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王寨竟然是鬼蜮王邀請來的,九方陰到底想做什麼?”
深夜,龍尾山腳下,魯右廷仰面朝天的躺着,四肢鬆軟無力的攤在那裡,滿含驚恐的雙眼一點點的失去了顏色,直到最後化爲一片灰敗。品書網
噗...
長長的吐出一口餘氣,如同漏了氣的皮球,瞬息憋了下去,只有呆滯的嘴角半開半合的張着,一抹血絲順着臉頰緩緩的淌了下去,懸出一條細長的絲線,久久不捨掉落。
咔咔...咔咔...
火石接連不斷的撞擊在火鐮之,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曠野傳出很遠很遠。
噗...
點點火星不時在火石撞擊迸射,不經意的點燃細密的火絨。
穆豐用力的鼓起腮幫,嘬起嘴徐徐吹動。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細弱的火苗逐漸明亮起來,化爲一道火舌輕輕拂動。
“成了!”
看着跳動的火苗,穆豐輕笑一聲,隨手抓起三根樹枝,輕巧的搭成一個三腳架,小心的架在火苗之,然後又抓了一把枯草將他覆蓋。
輕輕的微風徐拂,火舌歡暢的舞動着。
吞吐間,輕易的將枯草點燃。
一點火光閃過,燃燒的枯草化作一團烈焰,又將乾枯得近乎腐朽的樹枝外皸裂的樹皮點燃。
燃燒的枯草將樹皮點燃,燃燒的樹皮又將樹枝點燃,燃燒的樹枝又將更一層的粗大樹枝點燃。
最後幾根手臂粗的樹幹支成一個吊架,穆豐將扒皮去內臟的野兔吊了去。
調皮的火舌跳動着,不斷的撩撥着兔肉。
點點油脂在燻烤滴落在炭火,滋啦滋啦的聲音一刻不停的傳來。
穆豐撥了撥燃燒的木塊,然後順懷裡挑了幾顆草籽揚在薰兔。
滋啦滋啦,瞬息一股濃郁的調料味道隨風飄散。
漆黑的夜裡,山腳下一籠篝火簡直是一盞明燈,爲黑夜行走的人指明道路。
篝火點燃不久,薰兔也不過剛剛烤熟一半。
一陣破空而行衣衫抖動的聲音傳來,兩道黑影剛剛落在穆豐身旁,聽到一個驚愕的聲音響起:“額,這是什麼情況!”
“薰兔啊!”
穆豐頭都沒回,抖手又揚了一把草籽在薰兔之。
“那個,他呢?”
一個少年看着穆豐安然的樣子,又指了指逐漸有些變硬的魯右廷。
“他啊,死了!”
穆豐隨意的掃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回了句。
“那個...”
少年看着穆豐淡然的樣子,看着飄散着誘人香味的薰兔,又看了看仰面朝天僵硬的魯右廷。
顯然,他十分不理解,那裡躺着一個死人,這裡怎麼還能安閒的烤着薰兔呢?
“小弟!”
身旁那人多少有些心計,輕輕拉了一下少年。
眼前這一幕,十分的詭異。
尤其還是野外,這種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太過好的追問,如果穆豐脾氣陰戾的話,誰知道會不因引起異常不必要的征戰。
少年似乎也明白了自家哥哥的意思,嗖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別過頭一句話都不說了。
穆豐淡然的將薰兔翻了個身,悠然的道:“這才死一個,那裡死的更多!”
說着還伸手向山裡指了指。
少年,以及他的兄長同時變色:“你殺的?”
“呢,我的仇敵當然是我殺的。”
穆豐撥弄一下篝火。
“啊!”
兩人同時向後一退,手也落在腰間劍柄之。
其實在看到篝火的時候,二人遠遠的觀察過穆豐,知道燻烤的是一個與他們同齡的少年。
卻不想,這個少年竟會這樣兇殘。
午夜殺人不說,還在屍首旁興致勃勃的燻烤野兔。
他們那裡知道穆豐曾經有過的經歷,別說身旁只有一具未見血的完整屍體。
一世的戰場,穆豐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在十數萬的屍首裡,在遍地殘肢斷臂裡,在接連十幾天呼吸都是血腥味的戰場裡用餐、嬉笑、打鬧、睡眠。
想過嗎?
連睡眠都是倚在死去的戰馬或戰友的屍體、血泊。
穆豐掃了兩人一眼,對他們列開架式,好似準備開戰的樣子毫不在意,異常平淡的問道:“大半夜的不休息,跑這幹什麼來了?”
“啊!”
兩人跨步舉劍,其實都準備開戰了,卻不想硬來的僅是一句平淡的詢問,頓時都愣了。
“不打呀?”
穆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打什麼,爲什麼要打?”
“我,我們不是發現你殺人了嗎?”
少年呆呆的回了句。
“嗯,是殺人了,這人和你有關係嗎?”
