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正是難得的好天氣,萬里晴空,微風徐徐,可小木村山頭的情況卻與別處大有不同。周圍一片寂靜,風到了這裡便都消失了,空氣變得沒有起伏,一切就像死了一樣。山頭立着個亭子,裡面兩個人一坐一站。老人花白鬍子,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裡閃露奇怪的光,那模樣比一般老人要精神得多,滿頭的白髮間依稀可見幾縷青絲,反觀旁邊的年輕女子倒是滿頭白髮。女子依舊一身黑衣在身,華麗的黑袍上處處可見精緻的紅色奇怪的圖案,讓女子看起來自有番強大的氣勢。臉上是精緻妖豔的妝容,一頭長長的白髮被人細心地編作一束,紅色的絲帶被人打了個十分好看的蝴蝶結。

那是南宮善自作主張,她從不喜歡在自己頭髮上加些花俏的東西,更別說是個紅色的蝴蝶結,若沒有如天她甚至連頭髮都不梳。想要在神君身上做一件她不喜歡的事情可要冒着生命的危險,南宮善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讓面無表情的她看起來能稍微可愛一點。

仇雪一直背對着宋伯,眼睛沒有焦點地盯着前方,像是在看着某個東西又像是在發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周圍安靜得嚇人,連聲鳥叫聲都沒有,而她身後的宋伯一直看着她,表情糾結欲言又止。

“你對我說這些,又是爲了什麼?”

“你就是那個孩子。”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耳後傳來,“神怎麼會有父母呢,你娘懷孕七月便流產,木老爹也是一時心軟纔將你帶回來,他早就做好死的準備了,這一切都是命。”

多年前的一天木老爹從村外撿回來一個剛出生的女嬰,從此這村就不再安穩了,但除了些小災小難,也沒出什麼大事。而木老爹一家可就慘了,娘子和孩子相繼死去,連想娶木離回家做童養媳的富家少爺也難逃劫難。

“哥哥?孃親?呵呵,原來是這樣,宋伯你果然不是凡人。”只是他對她說這些她依舊不會放下,就算在這世上她從來就沒有一個親人,可木老爹卻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對待,愛她疼她護她,她唯一對不起的便是那從未蒙面的孃親和哥哥。

“就算是這樣,木離子也非死不可,他殺了我爹我便毀了他和這仙界,誰敢攔我我便毀了這天地。”

“你可想過你毀了這一切,還有什麼。”

“有什麼?”仇雪目光空洞,似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毀了這片天地她還剩什麼?她曾經以爲她有爹爹,其實她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她的出現註定就是毀掉這世間所有。她曾經以爲她擁有金弋,她有師父有朋友,但她仰慕的人心有所屬,仰慕她的人配他不起,她這一生最敬重的人是個僞君子,最疼她的人卻是她的仇人。

她信的人背叛她,信她的人卻是個傻瓜。回想這二十八年的人生,當真是個笑話。

“你說,我可還剩什麼。”

宋伯看着那陌生的背影,忽覺一股落寞之感襲上心頭。是啊,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原以爲可以在魔宮苟且一生卻不想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想殺她。這世間欠了她太多,可是……

“你不能殺人。”宋伯斬釘截鐵道,她不能殺人,她不能這麼做,“你以前未得真身,做的孽都可以既往不咎,可你現在是泣神,神的力量是用來造福蒼生而不是用來殺人的,你親手殺了他可知道後果?”

“你不用再苦口婆心,百年前的古虞馳騁二界何曾如此優柔過。人我是一定要親手殺的,至於天劫我從來都是不怕的,我手刃仇人天經地義,什麼天劫,若天不公我便毀了它重造六界規則。”

看着天邊一小小黑影,宋伯一籌莫展臉上盡是凝重之色:世間萬物都有各自的規則,人有人的規則神有神的規則,人的規則由人制定,而神的規則由天來定。天劫是神古時期出現過的專門針對犯錯的神的刑罰,重刑之下不知有多少神魂飛魄散,,而殺人乃神之大忌,她豈能躲得過?以她之前的話她是什麼都知道,天劫之下從來沒有神能活下來。既然如此她卻還是親手殺了木離子,讓一個已經知道錯了的人活着愧疚一輩子就是對他最好的報復,手下妖魔上萬,卻要親手殺人?她是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沒有什麼事瞞得過她,難道說……,她就那麼想死麼。

