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怎麼啦!”
“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
巨大的轟鳴聲震四野,瞬間泮溪酒樓內蕭聲、琴音、吟唱盡皆消失,化爲一片寂靜。
隨即不過幾息之間又響起一片轟然,緊接着是一連串桌椅挪動,杯碗碰撞的聲音響起。
穆豐這間包廂也是如此,嗖嗖嗖,幾聲輕響過後,柳東城、柳東鵬、柳東乾哥仨率先趕到窗口,撩起緋簾向外望去。
“那是哪裡,怎麼了?”
外面的情況似乎很讓人驚異,柳東城第一個驚呼起來。
“哪裡,好像是清萍門,打起來了!”
還未等柳東乾回話,隔壁窗口有人給了他答案。
“清萍門!!!”
柳氏哥仨臉色一變,如果出事的是清萍門,恐怕事情不能小了。
“砰砰砰...”
如此熱鬧的事,早有性急的人撩起窗簾飛身而下,然後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走...”
柳東乾是柳家在欒川縣的主事人,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必須要弄清楚。不等柳東城柳東鵬反應過來,已經跳了下去。
“走...”
柳東城自然不能讓柳東乾一個人去,招呼一下柳東鵬,跟着也跳了下去。
“等我一下...”
柳景柳幾個孩子最喜歡這種熱鬧,嘩啦啦的跟着都跳了下去。
“這麼熱鬧...”
穆豐有些無語的看着泮溪酒樓下餃子一樣飛躍而下的人們。
“你不去嗎?”
柳東鵬咧着嘴問道。
“去呀,怎能不去,不過十六叔,你咋不去。”
穆豐有些怪的問。
“都去,不成吃霸王餐的了。”
柳東鵬有些無奈的看了眼門外急切的小廝們。
真是有不少人,不管不顧的跳遁而出,有些人能回來付賬,恐怕真有人會一去不復返。
吃霸王餐,柳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呵呵,走了...”
穆豐一聲輕笑,撐着窗口飛躍而下。
“砰砰...”
接連兩聲響,同時有兩道人影落在穆豐身旁,讓穆豐是一愣。
“好巧啊!”
穆豐剛一回頭,率先入目的是充滿了熱情的雙眼,然後纔是清朗的笑顏以及潔白如洗的儒衫。
竟然是午飛速超越他們那輛馬車,透過車窗與他對視的那個青年。
“是好巧,一起?”
“一起。”
簡單的一句對話,二人輕身而起,向着動亂的地方跑去。
“古怪!”
站在青年身後,一直沒有言語的哪位車伕臉色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低聲嘀咕了一句也跟了過去。
泮溪酒樓距離動亂的地方不過一條街,心急的人幾個起落能趕到。
當穆豐三人趕到時,這裡已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七叔七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樣了?”
穆豐費了些心思纔在一個兩層樓的樓頂找到柳家人,而等他剛剛站定看到柳景急切的向柳東城詢問着。
“確切事還不知道,現在看應該是有強敵向清萍門挑釁。”
柳東城伸手指了下前方。
前方是一個巨型庭院,高大的紅門高聳的紅牆,還有裡面層層疊疊的樓閣亭榭,假山微虎,無不顯示着這家主人的不凡。
要知道,這裡可是欒川縣心,是絕對寸土寸金的地方,在這裡能擁有一間店鋪、一個院落都是十分了不得的人了。
可看眼前,這哪裡是擁有一兩間店鋪,三兩間院落,這明明是擁有一整條街,還是毗鄰江面最最繁華的街。
穆豐順着柳東城手指望去,看到他所指的正是那高大的紅門,還有斜掛着斷裂的牌匾。
“清萍門!山門都被踢了!!”
看着斜掛在那裡,近乎垂落的半塊匾額,穆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有多大的仇呀,不光踢了山門還拆了宗門牌匾。
柳景嗤着牙,咧着嘴問道:“誰呀?這麼猛。”
柳東城臉色異常沉重,扭過頭看着柳東乾,半響無語。
柳東乾緊鎖着眉頭,眼神帶着無凝重遙望清萍門,同樣默不作聲。
穆豐的心一跳,看兩人的樣子,顯然並非不知道爆踢山門的是誰,而是有些不敢確定,甚至是不敢說。
事情真的很嚴重。
“七哥,誰幹的,看到人了嗎?”
過了好久,柳東鵬的聲音在人羣外後面響起。
“好像是...”
柳東城有些遲疑,說了半句話,然後用着意會不明的目光看着柳東乾。
“好像是,我不敢確定...”
