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想進祖墳嗎?”庚二認真地問。
據他所知有些生物有着固定的死亡場所,只要不死在外面,都會努力在最後一段時間趕往那個族裡的死亡聖地。不過人類也許人口太多的緣故?他們的死亡聖地似乎到處都是。
傳山笑起來,摸了摸庚二的腦袋道:“祖墳都是人建的的,村裡那一支也只不過才建了百年,之前的早不知到哪兒去了。而且說不定等現在的羅家村人都死光、那片羅家祖墳都成了耕田,我們家人都還活着呢。”
“也是。”庚二點點頭,“你真的打算把那些東西都分給他們?”
“你說過修煉不能留下心魔對吧?不看水難,他們背井離鄉、親人去世確實和我有些關係。我弟救了他們不代表我就真不欠他們。我按照他們所說的標準償還他們,從此與他們再不相欠,他們之後也與我再無關係。”
“你弟心疼死了。”
傳山大笑,颳了庚二鼻頭一下,“心疼的是你吧?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也值得你念叨。”
“那也是我花錢買的。如果當初在黑獄有這些東西……”庚二嘀咕。
“我會補償你,十倍、百倍的補償你。”
“你怎麼補償我?你身上的黃金白銀還是我給的呢!”
傳山嘴角抽搐,這死龜真不會說話,如果自己不瞭解他,就這句話就能產生夫夫矛盾。於是他有點小小委屈地道:“我收集的東西不都在你那兒?那裡面隨便拿出一樣也不止那些黃金白銀的價吧?”
“那不是給我的?”庚二驚訝。
“……你說的沒錯,那都是給你的。”傳山抹了把臉,苦笑,把家產全部上繳的男人最沒地位,也許他以後應該藏些私房?
庚二抓頭,聽說感情再好的雙修者一旦提到財產和收藏的問題,都很容易鬧出糾紛,甚而感情破裂。以前小嫩草把收集到的寶貝都交給他,他一直以爲對方在償還欠債,現在想想也許不是那麼回事?
庚二苦思冥想,人類好像都是男的養女的、強的養弱的、年長的養年幼的,以此類推,他作爲小嫩草的愛人老給小嫩草記賬似乎不太像個雙修對象應該做的事情?
“你爲什麼把收集到的寶貝都交給我?”庚二盯着傳山的眼睛問。
傳山看着眼前表情粉認真的小胖墩,心忽然就軟了。這就是他家的小龜龜,不通人情世故、小氣巴拉、老給他記賬,卻從來沒有真的對他小氣過,對他家人也是一反常態的大方。
也許這隻傻龜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他只是覺得應該那麼做就做了。
“因爲你是掌家的。”傳山握住庚二的手,低頭蹭了蹭他的臉,“以後我還是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你,你來掌家,你管着咱家的花用,我買什麼、用什麼都跟你說,你不同意,我就不買不要。”
“真的?”庚二不知爲何,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別快,臉蛋都激動得紅了。
“嗯,我喜歡你管着我。”
庚二暈了,臉紅通通地道:“我、我會對你更好的,我這裡還有些黃金白銀,你要不要?”
傳山吃吃笑,輕咬他家二龜的臉蛋,“我還有一些,不夠了再跟你拿。”
庚二腦袋一暈,衝口就道:“你不是要給你家人都戴上桃木護身符嗎,我去跟桃花換,我這裡有他想要的東西,我明天就……”
“不用。”
“啊?”
“真的不用,你給的那些玉符就很好,那桃木符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氣,傳海天生命好能壓得住那福氣,其他人……我怕過猶不及。”傳山抱起庚二,貼着他的耳朵小聲道:“不要對我家人太好了,我會妒忌的。”
“……”庚二坐在傳山的臂彎裡,非常順手地抱住他的脖頸,趴在他肩頭上嘟噥:“人類不都是要討好岳父岳母還有小舅子小姨子嗎?”
傳山滿頭黑線,敢情他家二龜把他當媳婦寵了?
“你只要討好我就行!”小心眼的男人憤憤地道。
“你想我怎麼討好你?”某笨龜虛心求教。
“……你想知道?”男人無恥地嚥了口口水,也不管監視不監視,抱着人就急吼吼地躥了,“我這就教你怎麼討好我。”
在庚二虛心學習着討好媳婦的大招時,傳海避開人眼向鐵礦所在地悄悄走去。
就在他身後大約百尺的距離,一條黑影一會兒躲到屋後、一會兒隱入草叢,一路緊跟着他不放。
傳海像是不知道身後有人跟蹤,一直走入了被僞裝好的礦洞中。
一盞茶後,傳海從礦洞中彎身出來,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又把僞裝放好,這纔在黎明的微光中遁去。
傳海離開,黑影頂着一捆乾草從草叢中爬起身。
找到了,終於給他找到了!