“戰況如何。”

淡淡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大殿中央六個人恭敬站着,面對仇雪的問題,紫尤道:“只剩下朝木寺,裡面的和尚法力高強,周圍結界如天羅地網般嚴密,在得知神君要進攻朝木寺後……”

“嘭”的一聲,衆人只覺得一道黑影閃過,紫尤身體被重重打飛到牆角,待他勉強擡起頭來時臉上一道紅色的掌印,膝下已是一攤血,衆人皆是下了一跳,莊越兒等人不敢過去攙扶,只得看着仇雪。見她眼波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什麼情緒。

“廢物。”仇雪接過南宮善遞來的茶,點了點頭,道:“連這點事請都辦不好還好意思回來,看來是我太高估了你的實力,如此廢物我還留你何用。”說罷側臉輕聲道:“小善先退下。”

“是。”南宮善看了看身受重傷的紫尤,最後慢慢離開,心裡卻是十分疑慮,現在的神君和以前很不一樣,以前雖也會對手下的人出手卻從沒有下死手,而現在看紫尤已經奄奄一息。紫尤乃是大護法,一半的魔兵都是他的人,現在她當着大家的面將他殺掉,就不怕底下的人背叛麼。

紫尤“哇”地吐了大口血,連忙伏地道:“神君息怒,神君息怒,屬下知錯。”

“知錯?”仇雪素手輕輕擡起,任紫尤在半空拼命掙扎。現在的她只需要有這個殺死他的想法他立馬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比殺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噗通”一聲,只見莊越兒和無刑跪在地上,一旁的漠小然和玉瀟瀟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心裡自然是十分高興的,畢竟神君要殺的魔界之人,和妖界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若魔界的人都被她殺光了以後妖界若想東山再起豈不容易?

莊越兒:“神君息怒,此次朝木寺請來了瑤池聖母和其他幾路的天神,朝木寺牢不可破,這不能怪大護法。”

仇雪手一鬆,紫尤無力地落在地上站不起來,莊越兒深看他一眼,道:“大護法因爲此次行動身負重傷,求神君看在大護法……”

“那就是你咯。”仇雪慢慢轉過頭,目空一切,聲音慢慢悠悠語氣頗爲輕鬆。漠小然和玉瀟瀟立馬斂住略爲上揚的嘴角。若讓仇雪發現,她們恐怕要比在場的人先死一步了。

莊越兒擡頭:“什麼?”

“不是大護法的錯,那一定是你這個三護法的錯咯。”光從語氣中感覺不到絲毫的緊張和壓抑感,而在場人卻是大氣不敢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天的神君和往日有很大的出入,大家隱約感覺今天她不殺幾個人是不會罷休的。現在惹怒了她除了顯示出此人本事絕對不一般外,一定是不想活了。

仇雪的話如淡淡清風飄過,而莊越兒的心卻瞬間墜入萬年冰窖。忽然像是有人往她本來就冷到不行的身體倒冷水,莊越兒狠狠地戰慄了一下,只見她咬緊牙關,低頭一字一句道:“是,是屬下的錯,求神君饒恕大護法。”

她本迷戀如天,但那個人她註定這一生可望不可即,況無涯的死讓他變得越發讓人捉摸不透。這幾次大戰中紫尤好幾次將她從仙界的人劍下救出,她心再如何冷也被他的血暖了,她以爲她除了如天便再也不會喜歡任何人,可那顆已死之心卻再不知不覺中被人用鮮血慢慢澆灌。她救了她,她的命就是他的,既然是恩人又怎能在這個時候只想着自己?

“是該罰,從今以後你二人便不再是魔宮之人,今生今世不得踏入魔宮半步。”

莊越兒紫尤皆是愣住,神君沒有殺他們而且將他們趕出魔宮,可這卻比殺了他們更讓人痛苦。從小便跟在七重身邊,魔宮在他們心裡便如家一樣,之所以沒有跟七重離開除了不讓魔界落入仇雪一人手中外,便是因爲這個原因。

可是,現在他們被趕出來了。

月朗星稀,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在前面一瘸一拐走着的紫尤一手撫住胸口忽然停住腳步側身道:“你打算就這樣一直跟我多久?”

