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鷹注視着緩步走過來的清麗少女,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夜晚。
“小姑娘,嫁給本王,本王予你正妃之位。”有了這個姑娘,就能拿捏住韓嘯。
雪花嘴角一撇,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蕭王殿下,繡球已經拋完了。”
下面的話,雪花沒說,您怎麼還不死心?
“哈哈,繡球代替不了什麼的,只要姑娘願意,本王相信皇上定會成全我們。”元鷹說罷,看向同晉帝。
很明顯,他認爲同晉帝原本就想偏袒他,結果卻被韓嘯歪打正着的得了先機,若是還有機會和北齊聯姻,元鷹相信同晉帝肯定會順水推舟。
同晉帝看着元鷹的目光,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了雪花。
雖然繡球並不是按雪花的要求做的,但雪花從太后的話中,推斷出皇上肯定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繡球的大小雖然變了,但裡面最主意的鐵片還是有的,那麼,皇上的意思還是偏頗韓嘯的。
所以,接受到皇上的目光,雪花朗聲說道:“蕭王殿下此言差矣,皇上是有道明君,一言九鼎,斷不會出爾反爾,做出朝令夕改之事,而且,本姑娘只心儀世子爺。”
雪花義正言辭地說完,不着痕跡地向韓嘯靠攏,同時給趙子沐使了個眼色。
嗯,韓嘯後面的衣服上還有小球。
趙子沐一見雪花的眼神瞥向韓嘯的後背,立刻明白了這裡面有門道。
上前兩步,狀似隨意地把韓嘯後背上的幾個小球摘了下來。
同晉帝聽了雪花的話,眉梢一挑,果然是個聰慧的姑娘,先拿話把他堵死了。
這時,韓嘯對着同晉帝猛然跪下,朗聲道:“皇上,臣懇請皇上爲臣和李氏女賜婚。”
雪花一見,猶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那個元鷹的眼神,一看就是還沒死心,萬一他使什麼手段,再牽涉到國家之間的邦交,這個事情沒準就會有什麼變化,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藉由皇上的口,定下來比較好。
同晉帝望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沉吟不語。
“皇上,老臣懇請皇上爲臣的義女和外甥韓嘯賜婚。”靖王爺肥胖的身體微彎,對着同晉帝躬身道。
席莫寒看到同晉帝眼中的那抹遲疑,踏前一步,“皇上,臣懇請皇上爲臣的義妹和韓世子賜婚。”
“皇兄,我這個表哥天天冷着一張臉,也就是我這個義妹才能受得了他那張臉,您就爲他們賜婚吧,免得侯府世子爺娶不上媳婦來,被人嗤笑。”趙子沐開始賣萌打哈哈。
“哈哈……”同晉帝朗聲大笑,隨即道:“定國侯府世子韓嘯,乃青年才俊、文韜武略、卓爾不凡,李氏之女雪花,聰慧機敏、德容謙恭,二人金玉良緣,朕特賜李氏女嫁於韓嘯爲妻,擇日完婚。”
同晉帝話一說完,雪花不知爲什麼心中感到莫名的踏實了。
剛纔同晉帝不說話,雪花心中真是七上八下的。
好了,現在終於塵埃落定了。
不但雪花,就連韓嘯一慣面無表情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光彩。
“謝主隆恩!”兩人齊聲叩首。
席莫寒壓下心中的苦澀,走到韓嘯面前道:“世子爺,小丫頭以後就交給你了。”
韓嘯看了雪花一眼,很是自然地伸手把雪花扶了起來。
“我會好好待她的。”韓嘯壓下心中澎湃的情感,說道。
“席大哥,你放心,他以後若是欺負我,我就去找你來給我出氣。”雪花揚起一張晶瑩的笑臉。
“好,席大哥永遠做你的靠山。”席莫寒看着那張精緻而又熟悉的小臉,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若是再有機會,無論雪花是否已經嫁人,他都不會再放手。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韓嘯望着席莫寒冷冷地道。
呃?什麼機會?