黑影左看右看,確定周圍真的沒有人,這才快速向那僞裝的礦洞口摸去。
他要進去確定這是不是真的鐵礦,如果是,誰還在乎羅傳山帶回的那點物資,以後……哈哈哈!
當天剛過了正午,麻山屯代表有重要大事宣佈的鐘聲敲響。
早已事先得到過音訊的屯民們拖家帶口一起向村前空地走去。
屯民們有的興高采烈,有的面帶愁容,有的惶恐不安,有的是隨波逐流的麻木……
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心情,就連平日最會鬧騰的毛頭小子們在今天也變得安靜不少,少有幾個追逐打鬧的也都給家裡大人給喝止了。
“今天請大家夥兒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是什麼事。”傳海沒有說什麼場面話,上來就點了正題。
屯民們一片沉默。羅家村有幾人想鬧騰,也被羅大強等人施了眼色制止。現在還沒到鬧騰的時候。
“我等雖得神仙庇佑,託夢讓我等避免被地動所傷,但這塊地顯然已經不適合我們長久居住。而且……我想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官府似乎得了消息,正要往這裡來,我們都是難民,如果官府仁義,讓我們得到正經身份文碟在這裡生存下去也就罷了,怕就怕他們把我們當流寇抓了邀功請賞,或者把我們抓去充當苦役。”
“話說得好聽,還不是你們羅家招來了官府的人。”人羣中突然傳來一道不滿的抱怨。
傳海臉色一掛,厲聲道:“當初你們跟着我的時候不知道我們一家被官府追捕嗎?現在來抱怨,那時候幹什麼去了?我又沒請你們跟着我!”
屯民們有點騷動。
“那地動呢?之前我們住的好好的都沒事,就你家那個大黴星來了後,村裡就鬧地動了,你敢說不是你大哥帶的黴?哼,說不定你們家被官府重新盯上,也是你們家那個掃把星禍害的!”躲在人羣中的羅發財大聲罵道,罵完了還覺得晦氣,又連連“呸”了好幾聲。
傳山攬着庚二站在傳海身側五步遠的地方,聽到有人提起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庚二偷偷揉着屁股,總覺得自己在學習中吃了大虧。嗯,遲早一天,他要把那些“大招”都用在他家小嫩草身上!一定要讓他也流着眼淚拼命討好他!
“我哥是黴星?自從我哥來到麻山屯,你們就沒餓過肚子吧?不但如此,你們還扯了新布做了新棉襖棉褲。你羅發財吃着我哥的、穿着我哥的,你怎麼好意思說他是黴星?既然嫌他黴,你就別用他的、吃他的!”傳海鄙視道。
這段話說得一些心中有想法的屯民紅了臉,摸摸自己身上暖和的新衣,一些老實的人都覺得頗爲慚愧,更覺着自己的心思見不得人。是啊,吃人家的、穿人家的,還編排人家,這確實說不過去。就算有那厚臉皮的,也都不好意思再拿羅傳山說事。
傳海看一些屯民低下了頭,長嘆一聲道: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心裡怎麼想的,無非是我這個首領當得力有不逮,既然如此,今天我就在這裡把話挑明瞭,我準備帶着大家再次遷徙,打算跟我走的,那就收拾東西跟我一起走;不打算跟着我的,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帶人走我的獨木橋,今後再無關係!”
屯民們騷動聲更大,那低下頭的也都擡起了頭,有人忍不住高聲問道:“首領,你準備帶我們遷徙到哪裡去?”
“問得好!”傳海看了看把手們,萬司哲等人點點頭,表示一切都準備好了。
“答案是不明確。不但遷徙地不明,官府也很有可能跟着我們不放,所以要跟着我的還請三思,因爲我也不知道將來我會不會把你們帶進一條死路。”
傳海這話說得倒是大實話,因爲日後他是要揭竿而起的,這揭竿的事,運氣好,天時地利人和,就能稱王稱帝,運氣不好,可不就是一條死路?
屯民們頓時一片譁然。
“怎麼會這樣?”
“就是。好端端的就要遷徙,現在又說有官府在後面追捕,這、這讓我們以後怎麼活?”
“唉,想安生下來怎麼就這麼難?可憐我兒還未滿週歲,這走到哪兒都是一個死字呀!嗚嗚。”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走到哪裡去?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麻山屯待着,你們要走,你們走吧。”
“首領怎麼可以不管我們?他家大哥不是帶回來那麼多東西嗎?稍微分我們一點,這日子也不會過不下去啊。”
“你們說,如果我們不跟着首領了,他會分東西給我們嗎?”
“想得美!那是人家的東西,人家憑什麼分給你?反正我是鐵了心跟着首領走,我相信首領,跟着他肯定有好日子過。”
“就是,首領一家對我兄妹有恩,首領到那裡,我們就跟他到哪裡。”
“嘿嘿,跟着首領有飯吃,我只要能吃飽肚子,隨便首領帶我去哪兒都行。”
“老子也是欽命要犯,逃到哪兒都是死,還不如跟着首領,說不定能混出一條活路。”
“你們說這次首領會帶我們去哪兒?”