莊越兒:“你去哪我便去哪,我儘量不說話,你就當我不在好了。”

“現在你我已不再是魔宮之人,我不是大護法,你不必跟着我,我們就在此別過。”紫尤繼續往前走,過了許久發現莊越兒依然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未曾發現她輕功已經練到如此境界,要不是身上的傷讓他時時保持着清醒想必也不容易發現。“好了,謝謝你莊越兒,就送到這裡罷。”

“可是你受了傷。”莊越兒從黑暗處走出來,一身紅衣的她在月光下更顯妖嬈嫵媚,火紅的鞭子拴在腰上活像條蛇。

紫尤笑道:“神君擔心我的血弄髒了她的指甲,所以沒下死手,你不必擔心。”

莊越兒堅持說道:“這裡是仙界的領地,你一個人要去哪裡,萬一遇到仙界的人可如何是好。”

“哈哈,你不必擔心,這裡雖然是仙界的領地,可離天周山還遠,周圍的仙派的人都已經被神君關起來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莊越兒看着他微笑着的臉,忽然低下頭,欲言又止。她一向不怎麼擅長表白,她想說她就是喜歡跟着他,她想說趁着他受傷,讓她在他身邊好好保護他,不管他到哪裡她都會一直跟着。可是,她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察覺到她的反常,紫尤問道:“你怎麼啦?”

“爲什麼就不能讓我跟着你。”她已經不知道該去哪兒了,爲什麼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在後面跟着?

紫尤反問道:“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別人對你指手畫腳?而我一向都是最喜歡對別人指手畫腳的,你不是應該最討厭我的麼,爲什麼非要跟着我不可?況且我……”

“胡說,全是胡說的,我怎麼會討厭你,明明是……是……”莊越兒紅着臉咬牙切齒,“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非要我說出來麼?”誰知紫尤聽了卻微微一笑。

“裝的。”

“什麼?”莊越兒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這算什麼啊。“你難道不喜歡我,還是說你喜歡別人?”

“總之之前謝謝你出言相救。”紫尤頭也不回走了,可沒走幾步又忽然頓住,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卻沒有回頭,只安安靜靜聽着。

“你真的要丟下我一個人麼?魔宮我回不去了,魔尊也走了,你現在也要走,那我呢,我到底要去哪裡纔好,你告訴我我該去哪裡?”莊越兒忽然大吼道,吼完覺得心情好多了,轉身正欲離開,紫尤卻忽然道:“一個人不知道去哪裡,但兩個人應該會知道吧,即使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總會覺得好很多。”

莊越兒忽然轉身:“你什麼意思?”

“你去魔宮口等等無刑,他估計也和你一樣不知道該去哪裡。”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莊越兒驚訝道。

已經走了很遠的紫尤背對着莊越兒擺擺手:“不知道,我猜的。”

走累了,紫尤找了棵歪脖子樹坐下,看着遠處天空飄下的一片葉子,喃喃自語:“兩個人的時候你總是躲着,現在一個人了,你要是還不願出來就是打算放我過去了。”

話畢,正在飄落的葉子從中被一分爲二各自朝兩邊飛開,一把劍直朝紫尤破空而來,紫尤連忙起身用劍將劍擊回。周圍忽然殺氣騰騰,似乎對方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擡頭見一長相頗爲俊俏的男子手持玉劍從天而降,落在紫尤面前,劍尖直抵紫尤胸口,血說着劍刃一點一點滴在地上。

紫尤身靠在樹上,道:“趙掌門,你怎麼會在這裡,是魔宮的監獄看管不嚴麼。”

趙柯面如寒霜,語氣也是冷到了極點:“我若想出來,區區牢籠有怎會困得住我。”

紫尤點點頭,看來他猜對了,“趙掌門要殺我?”

“是又怎樣,你是魔,她是仙,你別妄想了,我今日來便是要你死了這條心。”

“你說衛兒?”

