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寒呆呆地望着越來越遠的兩個人影,三年前的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再次襲來。
他,這次真正的失去了那個小丫頭,失去了那個重新點燃了他的心,鮮活了他的生命的小丫頭,而且是在他決定敞開心扉,正視自己,想要接納她的時候。
可是——
是他先捨棄了她,不是嗎?
“姐夫”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個稱呼。
席莫寒閉了閉眼,這樣也好,他終歸配不上她,他做不到心無旁騖地只愛她。
“你打算就此沉入湖底,以死殉情嗎?”
戲倪低沉的聲音傳來,席莫寒這才發現,岸上所有的人都在神色各異地望着他,不,不只望着他,還有向另一面游去的韓嘯和雪花。
項氏眼神激動,看了看仍在水裡的準女婿,不僅心神澎湃,她的親生女兒,終於可以做一品國公夫人了。
想到這兒,項氏有些得意地看向於氏,挑釁意味十足,你不同意又怎樣,現在衆目睽睽之下,兩個孩子可謂是有了肌膚之親,這門親事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於氏滿臉惱怒,接受到項氏挑釁的目光,更是怒火攻心,眼睛惡狠狠地回瞪過去,你女兒進了我席家的門,有她好受的!
項氏明白於氏的意思,但是毫不在乎,目光中反露出嘲諷,意思很明白,你又不是我女兒的正經婆婆,想擺婆婆的譜,拿捏我女兒,沒那麼容易!況且,你往後都要看我女婿的臉色過日子,我女兒不爲難你就不錯了!
於氏立刻反擊,兩人目光交戰,如火如荼。
席莫語愣愣地望着湖裡愈來愈遠的那兩個人影,瞬間的失神後,眼中掠過一抹深思。
至於定國侯府的老夫人,則是面色糾結,心情複雜難言。
李家的丫頭雖然現在是靖王夫妻的義女了,但仍抹不去她出身卑微的事實。若是以前還到罷了,既然孫子堅持,那就收她進房,將來有了子嗣,擡舉她做個姨娘也就是了,可現在,成了靖王夫妻的義女,事情反到難辦了。
靖王夫妻如此重視這個丫頭,會答應她做小嗎?
可是,這種門第出身的丫頭,怎能做侯府的當家主母?沒的被人嗤笑侯府沒落了,竟娶一個農家女爲正妻。
想到這兒,老夫人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看來,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雪花雖然閉着眼,但仍止不住眼淚向外傾瀉,特別是被韓嘯緊緊箍着,更有了一種放聲大哭的*。
疼,真的好疼!
可是——
這特麼也太疼了吧?
雪花的眼淚嘩嘩地,雙手不由自主地捂向腹部。
韓嘯臉色鐵青,掃了一眼雪花眼中向外狂涌的眼淚,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然後大步上岸,抱起雪花向近前的一處樓閣走去。
“這是你最後一次爲別的男人哭,爺只允許這一次!”
韓嘯的聲音裡有着壓抑隱忍的狂怒,特別是看到雪花已經哭得嚶嚶出聲的時候,更是眉心突突的,不過,他絕不承認那是吃醋。
雪花勉強忍着痛睜開眼,帶着哭腔對韓嘯大罵,“你放屁,姐特麼、肚子……疼。”
說到最後一個字,雪花疼得痛哭出聲。
她實在忍不住了,腸子彷彿絞在了一起。
韓嘯這才發現,雪花臉白若紙,嘴脣發青,額頭上接連滾出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地捂着腹部……
韓嘯大驚。
“顧叔!”
韓嘯的聲音裡有了明顯的驚慌,幾個起落,縱身進入了樓閣之中。
樓閣中有牀榻錦被,韓嘯小心翼翼地把雪花放到牀榻上,胳膊剛從雪花身下抽出,就發現他的袖子上有一片殷紅。
韓嘯呼吸瞬間停止,心神劇震。
“你怎麼樣?是傷到哪兒了嗎?”聲音失去了一貫的冰冷,神情不復多年不變的冷靜,雙手更是有些顫抖地去解雪花的溼衣服。
雪花已經疼得快暈過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個男人剝衣服。
不過,給女人脫衣服是個技術活,特別是脫古代女子的衣服,對於一個從未脫過的人來說,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在韓嘯和雪花的扣子做鬥爭,想順應本能用手撕的時候,顧賢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爺。”
“快看看她怎麼了?”
