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賀峰的心在顫抖,他的眼睛也不再如先前那樣明亮,有些霧。
就是這個和自己經常相互打鬧、嘲諷甚至挖苦的胖子;這個不過就是朝自己身上噴了口茶水,就在哈哈大笑中,心甘情願爲自己打頭陣的胖子;這個就算是被自己打倒在地,寧願蜷身抱頭也不站起來還手的胖子;這個隱隱間有些怕自己,卻又天天跟自己膩在一塊兒,事事以自己爲首的胖子;就是這麼個跟自己說“打虎親兄弟”,又跟自己講“有禍當同抗,有福亦共享”的胖子;就這麼個慣會裝癡扮傻、插科打諢的胖子,在那邊爲自己攔住了兩個最難對付的兩個敵人,正在爲了自己挨着揍。
賀峰,一個曾經一世孤苦的流浪子,何曾懂得什麼是情?又哪裡明白什麼是愛?又何曾得到過這些?!但現在,他得到了遠超前世所渴望的東西!他擁有了前世想都不敢想,就連做夢都不敢夢到卻又渴望夢到的所有!他不再孤苦無依,他不再是無根的浮萍,他何曾想過,又何時敢想過,自己也能過上如此幸福而又愜意的日子?!可是,也是現在,他竟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爲珍貴的,最視若珍寶的東西,正在被人無情的蹂躪,而他卻只能在旁邊看着,無能爲力,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這都不是賀峰所能接受的結果!更不是賀峰所不能容忍的結果!
賀峰的呼吸比起剛纔又粗重了些,天空也變得更暗了些,周圍沸騰嘶吼的人羣,讓他的血液開始狂傲的奔騰,彷彿間,他又回到了那個地下擂臺。胸口不斷的起伏着,鼻頭也出了些細密的汗珠,緊握的拳頭,指甲扎進肉裡,有血緩緩從指縫中滲出,又在指節慢慢匯聚成血滴,最終滴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但現在,又會有誰去理會一滴血珠到底摔成了幾瓣呢?把敵人摔倒在地上,讓敵人再也站不起來,讓敵人們以後見了自己就開始發自內心的顫抖,這纔是他們想要的,也纔是他們希望看到的,也只有這樣的結果,才能讓他們開懷的大笑、大吃、大喝。
韋明和金道將賀峰夾在中間之後,並沒有給賀峰多少恢復力氣的時間,更加沒有給賀峰思考對策的機會,韋明率先欺身上前,想要一把抱住賀峰賀峰,然後再把他摔倒在地上,不得不說,雖然這種方法很是笨拙,但卻很有效。不過,在韋明動的同時,賀峰也動了,若比力氣,賀峰本就要比韋明稍大,若比爆發力,金燦都未必能勝得過此時的賀峰,更何況是韋明?
不過,賀峰動的方向卻是正躺在地上的裝死的金鐘,賀峰猛地向前一竄,擔憂好像力氣已經用盡一般,速度開始迅速變慢,而一直在一旁還未動手的金道卻是已經跟了上來,不過卻也沒有跟得太緊,只是大喊了一聲:“哥”,便再沒下文。
若是現在賀峰還看不透其中的玄機,那他前世的三十多年就算是活到狗身上了,不過在心念電轉間,賀峰卻有些困惑,縱觀他們前後的反應以及應對,很顯然,他們不僅經過謀劃,而且基本上把各種會遇到的情況都進行了一番算計,他們爲何會讀自己如此重視?不過,這些都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只是儘管這樣,他們還是算漏了,賀峰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攻擊讓在地上的金鐘,他的目標一直都是金道而已,前跑的速度當然也是故意放慢的。
就在離金鐘還有三步的時候,賀峰又故技重施,猛然轉身,藉助反震之力,猛地反向衝刺,擡膝,狠狠的撞向金道的肚子,前面就說過,若比爆發力,在場衆人,就算是金燦也是稍有遜色,而現在,不禁要加上前跑又猛然轉身的反震之力,更是要加上金道的前衝之力,賀峰有絕對的把握,一擊若中,金道至少三天之內下不了牀。
就在這時,剛纔撲了個空的韋明已然跟了上來,而剛纔還躺在地上裝死的金鐘,更是猛的一躍而起,朝着賀峰這邊圍了過來,這一擊,就算擊中,也會被韋明與金鐘重新包圍。搭箭引弓,弦滿拉,由不得賀峰再有別的選擇。
一擊即中,但賀峰並沒有因此而稍有停留,因爲他已經看到了地上的影子在快速的靠近着自己,而且是從空中。
