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看到席莫寒遲疑的樣子,不解的問道:“怎麼了,席大哥?”
席莫寒不再猶豫,直接問出了心裡的擔心,“你回來後,國公府裡,有沒有人爲難你?”
雪花立刻明白了席莫寒的意思,連忙搖了搖頭,“沒有。”
席莫寒鬆了一口氣,笑着道:“那就好,沈家的案子畢竟是我經手查辦的,我怕會因爲我的原因,你會被遷怒。”
“這件事兒又不能怨你,是沈家姑丈自己咎由自取……”
雪花說到這兒,驀然住口,不由的轉頭向身後的沈落雁看去。
沈落雁安安靜靜的站在兩人幾步遠的地方,懷裡抱着一個錦匣,飄逸出塵的如同一朵出水的白蓮。
席莫寒順着雪花的目光向後看去,看到沈落雁的樣貌後,眼裡露出一絲驚訝,然後詢問的目光看向雪花。
雪花帶了沈落雁進宮,心裡一直很忐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現在看到席莫寒詢問的目光,立刻就想向席莫寒傾訴一番,讓席莫寒幫她拿拿主意。
“席大哥,那位是沈家表妹。”雪花低聲對席莫寒道。
席莫寒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雪花指的是誰。
當初,隨着韓瑚的進京,把沈落雁推到了人前,於是,沈家這位相貌出衆的姑娘,是待選秀女,並且得到了太后的稱讚,這件事兒一時間在京城的大戶人家傳得沸沸揚揚。。
席莫寒雖然對這些事情不關心,但是宮裡有他妹妹席莫研,他當然也就知道了,定國公府裡有這樣一位可以威脅他妹妹地位的人了。
知道了沈落雁的身份,席莫寒眉頭皺了起來,懷疑的道:“小丫頭,你帶她進宮……”
要說,沈落雁是罪臣之女,是萬萬沒有資格進宮的,結果,雪花卻把人帶了進來。
這其中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席大哥,我……”雪花開始絞起了手指,“我想帶她去見皇上。”
雪花說完,忽然發現了一點,她帶着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去和席莫寒的妹妹爭男人,這個、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席莫寒呀?
席莫寒倒是沒有這個念頭,畢竟皇上不可能是她妹妹一個人的,況且,他一看到雪花那副彷彿犯了錯的小模樣,更是不忍責怪了。
“世子知道這件事兒嗎?”席莫寒沉聲問道。
雪花搖了搖頭,“不知道。”
席莫寒嘆了一口氣,“小丫頭,這件事兒,事關重大,你太魯莽了。”
雪花嘟着嘴道:“我知道,可是……”
可是她們家,一個千方百計的想着不能進宮,一個千方百計的要進宮,這讓她感嘆世事無常、造化弄人之餘,也只有試一試了。
“小丫頭,這件事兒,一個不好,不僅沈家姑娘身敗名裂,還會掃了定國公府的顏面,定國公和世子怕是會責怪於你的。”
雪花聽了席莫寒的話,小臉一變。
這其實也是她擔心的。
韓嘯說過,不讓她插手沈從文的案子,結果她卻轉天就把沈落雁帶進了宮。
“那怎麼辦?要不我……”
雪花想說,要不她再把人帶回去?
沈落雁原本是微低着頭站着的,這時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忽然擡頭向雪花看了過來。
“表嫂,既然已經入了宮門,見不到皇上,我是不會回去的。”
清清淡淡的聲音,隔着幾米遠的距離,有些飄忽的傳到了雪花的耳朵了。
雪花聽了沈落雁的話,爲難的看向席莫寒。
沈落雁若是不走,她總不能硬拉着她走吧?
