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苦行道人出現在陽州!!!”
孝湖、楚湘竹對視了一眼,緩緩的低垂下眼簾,默言不語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沒有人會認爲斷刃在說假話,無論他的性格還是他的名氣,都不會允許這樣做,他也不屑這樣做。
苦行道、九方陰、鬼車寇邊還有圍獵。
所有事情聚集在一起,能是巧合嗎?
不會。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尤其是鬼車寇邊可不是小事,傻子纔會在這個時候一頭闖入這灘渾水。
不過,這些和穆豐有什麼關係。
即使有,他也不會着急,更不會嗷嗷嗷的吼叫着衝進去。
甚至他還悄悄拉了拉悲哥的手,希望他能有些耐心。
穆豐的心思,悲哥懂。
若是以前的他,也許會嗷嗷嗷叫着的,不管不顧的撞進去,即使撞的頭破血流也毫不在意。
但,經歷這兩年流浪,他的頭早已被各種阻礙,各種不順撞的滿是疙瘩。
那顆焦躁不安的心也安穩下來,他已經認識到什麼叫隱忍。
悲哥低聲道:“師兄,你放心,師弟曉得分寸。”
“是嗎?”
穆豐驚的看了他一眼,正看到悲哥滿是風霜的臉,還有盡顯疲憊的眼,抓着他的手忍不住一緊,心頭如同被針扎般的一痛。
悲哥的手一痛,茫然不知的擡頭看向穆豐,正好看到穆豐滿是痛楚憐惜的眼,頓時心頭一暖,冷漠的臉不知不覺間露出一絲笑意。
還是有人心痛我啊!
“能,能跟師兄說說,你是怎麼從天涯內域走出的嗎?出來爲什麼沒有回九華別院,師傅、師兄他們你沒見過嗎?這兩年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還不待悲哥說話,穆豐一連串的疑問脫口而出。
天涯內域?
穆豐悲哥兩人說話聲很小,但坐在他們身旁的人都是什麼人呀,都是小有所得的武修,還有無知斷刃這樣的大能。所以,即使他倆的聲音在小,仍然清晰的落入他們的耳。
別的,這些人還不在意,可天涯內域四個字卻牢牢的吸引住他們。
那不是別的地方,那是連無知斷刃這樣人進去都不敢保證能活着出來的地方,不能不讓他們心生好。
索性穆豐、悲哥交談的不是什麼隱密,並未在意是否有人聽到。
既然是師兄關心的問詢,悲哥並不在意給他講講自己這兩年悲慘的生涯,也並不在意旁邊人聽到他這兩年如何處處碰壁,處處逃生。
天涯內域被逼魑、魁追得跳河逃生,然後被河蟒纏繞遁入地下河道,劫後餘生被陳嘯臣遇到,得贈一塊烙餅又遇到山王寨有殺過沒放過的追殺,持續整整兩年的追殺。
先是山王寨,後是破軍山,然後又是神射山。
“師門、師傅、師兄。”悲哥滿臉的苦笑:“我倒是想回去,可惜從小到大未曾走出過,識人不明,遇事茫然,膽怯、慌亂,行事沒有一點規劃,這兩年錯誤犯了一籮筐,拼命拼的滿頭大包。如果不是無爲心簡小成,讓我對危險的感知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命早沒了幾百條。所以說呢,十六郎說的沒錯,我是悲哥的命,所以師弟大號叫悲哥。”
“悲哥...”
看着悲哥滿臉苦笑,穆豐的心猛地一揪,錐心的痛楚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鮮血從他脣角邊流出,又順着下頜滑落在他的衣襟,在潔白的衣衫悄然間洇出一個又一個醒目的點點桃花。
“師兄...”
悲哥的心也是一揪,被穆豐緊握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他沒想到,向來少言寡語的師兄竟然會如此在意自己。
也是,如果師兄不在意自己,也不會明知天涯內域那麼危險,還不管不顧的悍然闖入。
到現在,三年過去了,他腦海裡還清晰的記得樹林那兩條如同蛟龍般飛舞的鎖鏈,還有驚鴻一瞥閃入林間深處的那條身影。
當然,還有魁那聲震四野的慘叫:“穆豐小兒...”
“沒事,現在你不是很好的嗎?”
穆豐鬆開手,輕輕的拍了拍悲哥的手背。
“山王寨、破軍山、神射山,都是綠林好漢。”
穆豐緩緩擡起頭,任由鮮血從嘴脣創口處點點滑落,滴落在衣襟形成一條猙獰的血色樹幹。
陰狠的笑容第一次從穆豐的臉露出。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這些綠林好漢竟然如此頻繁的出現,想來是定有所謀。而且圖謀很大,你說如果我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添點事,他們時不時會感到很痛呢?”
穆豐扶着悲哥的肩頭站了起來,隔着窗口向遠方望去。那裡,似乎有山王寨、破軍山、神射山的綠林好漢等着他。
“綠林好漢!”
