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靠着趙構,被他圈在懷裡,他腦袋埋在她脖頸中,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皮膚上,帶來一陣灼熱的顫慄感。
她有一瞬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嘗試着動了動,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將她席捲,她不禁叫了出來,卻發現嗓子嘶啞得厲害,幾乎發不出聲來。
想到導致自己變成這樣的趙構,她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難言,有憤恨,有不甘,有惱怒,內心深處還有一種柔軟的情緒在漫延,將她絲絲縷縷地纏繞。
然而,她現在沒工夫去想這些,因爲她的身體已經提出了抗議,她很渴,很餓,再不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她會休克的。
她使勁兒搬開趙構壓在她身上的手臂,拖着身子緩緩下了牀,從散落一堆的衣服中找到了她的空間袋,迫不及待開始從裡面掏東西。
鏡子?夜明珠?銀錠子?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她要的是水啊!是food啊!怎麼盡給她弄出來些沒用的。
不過夜明珠好歹還有點用處,讓她不至於摸瞎。
啊,綠豆糕!水袋!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袁媛差點感動得落淚了,忍不住抱着水壺親了一口,趕緊打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這口氣終於緩過來了。
一陣風捲殘雲、大快朵頤之後,總算是將自己的胃給安撫住了,袁媛長舒一口氣。
吃完之後,她才注意到,自己此刻還光着身子,鵝賣嘎!
她趕緊拿出一套衣服來,正要穿的當兒,牀上的趙構突然翻了個身,手四處尋摸着,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她靈光一閃,難道他在找她?沒她當抱枕就睡着不舒坦是吧?
她心裡一陣氣一陣甜的,撈了個枕頭塞進他懷裡,送算是讓他安生下來了。
不知爲何,她現在很怕與他見面。
穿好衣服,袁媛將地上自己散落在房間各處的衣物撿起來,塞進空間袋中,又將剛纔不小心掏出來的東西一一放回去。
拿起鏡子時,她順手照了一下,結果就見着上面竟然出現了一隻女鬼!
她嚇得差點一把將鏡子給扔了出去,又趕緊伸手去撈,險險趕在它落地之前將它接住,沒讓它砸在地上發出太大的聲響將趙構吵醒。
她吁了口氣,緩緩回頭一看,身後哪兒有什麼女鬼?
剛纔應該是她眼花看錯了吧?
袁媛大着膽子再次朝鏡子裡看了一眼,結果那個女鬼又出現了!
小時候聽大人說,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照鏡子,鏡子裡照出來的不是你,而是女鬼。
難道說,此刻正好到了午夜時分?
突然,她發現有些不對勁,她伸手戳了自己的臉一下,鏡子裡的女鬼也做了和她一樣的動作。
她眨眼,她也眨,她擺頭,她也擺。
她發現了一個比看見女鬼更可怕的事實--她竟然就是那個剛纔令自己聞風喪膽的女鬼!
她的臉,爲何會變成這樣?
原先明明只有兩道疤痕的,現在怎麼像個蜘蛛網似的遍佈她整張臉?
這是怎麼回事?
袁媛
心裡一下子慌了,她看了牀上的趙構一眼,心裡的恐懼愈甚,不禁感到無比的慶幸,幸好他沒有醒過來,若是叫他看見了自己現在這幅樣子--
她簡直不敢想象!
袁媛輕手輕腳地出了暗層,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她臉上,頓時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她忙拿出紗巾繫上,將自己此刻女鬼似的臉遮住。
陸百妖睡得正好,突然一股大力襲來,生生將他從美好的夢境中扯了出來。
他趕蒼蠅似的擺了擺手,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鬼醫!鬼醫!快別睡了,趕緊起來給我看看,我這臉是怎麼回事。”袁媛使勁兒推搡着他。
一旁的白猴兒抱着牀柱子睡的正香,聽見動靜咂摸咂摸嘴,翻個身繼續打呼嚕。
陸百妖眼睛勉強睜開一道縫,冷不丁看見上面懸着一張駭人的鬼臉,嚇得一個激靈,從牀上一躍而起,一掌朝袁媛拍來。
若是這一掌被他給拍實了,袁媛不死也要重傷,她嚇了一跳,慌忙朝一旁躲去,險險避開了。
“陸老頭兒,你幹什麼!”
眼見着陸百妖還要再攻來,袁媛大聲叫着制止道。
“咦?這聲音……聽着很耳熟啊。”陸百妖懷疑地盯着她。
袁媛沒好氣道:“當然耳熟了,我是袁媛!”
