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滿地,微風起。枯草黃葉有蜷曲,多日無風雨。光照麗,聽人語。無奈一笑不希奇,誰能避趨利。
這個十歲左右孩子的話說完,張小寶吧嗒兩下嘴兒,用鼻子呼出了一口氣,目光平靜地看着這個孩子。
“鄰居?鄰居好啊,以後可以互相幫助,等張王兩家莊子有難處時,一定會找到貴莊幫襯一二。”
“笑話,誰和你相互幫助?區區七品官而已,好大的能耐?邠州也就是一個小州,怎能比上我家京兆府上的土地?”
十來歲的孩子似乎沒有聽出來張小寶話中的那種客氣的意思,真以爲是張王兩家莊子要攀附他家一般,嗤笑着說出了這番話。
“呵呵!”張小寶跟着笑了兩聲,他突然想到,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孩子,難道指望他能聽懂一些話中背後的意思?
張小寶不準備和這個人現在一般見識,沒有用,得不到什麼好處。還浪費口水,王鵑卻不想善罷甘休,這時她也不再四處打量了,甜甜一笑,對着這人說道:
“這位哥哥一說我才知道,邠州這個地方都是一些沒本事的人才呆的,有能耐的全到了京城,我們家能跟着哥哥這樣京城人家的土地接壤,是八輩子求來的福分啊,哥哥以後一定要照顧我們家纔好,誰讓我們邠州都是小民呢,是不是哥哥?”
“恩,正是,你這丫頭還算知道好歹,有本事的人都在京城,沒本事的纔在這種地方,窮山惡水,哎!也不容易啊,不然怎麼遭了災?”這人聽到王鵑的話,高興起來,挺了挺胸,接着王鵑地話說了出來。
他旁邊還有不少本地人呢,一個個臉色在聽到他說的話的時候變得難看起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李珣這時也正好過來想要跟張小寶和王鵑說一說沙漠生存訓練的事情,他覺得那位高人一定教了二人不少東西。
三個人之間的對話,被他聽個真切,原本張小寶與這人說的話他還沒覺得如何,可等着王鵑把話說出來,那人跟着一句說出來後,他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他現在的爹可是本州的刺史,他還在三水縣買了一些地,成爲一個莊子。
京兆府是比其他地方強,但對於他李珣來說,無非就是那宮中一塊地方讓他能收斂一下,什麼時候可以讓一個小民瞧不起了?
見那人還一臉傲然的樣子,李珣想都未想,兩步走過去,對着那人就是一巴掌扇了下來。
“你說哪裡是窮山惡水?難不成本州遭災了你高興?你家的莊子挨着三水縣,莫非雨水充足?這話本侯記下了,今年你那莊子少交一分稅,少拿一分調,少出一個人幹活,別怪本侯進宮去說。
明天,就是明天,自然有人到你那莊子去查看土地,若是比地契多了一些,你那莊子就是欺君,就是於朝廷律法不顧強佔,哼,京城外郊,好大的能耐,上未曾置四民與高低,你這一個莊子就能定我大唐各地貴賤。”
李珣前面的話還好說,後面那一句帽子就扣大了,那意思是,皇上還沒有說哪個地方的百姓高貴低劣,你一個京城外郊的莊子就替皇上說什麼地方不好了。
這個罪名安上,可以滅族了,當今聖上一直是說愛護兄弟,邠州不好,那聖上爲何把兄弟放到邠州?難道是讓兄弟遭罪?窮山惡水啊,把兄弟扔這了。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這人自然知道說話的是誰,小侯爺啊,雖說這侯爺多了一些,可再小的侯爺,也算是皇家的臉面。
方纔只顧着說話暢快了,沒想到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這話若是從皇侄的口中傳上去,別說土地了,命都保不住,幸災樂禍於乾旱,替朝廷定各州上下,污聖上怠慢兄弟,一個莊子多少人夠殺的?