賀峰就地一滾,向着旁邊滾了開來,好機會!賀峰正愁着一旦被韋明和金鐘二人前後夾擊,勝負大局基本上就算是定下來,但現在金鐘自以爲勢在必得的一撲,讓賀峰抓到了空子,儘管很危險,但看到那邊眼見就快要支撐不住的李純,這個險,由不得賀峰不冒。
好在賀峰也只是來得及滾上兩圈,金鐘便一撲而至,這個距離剛剛好,又是故技重施,猛地躍起,不過這次可不是擡膝,而是擡肘,重擊金鐘的側腰,同樣的,一擊若中,賀峰有信心讓金鐘徹底失去戰鬥力。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不管他們之前想的多麼周全,金鐘也完全反應不過來,他只覺得自己剛落地,賀峰的肘擊便緊隨而至,畢竟三十多年養成的戰鬥意識,還不是現在一個小孩子所能比擬的。
不過,賀峰來不及高興,因爲現在的角色已經開始調換了,賀峰變成了依然趴在自己身下的金鐘,而韋明則變成了之前的賀峰,只是就算韋明反應的及時,但終究還是比賀峰慢了半拍,半拍的時間,對賀峰來說,足夠了。
一切的勝負便在於此了,在這一擊當中誰能撐到最後,誰就能夠掌握主動,這是致命的一擊,一擊絕殺。
賀峰面對這快如閃電,猛若奔雷的重擊,並沒有向大家想象中的向外面滾開,而是向着韋明的方向翻了個身,剛好躺在了韋明的腋下,然後屈膝擋在胸前,似乎是想要用自己曲起的雙腿,來擋住韋明勢在必得攻向胸口的重擊一般。面對賀峰如此幼稚的想法,韋明雙眼滿是嘲諷之色,悄然間,嘴角已經勾起了弧度。還真是個不懂事的小子,難道以爲這樣就能擋住自己的肘擊?就算擋住又如何,彎曲的雙腿在這重壓之下,難道還能絲毫不傷?就算最後是兩敗俱傷,你們也輸定了!
相比起來,賀峰的眼神之中則是滿滿的鄭重之色,雖然力量確實要比韋明大上一些,但是身體上的差距畢竟還是有些大了,哪怕他是慣用此招的老手,儘管知道腋下是人體無法鍛鍊到的軟肉之一,但也不得不凝神戒備,小心翼翼。
終於,韋明的重擊落了下來,就在韋明觸到賀峰膝蓋的同時,賀峰立即猛地一蹬腿,將腿伸直,攤在地上。如此一來,不但將韋明下落的重擊緩了下來,而且自身也還沒有什麼傷害,這自是賀峰多方研究出來的“見招拆招”,畢竟無論是在街頭摸爬還是在擂臺上滾打,多掌握一些拆招的訣竅,便能立於不敗之地,當然,立於不敗之地的最高境界是一直壓着敵人打,直到敵人倒地不起爲止,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保不齊哪天被壓着打的那個人就無情的變成自己了,這不,現在的賀峰就是被壓着打的那個了。
“啊!”韋明只覺得腋下猶如被烈火炙烤過一般,火辣辣的疼,一時之間,這半邊身子竟用不上力,只好一直躺在地上。
“哼!”而賀峰雖然沒有像韋明疼的那樣厲害,但也禁不住重哼了一聲,不過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這一連串的鬥智鬥勇下來,賀峰的心神、體力都損耗頗大,但現在情況容不得休息,要知道,胖子還在那邊挨着揍呢,現在的賀峰也只得深吸幾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便立即坐了起來。賀峰當然知道,這種極度勞累的時刻,哪怕只是稍歇那麼一瞬,在想要起來,那便是千難萬難了。
賀峰的腿又是一蜷,韋明立馬一邊呼痛,一邊滾了下來,而賀峰爲了絕對保證韋明沒有再次參加戰鬥的可能,站起來後,又狠狠地在剛纔用膝蓋頂的那半邊身子猛踢了好幾腳,要不是最後想起旁邊還有個裁判看着,估計他又會想前天那樣,“掐死|”韋明給金燦和雲鴻飛看看。
不理滿地打滾喊痛的韋明,徑直向最後的兩個人走了過去,其實那邊的三人,一直都注意着賀峰這邊的戰況,金燦與雲鴻飛也早就想要過來,但卻無奈於今天的李純好像不要命了一般,死死的纏着他們兩個,就是不讓他們兩個有走開的機會,對這個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難纏的李純,兩人當然是極氣、氣極!想當初自己六人對這胖子隨便拳打腳踢,也沒見有這般難纏,而如今竟然拖了二人這許久,直到那邊的戰鬥結束,這邊的胖子居然還很堅強的挺立着,這讓他們如何不急,又如何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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