雪花有些聽不明白。
席莫寒看着韓嘯,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那就好好待她,讓她永遠不要傷心。”席莫寒直視着韓嘯。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她傷心的!”韓嘯回視着席莫寒重重地道。
皇上聖旨一下,幾人歡喜幾人愁。
靖王妃興高采烈,侯府老夫人臉色陰沉,至於席家母女,對視一眼,於氏對着席莫語搖了搖頭。
席莫語咬了咬脣,低頭暗自思量。
定了親又怎樣,聖旨賜婚又怎樣,男人又不是隻能娶一個媳婦,而且,若是一方失德呢,則又另當別論了。
席莫研站在高處,透過層層珠簾,仍然注意到了自己大哥眼中的那抹傷痛。
唉,若是大哥剛一歸京,她求皇上給大哥賜了婚,或許現在的大哥,臉上又恢復光彩了。
席莫研通過席莫語和於氏,早就知道了雪花的存在,知道了雪花在席莫寒心中佔有重要的位置,可是……
席莫研嘆了一口氣,肖表妹把李家姑娘說得那麼不堪,自己雖不信,但終歸還是認爲李家姑娘的地位太低微了,想着聽聽大哥的意思再說,可沒想到,卻出了靖王府中的落水之事,李家姑娘竟被韓府世子救了上去,這就是造化弄人嗎?
席莫研望着席莫寒蕭瑟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樓上的其它夫人、姑娘們,幾人羨慕,幾人嫉妒,幾人不屑,但終歸,看向雪花的目光,都帶上了別樣的思量。
樓下就熱鬧了,各個重臣紛紛向靖王爺和韓嘯道賀,靖王爺哈哈大笑,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韓世子,恭喜你得償所願!”
這個聲音一出,滿場皆靜。
韓嘯冷冷地注視着元鷹,“多謝王爺。”
“不過——”元鷹把目光轉向了雪花,“小姑娘,一切還不是定數,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說完,哈哈大笑。
雪花一皺眉,這笑聲真特麼難聽。
笑聲?雪花猛地記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元鷹道:“你、你……”
元鷹見到雪花的表情,知道她想到了自己是誰。
嘴角一勾,“我又怎樣?”
“你……”雪花語塞,轉頭看向韓嘯,“爺,他是……”
韓嘯對着雪花點了點頭。
好吧,雪花知道韓嘯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元鷹要和韓嘯過不去,原來仇早就結下了。
從元鷹的笑聲中,雪花記起了元鷹就是當年在娘娘廟裡劫持她的蒙面人,而雪花之所以那日一看到元鷹時就覺得有些熟悉,是因爲當年在娘娘廟裡時,雪花姐妹和蘇明軒等人在河邊做詩,去了一個讀書人,而那個人一出現,韓嘯也出現了,雪花記起,她當日看到過那個讀書人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而那個男人就是元鷹。
雪花覺得事情有些複雜,不是她能理解的,這裡好像關係着什麼大事,她一個農家女還是別費腦筋了。
不過,元鷹那話什麼意思?