這人已經不知道該什麼說了,旁邊這麼多人聽着,還有皇侄在一旁,罪是定下來了,好在這人家中教導的還算不錯,知道這時應該怎辦。
“天上的月亮怎麼那麼大呢,我看到嫦娥非來了,懷中還抱着一頭驢,嘿嘿,嘿嘿,金子,這地方都是金子,看看,黃澄澄一片啊,你們快點幫我裝金子。”
這人突然一邊笑一邊說着,又對他身邊跟來的莊子上的護衛命令起來。
跟來的人剛纔也嚇的一身冷汗,現在一看到自己家的公子如此作爲,當然明白應該怎麼辦了,一邊拉住公子,一邊對着李珣及周圍的人說道:
“我家的公子從小身體就不好,總是說一些瘋話,這一會兒的工夫,竟然又犯病了,哎~!諸位公子千萬不要在意,我家公子這病犯一次,幾個時辰便好,再犯怎麼也要半個月的時候,不會耽擱明天的沙漠中的野外生存。
小的這就帶公子先回去,造孽啊,公子,您醒醒,您這昨天還是好好的呢,今天怎麼就成這樣了?公子,醒醒。”
護衛一邊說着話,一邊把還在那裡說是綠油油草地的人給拖了下去。
“哼,裝瘋賣傻,便宜你這一次了,張王兩家莊子挨着的地方,似乎和李家莊子也有一處相鄰,走着瞧。”
李珣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怎麼回事兒,裝成病來逃避,若不是不想把自己的野外生存訓練耽擱了,別說是裝病,就是真病了也不行。
“小寶,看來以後有事情做了,這孩子又囂張又能裝傻,家人想來也不一般,平靜的生活啊,又要結束了。”
王鵑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計謀得逞後一笑,對着張小寶擠着眼睛說道。
“還說我壞呢,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多個鄰居而已,不怕,先摩擦一陣子,又不影響咱們的那些生意,有個對手在身邊,也好能時刻保持警惕。”
張小寶對這個事情沒有太多的感覺,相鄰而已,誰能把誰怎麼樣了?旁邊有一個皇侄了,還怕再多一個?
“知道你不在乎,他不敢去惹李珣,會把仇恨放到我們身上的。”王鵑拉着張小寶一邊往休息的地方走去,一邊說道。
張小寶則是搖了搖頭“你不應該這麼說,你應該是說,不管他是否得罪了李珣,我們都會恨他的,只要有機會,我就不停地給他家找麻煩,沒有機會,我創造機會也要給他家找麻煩,我讓他知道,什麼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你要去主動給別人使壞?”王鵑知道張小寶的意思了,有點不敢確定。
“我爲什麼要等着別人先打我一巴掌我再還手呢?我看他不順眼,我就捅他一刀。”張小寶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呀,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那麼多人,你怎麼不去算計?非要等他先過來說一通再動手,還不是被動的應對?”
“是,我就是被動了,世界上這麼多人,我總是主動惹別人我還幹不幹其他的事情了?抽空買幾隻羊,給弄到冰水中,凍出病來之後,放到那邊去,他們看到了只要弄回家,我們就等着看看有沒有羊流感。”
張小寶邁着小步,還在想着怎麼算計別人,王鵑撲哧一聲笑出來“什麼羊流感?那病是凍出來的麼?”
“怎麼不是,我就被凍感冒過,羊也是這樣,不信你就等着看。”張小寶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證明着。
“我看着好象你也病了,快點走,休息一晚上,明天就要進沙漠了,我怎麼不記得這個地方有沙漠。”
王鵑加快了腳步,實在是不願意和張小寶討論這個凍出來的感冒是否可以在羊身上傳染的問題。
“地質變遷,你現在看到的河和那時也不一樣,上海還沒分出去那麼遠呢,瑙魯的人民也不用擔心挖糞挖的沒地方住,那上面現在有人麼?不如哪天過去佔了,一船船運到這裡。”
“還不夠船錢呢,快進去,睡覺,這破地方,也沒有防曬霜,這兩天不好過了,等着完事了,可以直接去非洲挖鑽石了,一樣的黑。”
王鵑把張小寶推到帳篷裡,隨口抱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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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好了,咱們回來了,好險,差點被抓住把柄。”那個說話不注意的人終於是被他的護院給送回了帳篷,一個護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嚇壞了。
“哼!竟然讓我得罪了皇侄,張家莊子,王家莊子,我記住了,千萬別讓我逮到機會,不然我讓他們一起死。”
這個少爺果然像王鵑說的那樣,不敢去得罪李珣,把所有的仇恨放到了張王兩家莊子上,眯着眼睛,陰狠的面孔上出現一絲的猙獰。
“少爺說的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家好過了,原本老爺也想出錢把那個地方買下來,竟然便宜了他們,那山上的樹多,燒成炭,可不是個小數目。”方纔說話的護院順着少爺的話說起來。
那個少爺這下滿意了,看看帳篷的外面“明天我就跟在他們身邊,給他們找點麻煩,最好是讓他們死在沙漠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