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峰四處張望着,絲毫不管金燦六人的怒目而視,在不瞭解這個世界“談判”|的規矩之前,賀峰對自己能夠一戰而勝信心十足,畢竟有着三十多年的街頭混戰的經驗擺在那裡,和這幫連把式都還沒學會的毛孩子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而且在力量上,也不見得比金燦小多少,這些優勢疊加在一起,別說對方只有一個金燦,就算再有一個金燦,賀峰也有辦法讓他們哭着趴在地上求饒。而現在瞭解了規矩之後,賀峰就開始犯愁了,而犯愁的原因,就是因爲他面前站着的這個人。
賀峰看着正站在場地中間的肌肉男,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開。
可能有人說,上次能夠把他們六個打趴下,爲什麼這次就不行?而李純也正是這個想法,當然,賀峰是不敢把真正的原因說給他聽的。
一、賀峰上次之所以能夠把金燦打倒,有至少一半的原因是因爲對方的輕敵,當時的韋明如此,金燦也是如此,而云鴻飛更是看着韋明倒地也不上前予以援手,就更加可以確定這一點了,難道真的是怕懷裡的鳥蛋碎了?難道就不能放到地上?當然不是!而是他打心眼兒裡認爲,完全沒有必要!
二、賀峰和李純上次能夠“載譽而歸”,卻是因爲賀峰有心算無心,出其不意的結果,當時金燦心神大亂,金家老二金鐘與金家老三金道因關心金燦而無暇他顧,雲鴻飛則是因爲無法理解金燦爲什麼會被賀峰瞬間掀翻在地而愣神,而韋明與韋羣更是在一開始被賀峰廢去了戰鬥力,這才險之又險的平安歸來。若非賀峰在第一瞬間讓韋明喪失戰鬥力,又在眨眼之間掀翻金燦,同時震懾住雲鴻飛,若是金鐘與金道第一時間不是去查看金燦,而是阻攔賀峰與李純,賀峰完全相信,當時的角色肯定會調換一下。
三、這一點也是賀峰最有恃無恐的一點,無論是心智,還是手段,他都要強於這些小孩子百倍,儘管身體還很是弱小,但在猝不及防之下,想要威懾住幾個孩子,還是隨手拈來的;但現在看來,卻變成了一招臭棋了,如若不是前天的威懾多於武力降服,現在他們也不敢進行這麼正規的挑戰了。
不待賀峰多想,裁判已經開始了工作,在確定了參與挑戰的人員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毒藥或利器之類的殺傷性武器之後,便很痛快地宣佈了開始,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時,賀峰才注意到,韋明的弟弟韋羣,已經退到了場外,說來也是,五個打兩個已經夠了,也不在乎少這麼一個小不點兒。
此時的賀峰完全不在狀態,以前只有在月黑風高、人跡罕至的地方纔會做的事,現在突然變成朗朗乾坤、衆目睽睽,以前就算是最萬人矚目的時刻,那也是在地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估計若不是看在李純高昂的鬥志上面,說不定他會直接棄權,然後再找一個“合適”的時間,狠狠地教訓一下對面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開始!”裁判的一聲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猛地將賀峰拉回了現實。
裁判聲音剛落,李純也是大喝一聲,身形猛地一縱,率先奔向了金燦與雲鴻飛所站的位置,並不僅僅是因爲自己曾說過要打頭陣,更重要的是他認爲賀峰打不過他們兩人。而站在兩側的韋明三人見狀並未多加阻攔,而是掠過李純,徑直向着賀峰這裡走來。
再說賀峰看到李純率先奔向金燦與雲鴻飛,胸中猛地一窒,雖然平時多有打鬧,甚至多有嘲諷挖苦,但在這關鍵時刻,竟然還是義無返顧的去爲自己抗揍,這一刻,他無比的痛恨自己的愚蠢,更痛恨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次午夜夢迴孤獨無助時,淚溼枕巾,卻只能對着朝陽不屑的大笑三聲:“親情是什麼玩意兒,不頂吃不頂喝,哪裡有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多少次流落街頭迎接着別人可憐的目光時,黯然神傷,卻只能冷眼相對,笑面相迎,“可憐我?也不看看你們,不是出賣兄弟就是被兄弟出賣,還好意思來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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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別人看來,賀峰對別人有很多的不屑,有很多的嘲諷,而更多的是無情與冷漠,但無法否認,無論他對那些東西表現得有多麼不屑、多麼的冷漠,但在他內心深處,他最渴望的、最需求的還是那些東西,親情、友情、以及愛情。面對這些對他來說,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他絕對羨慕過,但也絕對從來沒有嫉妒過,更遑論恨了,他只是想用嘲諷的方式麻痹自己,他只是想讓自己徹底的不去在乎、不去想這些東西,不然,他還能怎麼做?!難道要他跪下來向整個世界求饒嗎?!無論他有沒有骨氣或者說勇氣,他都做不到,只是因爲他還認爲自己是個男人!