陸百妖眼睛一睜,直接赤腳跳下牀,來到她面前,圍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總算是認出了她。
“怎麼幾天不見你就變成這樣了?打眼一瞧,還以爲大白天的女鬼出沒呢。”
“你才女鬼出沒!我不就是……不就是臉上多出來那麼幾道疤痕嗎?怎麼就有你說的那麼可怕了?”
袁媛說話時底氣也不是那麼足,誰叫之前她自己也將這副尊容當成了女鬼呢?
陸百妖坐到桌子邊,翻過一隻杯子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還不嚇人?你敢不敢到外面去走一圈?看會不會被人當成女鬼!”
袁媛肩膀垮了下來,垂着腦袋坐到他對面,神情沮喪,“我都成了這樣兒了,您就不能嘴下留情?”
陸百妖瞥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了。
袁媛擡頭,目含希望地看着他,“您是鬼醫,這天底下就沒有您治不了的病,您來給我看看,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巫術徹底發作了?能不能治好?”
陸百妖道:“手伸出來。”
袁媛乖乖地伸出手,擱在桌子上。
陸百妖給她摸了下脈,完了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袁媛剋制着摸臉的衝動,忐忑不安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我的臉……沒救了?”
陸百妖摸了把鬍子,“昨晚是不是跟某個人春風一度,纏纏綿綿去了?”
袁媛差點沒跳起來,“您,您怎麼知道?”
說完她就恨不能將舌頭咬掉,這不是不打自招麼?這不中用的嘴巴!
陸百妖“呵”笑一聲,老不正經道:“老夫要是連你破沒破瓜都摸不出來,我這鬼醫豈不是浪得虛名?”
袁媛訕訕一笑,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您老高明,不過咱能不能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先說我的臉,這纔是要緊的。”
“你的臉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因爲你破瓜之時,對方將體內的歡喜香渡到了你的體內,使得巫術徹底發作。”
“中了歡喜香的,是趙構那小子不錯吧?”
袁媛眼神呆呆地點點頭。
“唉,這歡喜香,着實是一味歹毒之極的毒藥,若是讓下毒的人得逞了,那趙構這一身功力怕是都會在他們兩個在一起之時被她給奪了去。偏偏叫你給撞上了,也幸好你是天生藥體,換了個人來,可不是毀容這麼簡單,怕是小命都得丟了。”
原來如此!陸甄兒真是好狠!
恐怕她早在事發之前就已經算計到了這一切,無論結果如何,對她都是有利的。
袁媛怔住,“那……”
“現在,即使那個北胡大巫師來了,你的臉也沒救了。”
袁媛的心頓時如墜冰窖,臉上兩行清淚滑落而下,眼神無助地看着陸百妖,語帶哽咽道:“那您說,我該怎麼辦?”
陸百妖嘆了一聲,“除非你能找到鳳凰花,否則,就得頂着這張鬼臉度過下半輩子了。”
那怎麼可以!
袁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他,“您告訴我,鳳凰花長什麼樣子?在什麼地方?我這就去找回來!”
陸百妖嗤笑一聲,“鳳凰花,又名涅槃花,意指服下這花之後就可像鳳凰一樣涅槃重生,到時自然什麼毒都沒了,別說你的臉,就是毀掉的經脈,斷掉的手腳,也照樣能夠恢復如前,甚至比之前還要好。”
“你覺得,這鳳凰花能是那麼輕易就找得到的嗎?這可是傳說中才存在的神花,存不存在於世還未爲可知呢。也許,這只是世人杜撰出來的罷了,老夫窮極一生,都未能找到……”
陸百妖的眼神落寞下來。
袁媛突然堅定出聲道:“不,鳳凰花確實存在。”
“你怎麼知道?莫不是你太想找到它犯了癔症吧?”
袁媛一笑,“鬼醫,您忘了我曾看過半部《夏鼎志》這件事了?裡面可是明確記載着鳳凰花的形貌特徵,生長地域,要不是你剛纔的提醒,我還沒想起來。”
聞言,陸百妖也不禁激動了。
他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好,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去尋找那鳳凰花!”
說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袁媛。
“不行,趙構的寒毒還沒治好,你現在不能離開王府。”
“我說你這丫頭怎麼腦子轉不過彎來呢!經過老夫一系列妙手回春的治療,趙構體內的毒素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發作時症狀也減輕了許多,只要找到最關鍵的一味藥材--風聲木果實,就能徹底將他治好。”
“所以有小胡在也就差不多了,用不着老夫我成天在這裡盯着。這期間咱們正好去找了鳳凰花將你的臉治好,等回來的時候,說不定風聲木果實已經找到了,那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陸百妖極力勸說袁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