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里星辰無法躲避,以爲自己又要被抓回去之時,忽然腳腕一緊,被什麼東西抓住,身子猛的一晃跌進一個洞穴似的地方。
“啊……唔……”還未喊出口,嘴巴被人捂住了。
“噓,別出聲。”一個聲音在他耳朵說。
他聽話的閉上了嘴巴。
上面一羣人圍過來,卻找不見了百里星辰。找了一遍不見人影,最前面那人奇怪的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聽到這邊有動靜。”喊話那人道。
最前面那人再次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沉聲吩咐道:“分開來找。”
聞言,幾人原地分開,邊搜索着邊向四面散去。
一直聽到腳步聲走遠,百里星辰才推開了那女孩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怯生生的看着她,“你是誰?怎麼也會在這裡?”能在這種地方的,如果不是敵人,那應該就是朋友了。
“我迷路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這裡。”那女孩眼着百里星辰的臉,許久,眸中散開一抹奇怪的光暈,有幾分驚喜,還有幾分好奇,“你叫什麼名字?與程小野是什麼關係?”
百里星辰點眸中有幾分防備,出於一個孩子對陌生人與生俱來的牴觸,“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
那女孩聞言笑了,滿是灰塵的臉笑成了一朵花,脣角勾了勾,譏笑道:“真小器!我叫上官雲箏,這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小星辰故意裝作聽不到她的嘲笑,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百里星辰。”
“百里?!”上官雲箏驚呼。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長可能會招來敵人,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等了片刻,見沒有人發現他們,她又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叫百里星辰,百里玉衍是你什麼人?”
見對方詢問自己身世,小星辰稚氣的臉上滿是抗拒。
上官雲箏見他不願意回答,又換了個語氣,“你別擔心,若你的父親是百里叔父,那你母親便是我的師父,我上次賭氣自己跑了,然後在山上迷路沒能回去,所以你纔不認識我。”算算自己負氣跑走的時間,若那時候師父有了身孕,現在孩子的確快兩歲了。
眼前這孩子,看起來兩歲左右的模樣,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子清越脫俗的氣質,與百里玉衍如出一轍。
“你說你是我孃親的徒弟,你可認得我哥哥麼?”百里星辰問。
他的哥哥,是孟荼麼?想到孟荼當初一把將她推倒在雪地中,她就一肚子火沒處發泄。要不是孟荼當初硬着心腸不原諒她,她也不會負氣離開。不會在山裡迷了路,更不會遇到雪崩,不會被大雪捲進另一個地方,更不會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
可她又恨不起來。
“你不信就算了,等逃出這個地方,見了師父,你自然就信了。”她不想解釋,乾脆在洞底坐了下來。
兩天前她到了這裡,這裡離北宮城還有些距離,飢寒交迫的她進來這院子裡落腳歇息。沒想到剛進來不久,便涌進來一批打手模樣的人。
她害怕被發現,只好暫時躲到地洞中,一直還沒找到機會離開。
看出她不想說話,小星辰又識趣的湊上前,討好般的拉起她的手,問道:“那你有辦法離開這裡嗎?”
上官雲箏掃了他一眼,面上冷漠,卻沒甩開他的手,“辦法倒是有,不過要等時機。”在地洞裡呆了整整兩天,她餓得頭暈眼花,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肚子,背靠着洞壁歇息。
“咕……”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你餓了?”百里星辰眨着烏溜溜的雙眼望着她,他肚子也好餓!
“嗯。”上官雲箏點點頭,爲了回家,她一路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頭。“等出去了,我帶你去我家,讓我娘給你做很多好吃的。”她閉上眼睛,抓着他肉乎乎的小手,開始回味母親做的菜。
百里星辰也累了,慢慢的放下戒心,靠在她身邊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秋風吹過草叢,瑟瑟作響,上官雲箏搖醒了百里星辰,“你還能不能跑得動?我們要趁着天黑離開這裡。”
小星辰揉着惺忪的睡眼,點了點頭。
上官雲箏帶頭撥開雜草,鑽出地洞,警惕眸光望向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她才扭過頭向小星辰招了招手,“小子,過來。”
小星辰聞言不高興了,長到這麼大,還沒有人這麼喊過他呢!