呼吸粗重的賀峰,臉漲得通紅,彷彿抹上了一層硃砂,比起猴子的屁股尤勝三分,而他的眼睛更是在這時猛地一暗,瞬時之間,又猛的一亮,他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更看不到這個世間的一切,就連那輪刺眼的太陽也變成了黑色,不再散發光芒,而是仿若黑洞一般,吞噬着一切光明。此時的賀峰,雙眼變得異常的明亮,彷彿會發光一般,但他眼中只有六個人影,李純、金燦、雲鴻飛、韋明、金鐘、金道。
說時遲,那時快,賀峰的這一切變化,不過是在三息之間便已完成,可以說,此時的賀峰也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不符常理的變化,不過,這也源於這一番的變化沒有爲賀峰帶來絲毫的不適,彷彿他的身體早已適應了這樣的變化一般。習以爲常,順手拈來,還會有什麼多餘的毫無用處的感覺嗎?
不聲不響,無聲無息,沒有任何預兆,更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與想法,瞬間衝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金鐘身前,毫不停留,轉身,藉助突然轉身帶來的反震之力,猛然躍起,擡膝,狠狠的頂向金鐘的後腰,這一擊必須要讓金鐘再無戰鬥力可言!這一擊勢在必得!這一擊不容許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賀峰的首要選擇並不是三人中最難應付的韋明,也不是最容易打倒的金道,因爲他三十多年的街道混戰以及在各種擂臺上得到的經驗告訴他,在混戰當中,最爲難纏的不是比自己強大的敵人,也不是比自己弱的敵人。前者除非是想要戲耍你,否則你就只能選擇逃或是敗,而後者則更加不用說了。最難纏的永遠都是那些看着不比自己強上多少,卻也不比自己弱上多少的敵人,一旦被這樣的人纏住,無論是逼自己強的敵人還是比自己弱的敵人,都能夠騰出時間來集結力量,給予自己最致命的打擊。而在這三人當中,對賀峰來講,金鐘無疑就是這麼一類人。
“啊!”一聲慘叫傳來,金鐘在地上滾了幾滾,趴倒在地上,痛苦的**着。
“哥!”金道失聲大喊,雙拳緊握,滿臉赤紅,相信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現在的賀峰已經可以直接拿去做包子的餡兒了。
韋明這時也早已反應了過來,向賀峰這邊快步跑來,原本三人就離得不遠,現在韋明與金道一前一後剛好把賀峰夾在了中間。
現在賀峰在幹嘛?他並沒有看站在自己一前一後的二人一眼,而是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金鐘,他知道,自己最終還是功虧一簣了,就在自己攻擊及體的瞬間,雖說金道的反應慢了半拍,但是被他就地一滾,卻也卸卻了不少的力道,他並不確定金道有沒有失去戰鬥力,他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在上去補兩腳,讓他徹底再無參戰的可能。同時,他也在疑惑,以他的經驗來判斷,金鐘的反應有些不太正常,更確切地說,金鐘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會攻擊他一般,但又不是特別地確定,所以在自己攻擊及體的一瞬,纔會比平時快卻又比自己攻擊慢的反應過來,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
現在的賀峰完全有理由相信,對方對這次的打鬥曾經十分詳細謀劃過,而反觀自己,由於對這個世界各種規則的不瞭解,導致自己之前的所有準備全無用武之地,最終,使得原本可以全權掌握主動的賀峰陷入了被動,更多了許多無法預料的意外。
其實對賀峰來講,這樣的場面早已是司空見慣了的,更算不上什麼危機,但是,現在卻不似以前那樣,只有他一個人戰鬥了,他看到了旁邊正在苦苦支撐的李純,現在的李純已是防守多於攻擊了,雖然李純到現在都沒有叫喊過一聲,但賀峰看到了他漲紅了的臉以及血紅的雙眼,還有,他那因爲死死的拉着金燦衣服而顯得青筋暴起的手。
這一刻,賀峰的心在顫抖,他的眼睛不再如先前那麼明亮,有些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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