穆豐隨意的指了指魯右廷的屍體。
少年探頭探腦的向那看了眼,然後搖頭道:“不認識?”
“不認識,和你打什麼?”穆豐掃了他一眼問道:“或是你想行俠仗義,爲民除害?”
穆豐的這句話顯然十分裡有七八分是在調侃。
少年雖然有些莽撞,但他不傻,瞬間聽懂了,臉一下漲得通紅:“不是行俠仗義,也不是爲民除害,但殺人是不對的!”
“呵呵呵...”
穆豐伸手將薰兔調了個,又填了兩塊木頭。
“殺人是不對的,你知道我殺的都是什麼人嗎?”
兩個少年一愣,對視一眼後前走了兩步,藉着火光打量一下魯右廷。
“不認識,不過,他應該是世家子弟。”
年紀稍長的少年伸手拂了一下魯右廷的腰間,在一塊玉佩仔細看了看。
“嗯,好像是揭陽魯家的大少爺。”
穆豐不在意的回了句。
他可不管這個少年怎麼看出魯右廷是世家子弟的,他現在只關心薰兔熟沒熟。
剛纔那場大戰時間雖然很短結束了,實際穆豐也用盡了渾身解數。
畢竟,一個境界在他之的韓別離,還有三十個韓別離一手帶出的削刀手,這可絕對不是可以小覷的力量。
穆豐也是時機選擇的太好了,偷襲成功,否則他即使能將對方全滅,自身也要受到不小的傷勢。
但是這樣,真元、體力、精力的消耗也絕對不小。
真元恢復,沒有辦法,只有慢慢調息。
體力、精力的回覆好弄了,吃可以。
六道輪迴之餓鬼道的餓鬼真身別的也許不行,吃,絕對是最拿手的。
餓鬼真身主修腸胃,他是將腸胃修煉到無物不吃,無物不食,吃則能消,食則能化。
是說,任何東西吃到肚裡能消化,然後補給精氣,壯大自身。
扯下兔前腿,扔進嘴裡。
吸允兩下,穆豐的眼眸一亮,兩指如鉗般扯下一塊前胸肉,塞進嘴裡大口咀嚼起來。
咀嚼、吞嚥,再扯,再吃。
穆豐在兩位少年呆滯的眼神下,不小片刻將一整隻薰兔吞吃得只剩下一小把骨頭來。
“那個,那個...”
小少年咽喉一陣蠕動,半響才吚吚嗚嗚的叫了一句。
“那個什麼?你們還沒走呀!”
穆豐翻了翻眼皮,一副好似才發現這兩個傢伙竟然還在的樣子。
“你殺了魯家大少爺。”
“啊,是呀,殺了,怎麼的!”
穆豐再度翻了翻眼皮,填了幾塊木頭,然後又提起一隻兔子掉了起來。
“你還吃呀,你殺了世家子弟,你攤大事了。明天會有無窮無盡的人追殺你,你無處可逃的。”
少年顫抖着手指着穆豐,一陣嘶叫。
穆豐扭過頭,看着少年激動的樣子笑道:“看樣你也是世家子弟,那家的?”
少年嚥了一下口水,腰板挺直道:“海家,朔方海家的,怎麼,你還要殺我滅口呀!”
穆豐笑着搖了搖頭:“朔方海家,沒聽說過,不過你說話太武斷了。”
說着穆豐的手又向龍尾山裡指了指:“你應該去哪裡看看,看明白了知道我怕事不怕事。”
小少年尚未反應過來,他的哥哥卻立刻恍然想起,剛纔穆豐似乎說過,那裡死的人更多。
不用穆豐繼續說,他忽地一下跳過來,拾起一根燃燒的木段,轉身向那裡跑了過去。
“啊!等等我!”
小少年看着哥哥跑去的方向,頓時也想起穆豐剛纔所說的話,連忙挑了起來,撒丫子追了過去。
“兩個莽撞的小傢伙,也碰到我,要是別人還真可能被人滅口。”
穆豐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雖然看樣貌,穆豐的年紀恐怕還沒有那個年長的少年大,但他的經驗毫無疑問是可以老氣橫秋的評論所有同輩。
不過,朔方海家兩位公子!
這麼晚,他們還趕夜路?
恐怕,這裡面也有事,而且也不簡單。
望着只剩一點火光的陰影,穆豐的眼微微眯了起來,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頭。
吸了一口氣,又填了兩塊木頭。
穆豐的頭慢慢仰起,眺望着天空的點點繁星。
幾家了,秦家、楚家、高陽家、孝家,還有沒到來的段家,這又多了一個朔方海家。
苦行道、九方陰、鬼車國。
再加九方陰聯絡的四宗三寨,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啊啊啊!!!你竟然殺了一隊山王寨削刀手!”
在穆豐陷入沉思的時候,遠處一聲高昂的嘶喊,然後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最後在他的身後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