韓嘯止住了自己的本能行爲,扯過錦被蓋到了雪花身上,當然,沒忘了把雪花按在肚子上的手拿過來一隻。
顧賢上前一步,看了雪花一眼,隨即把手搭在了雪花的腕脈之上。
“她肚子疼,而且不知何處受傷流血了。”
肚子疼?流血了?
顧賢一愣,隨即靜下心神。
雪花疼得已經有點迷糊了,但還是聽到了韓嘯那句“流血了”
“叫煙霞和籠月來,我可能……”一陣劇痛襲來,雪花立刻說不下去了,而且不僅疼,她還開始渾身哆嗦,是的,哆嗦,離開了韓嘯後,她感覺到了冷,徹骨的冷。
“姑娘!”
煙霞後籠月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當韓嘯驚呼顧賢的時候,兩人就向樓閣跑來了,但她們功夫不如顧賢,落後了一步。
“爺,您繼續給三姑娘輸真氣,保持三姑娘的身上溫暖。”
顧賢撤回手,臉色凝重地對韓嘯說完,轉頭又吩咐煙霞和籠月,“準備熱水,並把這些藥加到熱水中,要快。”說完,走到桌邊,拿起上面的狼毫,“刷刷”列了一串藥單。
煙霞和籠月一個跑去燒水,一個拿着藥單跑去找靖王妃。
“爺,三姑娘身上的溼衣服要趕快脫下來。”顧賢說完,轉過了身去。
這次韓嘯不猶豫了,很痛快地順應本能,於是,雪花只穿了一次的精心縫製的新衣服,就這樣報銷了。
韓嘯動作麻利地把雪花裹進鬆軟乾爽的棉被裡,然後一手在被裡按在雪花光潔的腹部肌膚上,傳送着真氣,一手從外面把雪花連人帶被的抱在懷裡。
真氣源源不斷地向雪花體內輸送着,韓嘯神經緊緊繃着,而剛剛,當那如玉的肌膚顯露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注意到。
他一直強自控制着自己的雙手不顫抖,因爲這時的雪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也可以說了已經疼暈過去了。
韓嘯把雪花緊緊地箍在懷裡,望着那個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的小臉,輕輕地用自己的下巴蹭去那光滑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又用臉頰蹭去那慘白的玉顏上未乾的淚珠,低聲道:“是那毒引起的嗎?”
“不錯,三姑娘初潮欲來,卻不巧落入了水中,被冷水一激,更加深了毒性,也萬幸爺在水裡時因怕三姑娘冷到,一直給三姑娘輸送着真氣,暖着身子,否則三姑娘現在怕是……”
顧賢沒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韓嘯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冷冽,肖家那個丫頭,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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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差點害死了他的女人!
韓嘯的身上猛然迸發出一股寒氣。
“經過此事,三姑娘於子嗣一事上,恐怕……更加艱難。”顧賢略有猶豫,還是說了出來。
爺的子嗣是大事,他不得不提。
爺對三姑娘的心,他看得明明白白,三姑娘的性子,他也大略知道,所以這件事真是萬分棘手。
“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韓嘯冷冷地下達了命令。
“……是。”
顧賢望着緊緊摟着雪花的韓嘯,明白自家爺主意已定。
看來,他必要時要自己去一趟那個地方,看看能否找到鴛鴦蛇,抑或是師祖。
“雪花!”叮叮腳步匆匆地跑了進來。
往牀榻上一看,雪花面白如紙,雙眼緊閉,立刻眼淚掉了下來。
“雪……雪,呼哧……”靖王妃氣喘如牛地在靖王爺以及趙子沐的攙扶下也走了進來。
“雪雪怎麼樣?”
話是趙子沐問的,因爲靖王夫妻只顧着喘氣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熱水好了!”
“藥來了!”
煙霞和籠月幾乎同時跑了進來。
接下來,室內只留下了煙霞、籠月和——韓嘯。
雕花昂貴的大木桶中,雪花被散發着藥味的氤氳熱氣包圍着,煙霞和籠月的手在水裡不停地疏通着雪花的筋脈,韓嘯則雙手抵在雪花的背部,仍是源源不斷地輸送着真氣。
一刻鐘過後,雪花緊緊糾結的眉心舒展開了,氣息輕緩綿長了。
韓嘯輕舒了一口氣,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那光潔白希的肩膀上,然後是精緻的鎖骨,再往下,透過棕褐色的水簾,隱隱可見……小小的弧度。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