楚湘竹、孝湖、無知、斷刃幾人同時擡起頭,日有所思的看着穆豐。
“還有重陽、乾坤、歸元三個宗門。”
嶽鵬舉跟了一句。
“好像什麼藍家、魯家似乎跟着鬼蜮王有所牽連。”
秦煌緊接着又來了一句,他可是沒忘,這兩家人和鬼蜮王在天高樓一起用餐,然後好像還要調戲他的小婢女。
楚湘竹几個世家子弟在意綠林好漢,在意嶽鵬舉說的三個宗門,同樣在意秦煌說的藍家、魯家與鬼蜮王相互勾連。
穆豐卻不在意這些,畢竟他斬殺了鬼蜮王,完成了斷刃交給他的任務,剩餘的藍家、魯家自然會有幾位世家子弟去處理,然後如何他隨意打聽會知道。
他想找的只有那三家綠林山寨。
不過,穆豐想了想存在秦煌豪華馬車的鏨金虎頭槍。
槍,穆豐搖了搖頭。
穆豐的槍法極其強悍,並且槍因爲其長而鋒利,殺傷力強大,使用靈便,取勝之法,精微獨到,是其他兵器難與匹敵,故被稱爲‘百兵之王’。又因起施展起來,靈活多變,活動範圍大,收放極快,防不勝防,所以稱之爲‘兵之賊’。
但槍若想展現其全部威能,還需配以駿馬才行。
步下施展,並不能完全發揮他的威力和強悍的殺傷力。
穆豐現在怒氣滿壑,急需疏泄。用槍,根本不能讓他暢快淋漓的宣泄心頭怒火。
劍,穆豐又搖了搖頭。
其實步下兵器選擇劍對穆豐來說也是很好的選擇,尤其他還身懷彈龍劍法這種絕世劍技。
劍開雙刃,身直頭尖,橫豎皆可傷人,擊刺又可透甲,屬於短兵,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稱,是生而殺人的武器。
可惜,彈龍劍法雖好穆豐稚弱的真元讓他只有一擊之能,根本無法持久施展,其餘的劍法又只適用於修煉而非殺戮。
劍,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殺戮!
穆豐的眼眸落在無知手的白刀、斷刃手的半截黑刀、悲哥手的青色剛刀,秦煌手的金刀,翹起了嘴角。
提起殺戮不能不提到殺戮之首的刀。
刀槍劍戟這十八般武器有九長九短之分,而刀是九短之首,乃殺戮之王。
一刀斬下,所有阻擋盡皆斷成兩段。
如此威能是對他最好的形容。
“有刀嗎,給我一把。”
穆豐走到秦煌身前,平靜淡然的問了一句。
秦煌一愣,隨即目光滑過斷刃的臉,笑着點頭:“大氣輝煌的秦煌,哪能少得了刀呢。織虹,將我那柄金烏障刀取來。”
“金烏障刀!”
楚湘竹眉頭一挑,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秦煌又看了一眼穆豐。
孝湖也有些不解的掃了眼秦煌。
“這刀很有名?”
穆豐感覺到楚湘竹、孝湖的舉動,不由問道。
“嗯,還算行吧,是家父賜予我的,可惜我已經有家師傳承的金背鋤雲刀,這把金烏障刀用不了。神兵謫塵是種悲哀,如今贈予穆兄,能讓他再度現於世間也是他的幸運。”
穆豐啞然,張了張嘴想要推卸,但最後他還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煌,什麼都沒說。
顯然秦煌猜出了穆豐求刀的目的,有心相助,再加這番話語,穆豐除了承情真沒話好說。
“那穆豐不客氣了。”說着穆豐毫不客氣的應了下來,隨後又帶着幾分殺氣,低聲道:“一客不煩二主,你在幫我查一下那三家匿在何處?”
“好,牽霞。”
秦煌十分爽快的叫了一聲。
“馬,少爺!”
牽霞應了一聲後跑了下去。
此時的六樓,所有人都知道穆豐想要做什麼。
他這是要替悲哥找場,要給悲哥出氣。
不過沒有人認爲穆豐做的不對。
無論是宗門還是世家,任何一個有背景的勢力幾乎都會有這樣的做法。
你說是護短也好,你說是爲了面子也好。
如果是一對一,或一對幾個,脾氣稍微溫和一點的還不至於這樣。
可要是自家弟子被人接連圍殺,還是沒有次數的接連圍殺。
如果長輩不怒而出手纔怪了。
區別只是,穆豐有這個能力爲悲哥出頭,出氣嗎?
看樣子,穆豐僅是天罡初境,面對也不是一對一的鬼蜮王,而是不知勢力多大的三個州的三個綠林盟主。
可別怒氣衝衝的衝去,想要爲師弟出頭,結果卻把自己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