爲什麼她感到有些不安。
“爺。”下意識地雪花就看向了韓嘯。
“別怕,有我在。”韓嘯給了雪花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後,一轉頭,看向元鷹的目光飽含了冷冽的迫人之氣。
趙子沐看着自家表哥對戰完了席莫寒,又對戰元鷹,深深地爲自家表哥累的慌,同時暗暗決定,他一定要把荷花看好了,不讓她接觸別的男人,免得自己將來太累。
繡球拋完了,就該赴宴了。
皇家的中秋賞月宴是在御花園中擺的,當然,男女是搖搖分開的。
雪花早就明白,皇家的宴會也就是走個過場,圖個名,是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免得上廁所,唯一要做的只不過是配着太后等人說些奉承話罷了。
月上中天,看了幾場歌舞,聽了幾首琴音,雪花堪堪吃了兩口月餅,喝了一杯茶水。
“李姑娘,您不是要去更衣嗎?奴婢帶您去。”輕柔地聲音傳來,昏昏欲睡的雪花猛地回頭。
“姑姑……”雪花望着太后身邊的貼身宮女,不明所以。
宮女對着雪花溫柔一笑,“李姑娘隨奴婢來。”
雪花有些猶豫,很明顯,是有人要見她,能在宮中指派太后的心腹宮女的,肯定不是等閒之人。
雪花纔不會傻傻地在陌生的地方,隨着陌生的人走呢。
宮女見到雪花謹慎的樣子,暗暗點了點頭,這個姑娘不是蠢笨之人。
“是靖王府的世子爺叫奴婢帶您過去的。”宮女說着,看向了靖王妃那一席。
雪花順着宮女的目光看過去,靖王妃對着雪花微微點了點頭。
自家外甥很少喝酒,想不到竟被那個元鷹故意灌醉了,真真是……
靖王妃搖了搖頭。
雪花接到靖王妃的示意,這才放了心,起身跟着宮女向花徑的一處走。
雪花走後不長時間,雪花離開的方向又多了幾個身影。
花徑深處,疏枝掩映中,宮女一轉身不見了身影,雪花心下一驚,剛要開口,身體猛地被摟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啊!”驚叫聲剛剛出口,紅脣就被人噙住了,撲人的酒氣傳來,同時還有男人粗重的呼吸。
脣被人重重的吮吸,但懷抱卻是那樣的熟悉,雪花感受到韓嘯的氣息,放鬆了心神。
慢慢地合攏了眼簾,感受男人狂熱急切的情感。
良久,韓嘯纔不再蹂躪那張紅脣,鬆開了反覆糾纏的小舌,但仍把人緊緊地箍在懷裡。
“你是我的!”低沉的聲音裡,有着無比的肯定。
“是,我是你的。”雪花微微一笑,仰頭看着韓嘯,感覺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心是甜的。
韓嘯目如繁星,看着月光下那張精緻絕倫的小臉,以及小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不由地一陣恍惚。
“你好美。”低低地聲音,帶着令人沉醉的醇厚,如陳年佳釀,使人迷戀。
雪花不知道被多少人誇過,也不知道自誇過多少次,可是今天韓嘯簡單的三個字,她卻不由地羞紅了臉,真正的紅了臉,以前別人誇她長得漂亮,她雖然也會適宜地紅臉,但那都是裝的,內心其實很不以爲然,往往都是得意地說一聲,姐本來就漂亮,可今天韓嘯只是簡單的三個字,雪花就紅霞密佈了。
伏在那個寬闊的胸前,雪花聽着那強有力的心跳,心中心裡甜滋滋的。
不過——
“爺,你喝了多少酒?”雪花聞着撲鼻的酒味,覺得她都快醉了。
“放心,爺沒喝多。”韓嘯低聲說着,伸手攏了攏雪花的頭髮,然後把下頜擱在了雪花的頭頂上,摟着懷中的人,聞着鼻端的清香,韓嘯心情舒暢地喟嘆。
自從那次他在金花定親的時候,他在雪花家喝醉了一次之後,他就練習了酒量,雖然仍是極少飲酒,但卻輕易醉不了了。
雪花翻了個白眼,沒喝多會幹出半夜和她在御花園私會的事兒來?
雪花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算了,這位爺和她半夜私會的事兒太多了,這一點還真不能做數。
“爺,你知道嗎?其實我今天站在臺上的時候,很後悔當初沒讓你去給我們家拾棗。”雪花嘴角開始上揚,想起了那兩個紅色的布袋和那一籮筐的小紅球。
韓嘯沒有說話,只是合攏眼簾,低垂着頭,摟着懷裡的人靜靜地聽着。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