“我有名字。”他扁着嘴巴抗議。
“你有名字又不告訴我。”上官雲箏還爲小星辰不肯告訴自己身世而心有不滿,悻悻地回道。
小星辰嘴巴又遍了幾分,“孃親和哥哥叫我辰兒。”地洞有些高,他夠不到洞口,只能將手向上官雲箏伸了過去,“姐姐,我爬不上去。”
上官雲箏俯身向下抓着他的手,用力往上拉。
百里星辰胖乎乎的小手又嫩又滑,每次不等拉他上來便跌了下去。上官雲箏無奈,又重新回到地洞中,託着百里星辰將他送到地面上,自己才又爬了出來。
兩人躡手躡腳的向院子門口走去。
這院子也不知以前是做什麼用的,只有幾間屋子組成,從牆上這繞過來,就到了院門口。門沒有上鎖,大概是看守的人以爲他們早逃出去了,都出去搜尋,正好給了他們逃離的時機。
出了門,有條小路直通官道,順着官道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北宮城。
這官道她記得,幾年前離開時,便是走的這裡,只不過那時候沒注意到路邊還有這麼一間小院。
離開小院後,上官雲箏帶着百里星辰,匆匆趕往北宮城。只是上官雲箏尚不知曉,爲了搜查百里星辰的下落,整個北宮城全城禁閉,進不去,也出不來!
又是一個秋涼如水的夜,寂靜的馬路上忽然出現一輛馬車。
而北宮雪,正悄悄跟在馬車後面。
這幾日來,她一直盯着鳳千雪和鳳千雪的正陽宮,這一晚,終於讓她發現了異常。鳳千雪的貼身侍女喬裝打扮出宮,她一路尾隨跟了過來。
馬車在一間藥鋪前停了下來。
北宮雪從牆後探出頭來,只見那宮女對着藥鋪大門拍了起來。
三連,兩斷,北宮雪仔細聽着,這敲門的聲音,更像是某種暗號。
正想着,鋪子門打開了。一個年近花甲的郎中伸出腦袋,不知對着宮女說了些什麼,距離太遠北宮雪聽不清,只見那宮女拿出銀兩遞給他,又從他手中接過一包什麼,接着動作迅速的返回馬車上,往回走了。
等馬車走遠,北宮雪才從夜幕中走了出來。
皇宮中什麼藥材沒有,爲什麼要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出來買藥?要不是鳳千雪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又難以啓齒,那就是她心中有鬼!
幾步走上前,她模仿着宮女的動作,伸手敲響了大門。
三連,兩斷,就連敲門的力度,她都儘可能的讓自己和那宮女的不相上下。
片刻後,裡面傳來一個不甚耐煩的聲音,“東西不是給你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說着,“啪”一下打開了門,看清北宮雪的一剎那,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本能反應就想關上門。
可惜,動作遲了一步!
等他反應過來時,北宮雪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繼續說,給的是什麼東西?”
“哪有什麼東西?老夫不知姑娘此言何意。”那郎中突然不認帳了,“姑娘夜闖民宅,還拿匕首威脅老夫,可知這是什麼罪嗎?”
“什麼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再多用一分力氣,你就要去西天見閻王了。”北宮雪出言威脅,手上一個用力,匕首刀鋒有幾分沒入郎中皮肉中,疼得他直呲牙咧嘴。
“先生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還是老實交待了吧。”北宮雪尋子心切,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殷紅的血從郎中脖頸處洇出來,染紅了匕首的銳利的刀鋒。
郎中望着北宮雪冰涼的眸,最終還是怕了,顫抖的聲音道:“你把匕首放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知道你。”
“早這麼說不就結了麼。”北宮雪臉上多少有了些鬆動,放下了握着匕首的手。
見她放下匕首,郎中忽然改了主意,就想關上門將北宮雪鎖在門外。
說時遲,那時快,北宮雪飛起一腳踢在郎中胸有,將他踢出去幾丈遠。郎中先是狠狠摔到牆上,又被牆彈回來,跌落在地上。
摔得一把老骨頭差點兒散架,趴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來了。
北宮雪不緊不慢的走上前,鳳眸眯成一條危險的視線,“看來你並不想說實話。”手起,刀落,一截手指被斬斷,鮮血噴涌而出。
郎中抱着斷指,疼得嗷嗷大叫滿地打滾。
“我沒有什麼耐心,想活命,就老實交待!”北宮雪凌厲的聲音在黑暗中盤旋,宛若暗夜索命的幽魂,帶着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懼。
她從不主動與人結怨,但絕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這幾日周旋在鳳千雪身邊,讓她更加明白,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能軟弱。兒子她要找回來,膽敢傷害她和她的家人,她誓也要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現在,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