柳東乾看着清萍門外的亂哄哄的普通人羣,看着樓頂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同道,同樣有些遲疑,有些吞吐,有些不敢說出口。
事情絕對很嚴重。
柳東鵬臉色一變,他看到柳東城、柳東乾哥倆的樣子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柳家雖非大世家但也絕非小門小戶,老輩不說了,單單只是他們一輩有一個柳東籬可以不懼任何門派。
可算這樣,柳東城柳東乾仍然不敢隨意出口,硬闖清萍門的這人有多兇殘可想而知了。
“清萍門危險!”
柳東鵬沒有繼續再問,而是緊鎖着眉頭眺望清萍門,悠然長嘆一聲。
“是危險了,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跑出來呢?”
柳東城率先趕到,顯然對清萍門的情況知道一些,十分擔憂的嘆息一聲。
“這是要滅門嗎?”
柳東鵬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了一聲,腿不自覺的動了下。
“沒用的,除非二哥在,否則,唉,興德府誰來都沒用。”
柳東乾愁苦着臉,跟着嘆息一聲。
他是緊跟着柳東城前後腳來的,同樣看到了行兇的人。
“興德府誰來都沒用?”
柳東鵬似驚訝似嘆息的回問了句,然後在看到柳東城柳東乾肯定的點頭後,目光不禁帶了一絲驚恐。
顯然,整個興德府唯一能與這兇人相抗衡的只有柳東籬。
柳東籬何許人也,那是與凝神境大能荀洛交友的人物,只有他才能好使的人,自然也是威震八方的凶煞,絕對不是他們能隨意驚擾的存在。
“這股凶煞氣息,是魔門還是鬼門的哪位大能?”
突然,站在穆豐身旁一直默言不語的青年皺着眉頭,低聲說了句。
穆豐肯定的道:
“是鬼門,不是魔門。”
青年詫異的問了句:“這麼肯定!”
穆豐點頭道:“雖然同樣是凶煞氣息,但魔門凶煞帶着魔門特有的兇焰和暴虐,有着唯我獨尊的霸氣,而鬼門氣息卻是至陰至柔,有着連綿不絕的陰鬱之氣。所以說,這位是鬼門大能,絕對不是魔門。”
“話雖不錯,可惜,剛剛闖入哪位偏偏是位魔門大能!”
柳東城驚異的看了眼穆豐,隨後苦笑着反駁了句。
穆豐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道:“哦,我說的是功法特點,至於哪位鬼門大能是魔門的還是鬼門的,小子從沒行走過江湖,猜測不出。”
“哦!”
衆人頓時恍然,剛剛聽穆豐分析有理有據,他們到真忘記穆豐的年齡和經驗了。
說話間,清萍門紅牆外已經圍了一圈官府衙役,各個手持殺威棒,狐假虎威的吆喝着,半天卻不見一人敢闖進去。
又過了片刻,東面一羣黑紅皁衣的捕快提着朴刀走了過來,西方一羣身着布甲的弓步兵走了過來。
待到清萍門前兩方首領相遇,低聲細語幾句後,捕快率先從正門走了進去,步兵持刀弓兵持箭弦緊隨其後,只餘下衙役們牢牢看守住紅門紅牆。
“六扇門出面了。”
柳東城臉色一變。
“六扇門,七哥你沒看連高縣尉都出面了嗎。還有,衛軍出手了,事情搞大了。”
柳東乾的臉色也很難看。
“六扇門,九叔,衛軍是什麼軍制?”
穆豐有些不懂的問了句。
柳東乾掃了一眼穆豐,很陌生的面孔,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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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柳東鵬接他的時候已經和他說過穆豐的事情,隨後柳東乾又看到柳景柳也好的看着他。
“朝廷軍制十分複雜,央軍不說了,離我們太遠,古州軍制和你們說些,多少也瞭解一些。”
都是武林人,俠以武犯禁,走江湖,闖武林的人免不了跟這些人打交道。早知道一些,沒有壞事。
自家孩子想知道,柳東乾自然不會吝於教導。
“各州以王爺府所在爲央,有前、後、左、右、五軍都護,其下爲府軍都統,郡縣爲衛軍都使。各軍護衛地方而不參政,除匪兵犯境不可動。今天這位大能光天化日之下行滅門慘案,顯然已經觸動朝廷底線,一個不好會給整個興德府武林惹下大禍。”
柳東乾在縣府待得久了,看事情的想法顯然與柳東城他們不一樣。
柳東城、穆豐還有哪位青年遇到這種事,首先想的是來犯之人武功有多高,是鬼門還是魔門的人。
而柳東乾想的確是這樣是出現,對江湖對武林對朝廷之間有多大影響,是苦還是甜。柳家於此間是受損,還是受益。
可惜,事情發展太快,在高縣尉率領衛軍、六扇門進去未久,驟然響起一聲轟鳴,接着見牆倒樓踏間傳來幾聲慘叫。
然後,幾道黑色氤氳騰空而起,飄然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