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洛期盼穆豐的出現,劉歙似乎也是如此,他未做任何猶豫,直接開言問起荀洛,穆豐何在?
“我這幾天都在宗人府,不知道他在何處躲藏。 !”
荀洛搖了搖頭。
劉歙一皺眉,表示有幾分爲難。
燕王棣好的問起:“你們說得是誰?”
“穆豐,背嵬軍統領。”劉歙看了一眼荀洛,又道:“可以說是背嵬軍的建立者。”
燕王棣恍然,看了看荀洛:“我記得所有人都說,背嵬軍是你建立的。不過好像這個穆統領,你的名頭大許多。”
荀洛沒有任何不喜,相反還有些得意的仰起頭:“背嵬軍是穆豐那孩子建立起來的,我不過擔了一個名頭而已。”
“擔個名頭!”
燕王棣明白了,的確,在東陵層如果不是忌諱荀洛這位凝魂尊者,憑藉穆豐劍試帝都那點威名,真未必能保住背嵬軍的獨立。
凝魂尊者,即便這些朝廷大員再不在意,心還是充滿了忌憚,即使強大如太師賈涉者也不敢逼迫太甚。
“穆統領,兵道大家,如果有他出手,的確是最合適主持撤離。可他,在哪裡?”
顯然燕王棣對穆豐的印象很深,對他的讚許還在荀洛、劉歙之。
荀洛猶豫了一下,看着劉歙忍不住道:“你可知道那個孩子是在你的谿谷重獄出生,一直生活到十四歲才被我救出。”
“什麼?”
荀洛此話一出,劉歙、燕王棣,甚至胡伯庸都進皆色變。
一位在谿谷重獄出生,在谿谷重獄成長的孩子能有如此成,任誰聽到也不能不感覺到驚訝。
四個人全都沉默着,許久無話。
半晌之後,燕王棣看着劉歙緩緩道:“你在帝都有多少人手?”
燕王棣擡頭看着躲在門口處,等着召喚侍候的季樂。
季樂馬小步跑了過來,彎着腰低着頭,躬立在哪裡。
劉歙低低的問了一聲:“我們全部撤離帝都,回韻州,會有多少人手能用?”
“我嗎?所有人嗎?”
季樂瞬間擡起頭,眉頭一挑,滿臉歡喜的看着劉歙,急切的問道。
劉歙一點頭:“所有人,都走。”
季樂歡喜道:“鳳鳴居有太玄五位,天罡過百。如果加嚴伯這位太玄巔峰,守護爺迴歸韻州應該沒有問題。”
“五位太玄,還有我帶來的老管家嚴伯,百名天罡。”
劉歙扭過頭看着燕王棣。
燕王棣略略點頭:“你這幾位太玄我知道,唐州郭家五位孿生兄弟,雖然初入太玄潛力皆無,但五兄弟因爲一母同胞,孿胎而生故而心心相通,善於聯手禦敵,其能力絕不下餘兩位太玄巔峰。可惜,若是有兵法大家御使,其力量最少翻倍。”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都知道,兵法大家善使軍陣,而一座軍陣要想發揮作用,最低人數是百人,鳳鳴居正好合適。
可是,所有人都是武修,無一懂得兵法、軍陣。
想到這裡,劉歙忍不住苦笑一聲:“我麾下倒是有兩位兵法大家,可是此次前來帝都根本是悄然而行,從來沒想到過帶他們過來。”
燕王棣一愣:“你麾下還有這樣的人才?”
劉歙臉色一羞,道:“孫兒雖然什麼事都不管,但籠絡幾個人次還是本能。”
說完,他的話一頓,有些傲然的道:“龍驤軍大統領匿在韻州!大房山綠林魁首管庭遷也在韻州!”
“真的…”
燕王棣眼眸精光一閃,異常欣喜的叫了起來。
甚至連荀洛都挑起了眉頭,道:“我聽說都天玉虎談開涯也是一位兵武雙修的大家,若是能歸附與你,韻州到是有大興之旺。”
劉歙笑而不語,“現在的關鍵還是如何安全的離開帝都,返回韻州。
荀洛揉了揉拳頭,道:“你們先收攏人手,珍稀細軟,我去烽火打探一下。”
劉歙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嫂子在帝都。”
荀洛遲疑一下,微微點頭。
劉歙笑道:“那不如一起帶走吧,反正帝都已然不安全了。”
荀洛想了想,點頭道:“行。”
然後他握着彈龍劍站起身來,低聲道:“我在多繞兩圈,看看能不能把那孩子引出來。”
劉歙一喜,連忙道:“我不着急,你多繞兩圈,最好把他引出來,我,我真想和他說說話。”
荀洛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沒有說話,擡手向燕王棣、胡伯庸一抱拳,轉身而去。
燕王棣看着荀洛離去的身影低低嘆息一聲。
回頭招呼胡伯庸:“老友,我們也該走了,你說,今天他們能來嗎?”
胡伯庸站起身來跟在他身後,笑道:“蠻族既然動手了,他們快了,我不關心他們什麼時候來,我只想知道,是誰來了?”
“咦,你好這個做什麼?”
“好這個做什麼,皇家有數位凝魂尊者,大內還藏着一位虎賁將軍,太玄無數,我在想,他們是派來一位什麼境界的高手,還是派來一堆高手。哼….”
“也是,如果他們派來一堆高手,即使滅掉我東陵皇室,也只能是一個笑話。”
“所以啊,我想他們最多派來不超過三五人,不過應該是什麼境界的呢?凝魂尊者再強也奈何不得你們,靈覺境,我還沒看到過靈覺境,不知道他們會有何等神通。”
“如果三五人,應該是靈覺境吧,也唯有靈覺境才能無懼百萬軍威,來去自如。”
淡淡的交談聲一直持續很遠,很遠。
劉歙知道,不是兩位老人好,而是通過這種交談在告訴他,皇室即將面臨的危難,在告訴他,敵人是如何的強大,以至於在這個時間點,皇室根本不敢對他伸以援手。
“靈覺境,難道這是你們怕給我帶來的災難嗎?”
劉歙望着兩位老人遠去的背影,一直充滿不成熟的表情漸漸褪去,一抹從來沒有過的剛毅和果敢浮現出來。
二三十年過去了,他從來未曾把自己當做韻州的王,可現在,當東陵皇族遭逢滅門厄難時,當東陵大帝一身擋之,無數皇室敢於赴死只爲保留下他這一條血脈時,在純真的人也會長大,也會努力的變得成熟。
一個劉歙從來不願意成爲的,甚至帶幾分厭惡的那個成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