她若是嚷起來,鬧起來,那還不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
況且,在宮裡大鬧,不僅是沈落雁有罪,連她也會有擅闖宮門,欺君罔上之罪的。
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她悄無聲息的帶着沈落雁去見皇上呢。
席莫寒聽了沈落雁的話,反倒鬆了一口氣,對雪花溫聲道:“小丫頭,既然有人以死相逼,這事兒就與你無關了,你只管帶人去吧。”
雪花眨了眨眼,瞬間明白了席莫寒的意思。
這件事兒,她是被沈落雁逼迫的,將來無論是定國公還是韓嘯,都不能責怪於她。
雪花心中不由的一暖。
席大哥還是最爲她着想。
“席大哥。”雪花目光閃閃的看着席莫寒,一臉的感激。
席莫寒淡然一笑,溫潤的眸子中,滿是寵溺,低聲道:“快去吧。”
“嗯。”雪花點了點頭,心中不再壓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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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門口,太監總管胡公公,看着跟在雪花身後的沈落雁,老眼裡閃過一道詫異的光。
隨即,躬着身,闔斂了眼簾,對雪花道:“郡主,皇上宣郡主覲見。”
說罷,對雪花做了個請的手勢,“郡主請。”
雪花神色淡然的對着胡公公一點頭,然後拉着沈落雁就往御書房裡往裡走。
胡公公一怔。
按說,沒有同晉帝的宣召,沈落雁是不能進去的。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胡公公竟然一怔之下,沒有阻攔。
於是,沈落雁一個罪臣之女,就這樣輕易的進了御書房,見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同晉帝坐在御案之後,一身明黃的龍袍,彰顯在權利的象徵,而凌厲肅寒的五官,顯示着天子獨有的強勢,只有銳利的眸子,在掃向雪花時,不經意的流露出了一絲溫和,隨即就又消失無蹤。
“臣妹拜見皇上。”雪花脆聲說着,低頭行禮。
同晉帝一挑眉。
“臣妹”兩個字,讓同晉帝明白,雪花這次進宮,是有所求了。
否則,花會用疏遠冷淡的語氣,自稱“臣婦”的。
對於雪花這種求人和不求人時,兩種態度的做法,同晉帝表示很無語。
同晉帝眯起眼,銳利的眸子在雪花身上掃過,隨即落到了低着頭,跟在了雪花身後的沈落雁身上。
沈落雁一進門就跪了下去。
眸光驀然一冷,同晉帝彷彿明白了什麼。
“郡主進宮何事?”同晉帝冷冷的道。
聲音裡的那種冰寒,是雪花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雪花被那聲音凍得,從心裡打了個哆嗦,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暗自鎮定了一下心神,回身拿過了沈落雁捧着的錦匣。
“啓稟皇上,臣妹這次出使南夷,得了一個好東西,特意來獻給皇上。”
雪花說着,把手裡的錦匣,向前送去。
一般出現有大臣遞奏摺,或是呈現其他東西時,同晉帝都會示意一旁伺候的太監,接過東西呈給他。
皇上身邊嘛,除了伺候的太監,即便是大臣們,也不允許隨便靠近的。
任何人拜見皇上,都是要距離皇上有一定的距離的,否則就是居心叵測了。
事實證明,許多的刺殺行爲,都是發生在跪拜,或是呈上某種東西時的那一瞬間,所以,皇上前方一定的距離內,是不允許有人隨意靠近的。
不過,今天雪花把錦匣往前送去,一旁的胡公公也準備過去接匣子了,結果,同晉帝卻直接對着雪花道:“拿過來吧。”
胡公公邁出去的腳,又堪堪收了回去。
雪花一愣,遲疑了一下,雙手捧着錦匣就向御案前走了過去。
邊走邊感嘆,當初荊軻刺秦王要是有她這種運氣,不但可以上前,旁邊也只有一個快入土的老太監,那麼許多的歷史,肯定會改寫了。
雪花把錦匣放在御案上,剛要退回去,同晉帝道:“打開!”
雪花真想問一句——
皇上,您就不怕我從裡面拿出一把刀子?
不管雪花心裡怎麼想,她手上卻是毫不遲疑的就把匣子打開了。
匣子裡是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深海藍色的鑽石。
話說,這顆藍鑽可是雪花兩輩子見到的,當然,也是聽到過的,最大的一顆。
這還是她看到南王身上那一件,掛滿了鑽石原石的衣服後,委婉的表達了一下她想要幾顆那種石頭的意思,於是,南王就很大方的給了她一小袋子。
當然,那一小袋子,雪花還沒來得及讓人打磨處理呢。
她今天拿來的這一顆,是她從大祭司住的石堡裡發現的,是鑲嵌在一把烏木椅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