“住口,衛兒這個名字是你叫的麼,找死。”

“我現在身受重傷,而趙掌門又是偷襲,即使你現在殺了我也勝之不武,不如我兩來場公平的比試如何。”

“怎麼比?”趙柯收回劍,“你伸手重傷,無論如何我都勝之不武,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省得你再幹壞事。”說罷趙柯正欲動手,紫尤卻向後一步退。

“不如你讓我一隻手。”

“哈哈哈,可以,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贏我,到時候輸了可不能賴賬。”

“就由她來做裁判。”

趙柯轉身,不知何時遠處屬下坐着個姑娘,此刻正興致勃勃看着二人,仔細一看竟覺得有些眼熟,頓時問道:“離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離楚兒,楚家大小姐,趙柯當年到鑄機樓參觀兵器時對楚家那位古靈精怪的大小姐印象頗爲深刻,雖女大十八變,卻還是能大致認得出來的。只是她怎麼會在這裡,區區凡人何時出現的兩個人竟然都沒有發現。

楚兒看了看趙柯,實在是認不出他是誰。她拿了楚不遇的仙丹才飛行至此,沒有法力飛起來十分困難,再加上技術不太好,一路飛飛停停地,現在已經累的不得了,正好可以一邊看比賽一邊好好休息一下。從包袱裡拿了盒飯和一壺水,道:“你們比吧,我看着呢。哦對了,輸贏的條件是什麼?”

“輸了的人便自裁於此。”趙柯恨恨道。

楚兒一口飯差點沒嚥下去,道:“不行,不能自殺。不如先跟我講講你們爲什麼要大架吧。”

趙柯嘆了口氣,把事情娓娓道來,什麼仙啊魔啊門不當戶不對啊之類的話說了一大籮筐,聽得紫尤臉色頻繁在黑色和紅色間轉換,反觀楚兒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

楚兒:“原來你們是情敵啊,你們比賽那位姑娘知道麼?”見兩人都不說話,道:“這麼說來她不知道咯,那還自裁什麼。既然我是裁判,規律就由我說了算,這場比賽點到爲止,不準用兵器,也不準用法術……”

兩人齊呼:“肉搏?”

“對,就是肉搏,若誰違規算中場棄權,輸的一方發誓再不能出現在那位姑娘面前,如何?”

兩人點點頭,這個條件還是能接受的。

見兩人點頭,楚兒道:“由於比賽雙方之前有約定在先,白衣服那位叔叔只能用一隻手。好了,比賽正式開始。”

“什麼?”“嘿嘿,裁判可真公正啊!”

魔宮內,仇雪看着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冷冷道:“誰都可以,但是他不行。”

無刑低頭:“是。”再次擡頭時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臉,是個女人的臉,十分漂亮精緻,只是搭配着男人的身體總覺得怪怪的。

“我想看看你自己的臉。”

無刑不說話,即使是以前的魔尊,也從來不會要求他這麼做,他的臉從來沒有人可以看到,包括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即使是魔尊在,也不能要求屬下這麼做。”

“那就是不答應咯?”

“是,請神君恕罪。啊——”一張與楚雲落一模一樣的臉皮落在地上,無刑雙手捂住鮮血淋漓的臉疼得在地上打滾。忽然,手無形中被人控制住,腐爛的臉完全暴露在仇雪面前,坑坑窪窪的,有的地方骨頭都已經露出來,樣子十分恐怖,已經完全看不出他臉的形狀。

“原來,這纔是你原來的樣子,還真是難看呢,難怪你要變來變去的。”仇雪一擡手,一個紅色的小珠子灌入無刑口中,隨後便是接連不斷的慘叫聲響徹大殿,而仇雪卻面不改色地欣賞着地上蜷曲得像一條血蟲一樣的無刑盡情地 ** 着,知道聲音嘶啞到再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由腐肉變換而成的無刑從來不能有自己的臉,爲了能變成各種各樣的人的樣子他學了易容術。進了魔宮他受到七重的重用,自尊心強的他何曾受到如此**?

不能漂亮的話,活着便沒有意義了。

更何況他的面具現在已經沒有了,他的臉就這麼暴露在別人面前,這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屈辱。

所以,還是死了好。

“這就是你變錯臉的代價,你現在這副模樣再不能爲我所用,你也走吧。”

中了毒的無刑全身皮膚迸裂開來,原本雪白的衣袍已經被血和濃濃的腐漿染得看不出顏色。眼眶中乾枯的眼珠死死瞪着仇雪。

“你在求我?”

