了剛剛升起的冰寒。
無爲心簡化出的無爲真意從他心頭升起,順流而,在他泥丸宮一番輪轉後沿着腦後滑下,如同大河滔滔流淌,滑過會**形成一股熱流轉回心房。
“好險啊!沒想到大師兄竟然又救了我一回。”
當心頭的冰冷被無爲真意轉化的熱流真元驅散,悲哥瞬間散出一股冷汗,人也清醒過來。
毀家滅門殺父滅親之仇不共戴天,北淵凌與九方陰與七彩魔域之間,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無論對方勢力如何的他都不會放棄。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七彩魔域竟然會有這樣強大,強大到十六郎一說,有種絕望的情緒將他籠罩。
正是這種絕望的心情讓北淵凌決議捨棄師門,捨棄師傅師兄弟,甚至是靳無苔,把自己化爲悲哥,然後孤獨的去復仇。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出現,在不久的將來,悲哥恐怕會變成一個沒有人性親情只知殺戮的魔頭。
因爲這種絕望正是心頭魔意產生,是失去了希望自然而然產生的。
只是,悲哥太幸運了,在心魔將生未生之際讓他看到了穆豐,看到了本以爲因自己而殞落在天涯山脈的師兄,突然出現在眼前,矯健的身姿滅殺仇敵。
瞬間,一股暖意萌生在心頭。
無爲心簡也無爲而爲般的自動運轉,悄然間將心頭魔意扼殺在萌芽之。
悲哥一步跨到街道間,回頭眺望着天空,點點暖流驅散身的冰寒。
“悲哥,悲哥...”
十六郎輕叫了兩聲,跑到悲哥身後。
“走,去摘星樓...”
悲哥輕笑一聲,轉身向摘星樓走去。
“悲哥,這不是北淵凌那小子嗎?去摘星樓嗎?”
街頭一道白影靜靜的站在那裡,原本看着穆豐消失的方向剛想追去,聽到悲哥的聲音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過頭仔細打量着悲哥的身影,嘴角悄然翹了起來,一股喜悅油然而生。
“真的是他,太有意思了。咦,他也來了。哈哈,想找你們的時候,一個也不出來,不想找你們,倒是同時出現了!”
笑聲過後,白衣人身形一晃,追着街尾一閃而逝的黑影而去。
而等城衛軍巡檢、六扇門捕頭、官衙差役趕來時,街道武修早已一鬨而散了,餘下兩旁商戶指指點點的講解着剛纔發生的事情。
“都是從天高樓裡出來的人?”
事情涉及到武修,城衛軍巡檢帶兵走了,官衙差役拱着手也走了,只留下六個六扇門捕頭,爲首的是個圓袂方領,曲裾黑緣的朱服青年。
“走,進去看看。”
想了想,青年捕頭率先向天高樓走去。
當青年捕頭走進天高樓時,秦煌、嶽鵬舉也悄然從街頭另一側跳了下來,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穆豐的消息。
揭陽秦家是洛川秦家分支下的分支,相對秦家來說是十分渺小,不足爲道的下屬,但對小小揭陽來說,卻是實力雄厚的大勢力,任何事情吩咐下去,不小片刻能得到迴應。
所以,秦煌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只消一聲令下,然後等待結果行。
而在這個時候,悲哥和十六郎也跨步走進摘星樓。
“唉,兩位公子!”
十六郎錦衣羅袍,悲哥手持長刀,一看不是普通人,剛一走進摘星樓有小二捧着笑臉相迎。
“嗯,楚之容幾樓了?”
十六郎翹首仰望,看到那幾位公子哥果然沒有老實的在一樓等着他們,不由蔑笑一聲。
“楚,楚少爺!他...”
小二驚詫的瞪大了眼睛,眼珠掃了十六郎和悲哥一眼,然後飛快的轉動着。
“停...”