——求神君殺了我。

“可以。”忽然半個大殿變作巨大的水池,裡面的水像是被人燒開正咕嚕咕嚕往上冒着氣泡,噗通一聲,無刑筆直落下,只一瞬間整個水池被血染紅變得渾濁無比,裡面的人現在怕是連渣都不剩了吧!

忽然水池不見,仇雪斜躺在榻上,懶懶道:“出來。”

如天跪下,沉聲道:“屬下不明白。”

“何處不明白。”

“他們雖心不在神君,但爲了守住魔宮絕對不會背叛神君的,現在……”如天頓了一下,道:“現在妖界正想着如何脫離神君掌控,隨時有可能投靠仙界反戈,屬下不明白神君爲什麼要把僅剩的幾個自己的人趕走。”

“小善。”

南宮善自帷幔走出:“在。”

“我渴了。”

“是,小善這就去爲神君沏茶。”

如天擡頭看仇雪微微愣了一下,她並沒有在聽他說話。

小善端着茶出來了,仇雪接過茶杯道:“他們走了便走了,我有你在便是好的。你說你會不會一直都陪着我?”

他們走了便是走了,是這樣麼?什麼人都是不重要的,她真的希望他留下來一直陪着她麼?可是這怎麼可能。她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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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天低下頭直直盯着地上的玉石,他從來沒有認真觀察過魔宮裡的玉石,不知從何時起這晶瑩剔透的玉石已經不再冰冷。可是,他真的可以一直陪着她麼?他真的能這樣做麼?如天忽然無聲地笑了一下,像是在笑仇雪,更是在笑自己。忽然,聽南宮善道:“小善會一直陪在神君身邊的。”

仇雪難得小聲道:“那就好。”見如天一直看着地上的玉石,問:“好看麼?”

“屬下自己煉製的安神香,特來獻給神君。”如天頓了一下,起身自袖中取出一個小袋子,雙手送至仇雪面前,南宮善上前收好。“若神君沒有什麼吩咐,屬下就不打擾神君休息了。”

“慢着。”

“神君有何吩咐?”

“這是……”如天看着手中的一封信和一個白色袋子,不知道仇雪交給他這兩樣東西有何用處。

“我要你去把朝木寺的人全部抓來,這封信到時候將它交到瑤池聖母手中,她看了自會退兵,至於這乾坤袋是用我的髮絲編織而成,怎麼用不用我教你。”見如天依舊站着不動,道:“還有何事。”

“那北華上仙……”

“上仙?”才幾年的時間,他的修爲上升得如此之快,“他出家了?”

“是,他現在是朝木寺的弟子。”

仇雪看了南宮善一眼,南宮善立即會意爲她取來筆墨和紙,仇雪頗爲不耐煩地在紙上寫了些東西,筆一離開紙墨跡立即幹掉變淡最後又變成了一張白紙。這是仇雪用靈力寫的,除了收信之人,任何人不能看見內容。

寫完在信末寫上北華上仙的名字,裝進信封,南宮善盯着信封上的字讚道:“想不到神君寫的字如此秀麗,比小善的老師寫得還要好。”

仇雪:“小善的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善的老師是國師,是國中學問最高,寫字最好之人。”

仇雪聽罷點點頭,看着如天道:“教我寫得一手好字的人也是學問很高,寫字最好的人,長得極是好看,他是這世上最溫柔之人,練得一手好劍……”見如天接信的手突然在空中頓住,竟然在隱隱發抖,道:“他叫金弋,我的師兄,可惜已經死了。”

如天接過信,只覺得這信竟變得冰冷無比沉重無比,心莫名地痛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一瞬間,萬般思緒如潮水般向他奔涌而來,很快便將所有淹沒掉,那鹹鹹的苦的海水侵蝕着他的每一寸肌膚,讓人在心痛之餘差點忘記呼吸。

這種感覺一閃而過,但痛的感覺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如天臉色蒼白接過信走出去,待到周圍沒人時再也堅持不了,捂住心口艱難地喘氣,連忙找個地方坐下來運氣。

她剛纔是在和他說話麼,可是她明明最不希望離開的人是南宮善,她親口說的,而他在她身邊只是爲了報仇,殺了她,他就離開。

“無涯,等着我,等我爲你報了仇,就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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