小二剛一張嘴,十六郎伸手一擺,然後笑着用手指點了點。
“小二哥,你可別說瞎話呦。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有些事你不摻和沒人會記得你,你要動了心思,搞不好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十六郎俊美的臉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神態,話說的卻毫不客氣,甚至仔細聽還有一絲陰冷。
這讓悲哥感覺有些不解。
十六郎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身份,想來能知道那麼多隱秘大事,想來也是十分了不起的大世家子弟。
能有這種身份的人,有必要如此針對這個小人物嗎?
“五,五樓!”
小二略略遲疑下,毅然決然的將楚家公子哥拋棄。
“哦!”
十六郎輕吟了一聲,像似沒看到他的樣子,腳步未停走了進去。
“掌櫃的,二樓來客人了!”
小二眼眸連連閃爍,腳下生根般動都沒動,而是扯着脖子拉着長調喊了一嗓子。
“一個小人物,至於嗎?”
悲哥貼着十六郎身後低低問了句。
“呵呵,悲哥,這個你不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說摘星樓高六層,頂層據說除非有大能或是家主降臨,從不開啓。然後,如果我們在四樓定了房間,而他們卻在五層。”
說着,十六郎伸手拍了拍臉。
“面子啊,什麼都沒了。”
悲哥眨了眨眼,有些不懂的看着十六郎:“面子?這麼重要嗎?”
十六郎笑了:“哥哥,你不知道,大世家,一切都沒有面子重要。”
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
“這個面子,不僅是自己要,長輩更需要。甚至很多時候,兩個公子哥拼,輸了面子的,不僅自己丟了臉,回家還要被長輩處罰。”
悲哥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後還是表示不懂的放棄了。
這是小世家和大世家本質的區別。
小世家務實,看重的都是本質的收穫,往往爲了利益寧可捨棄一切,自然也包括面子。
而大世家多年積累,底蘊深厚,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家族名望,是世人眼的聲望,很多時候爲了聲名可以捨棄一切利益。
大到宗門、世家之間的拼,小到子弟間的拼,無所不包無所不容。
這是悲哥根本不能理解的。
正想着的時候,十六郎已經領着他走到二樓入口。
“兩位少爺!”
一個掌櫃守在樓梯旁,雙手抱着拳,面帶笑顏的躬着身子。
十六郎尚未說話。
二樓傳來一聲輕佻的笑聲:“哎呦,小子你還真來了。”
悲哥擡頭一看,樓那位正是在陳家出言不遜的公子哥之一。
“來了,打你臉來了,你又如何!”
十六郎眉尖一挑,臉也浮現出一絲輕佻。
“打臉,哈哈哈...”
公子哥先是一愣,隨即笑得前仰後合。
“你倆,也能打我們的臉,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我,哈哈哈哈....”
十六郎手指點了點掌櫃:“他們在幾樓?”
“啊,這位少爺!”
掌櫃的臉一揪,有些爲難的看了看樓,又看了看十六郎。
“你別管我們在幾樓,你想想你能幾樓吧?”
公子哥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着十六郎。
“別爲難這些小人物,不要仗勢欺人,這是你在陳家說的話。行,我們不爲難陳家,不爲難小人物,我爲難你。”
公子哥眼帶着冷意,伸手點了點十六郎。
“那幾個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子。告訴你陽州李家的面子不是誰都能折的,來,樓啊,今天爺在樓頂踩你。”
說着,陽州李家這位公子哥一拂袖轉身了三樓。
悲哥眨了眨眼睛,側頭看了看十六郎,怪道:“因爲這句話,面子折了?”
十六郎聳了聳肩頭:“嗯,也是也不是,有點這個原因,更多還是因爲楚之容那個傢伙和我不對付,在那碰都要較較勁。”
“和楚家少爺較勁,你的家世應該也不差,這個陽州李家的少爺,也敢這樣對你?”
悲哥怪的指了指樓。
“陽州李家,很強嗎?”
十六郎撇了撇嘴:“小家世,沒見過什麼市面。”
說着一伸手,將一塊戶符在掌櫃面前擺了擺。
掌櫃臉色是一變。
“你可不要跟誰都說偶!”
十六郎高傲的像悲哥一揮手:“走,咱六樓!拼家世哥還沒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