“不可能回內地,那就只有往東、西、北三個方向,如果再往北方走,我們就出了羲朝領土……”
傳海表情嚴肅地看着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屯民們,正要開口讓他們下決定,就聽人羣裡又冒出一道尖利的聲音。
“等等!如果不跟你走,你是不是就不管我們了?就任憑我們餓死、凍死?”
這句尖銳的問話一出,立時就有不少附和聲。
“就是,你們家發財了,是不是就準備帶着東西一走了之過好日子去了,就不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了?”
“你身爲首領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嗚嗚!我家男人死得慘呀!當初受首領一家牽累,活生生就被人砍死了呀!我們孤兒寡母的沒有活路,只能跟着一起背井離鄉,如今那狠心的一家又要丟下我們不管。他爹啊,你睜眼看看啊,你這修的是什麼親戚啊!哎喲我的親孃哎,這日子沒法過了,我也不想活了,囡哎,你跟着娘一起死吧,哇——!”
“海娃子,你怎麼能這麼心狠,說把大家丟下就丟下,我們跟着你從家鄉出來,如今你說走就走,都不管我們這些老人了嗎?你叫你爹和你爺出來,我倒要問問他們,他們都是怎麼教的子孫,怎麼盡做那沒良心的事!”
“羅傳海,你要走可以,必須把大家都安排好才能走!大家說對不對?”
“對!要走可以,把你們家欠羅家村的還清才能走!”
屯民們或受挑撥、或被氣氛渲染,一些原本不準備鬧騰的,也鬧騰了起來。
首領一家離開已成定局,他們這些不想再跟着的人,反正以後都不見面了,還在乎撕不撕破臉皮嗎?這時候趁機給自家討要到足夠好處纔是真實惠!
傳海冷冷看着吵鬧的屯民們,足足看了他們有一盞茶的工夫,直到所有人覺得氣氛不對勁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
“吵夠了?”傳海一挑眉毛,這模樣,跟他哥像了個十足。
在一旁瞧見的庚二樂了,戳了戳傳山,用神識交流自己的想法。
傳山用勁捏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叔子有啥看的,要看就看你男人我!”
庚二氣得拍他,“那是我小舅子!還有下次換我幹你,否則我就再也不跟你雙修!”
傳山無奈地瞅他。
庚二昂着腦袋,表示自己是認真的,“你放心,會很長。”
“什麼?”
“你不是喜歡長的嗎?”
“……還要硬。”傳山破罐子破摔。
庚二狠狠點頭,“一定硬。”
只五步遠的距離,這邊打情罵俏,那邊卻劍拔弩張。
傳海冷聲道:“我有說不管你們嗎?你們有些人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好歹你們都跟了我一段時間,就算你們不願再跟隨我,我也不會讓你們過不下去。司哲,你跟他們說吧。”
傳海讓到一邊,表情似乎有些疲累。
很多屯民看見傳海的表情,想到他過往對他們的好,不少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傳海的鐵桿擁護者,更是看鬧事的屯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萬司哲從側方走到正前,掏出一張紙,表情漠然地對着屯民們道:“我不知道誰在你們中間挑撥離間,說首領會不管你們。首領早就跟我們說了,不管是繼續跟着他的、還是離開的,他都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首領說,就算自己沒飯吃,也不能讓以前跟着他、相信他的人心冷。”
萬司哲這番話更是讓不少人心軟和羞愧,有些被挑撥的,更是不好意思地往後縮了幾步。
“好了,場面話誰都會說,你們就說,要給我們一個什麼交代吧!”
把手們一起冷冷看向在人羣中叫囂的人,這人也是和羅癩子等人經常混在一起的一個痞子。
“首先,請要離開的人站出來,站到右邊去。記住,是要離開麻山屯的人。”
衆人一起看向右邊,這才發現那兒勻出了一小塊空地。白菜幫等幾個小子扛着木柵欄,做了一個簡單的邊界。
屯民們你看我、我看你,暫時沒有人動。
萬司哲換了一個說法,“請要繼續跟隨首領的人,站到左邊去。”
左邊也被白菜幫等幾個小子強行隔出了一塊空地。
這兩塊空地一隔,中間站着的人就有點擠了。
不過這次屯民的行動卻快了許多,萬司哲話剛一落音,就有一些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人,拖家帶口的走到了左邊空地。
有一個人動,就帶動了其他人。
左邊空地66續續站了不少人,右邊空地也出現了人蹤,羅大強帶頭,不少羅家村的人都站到了右邊空地上。
中間的人越來越少,留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殘、孤寡鰥獨。
萬司哲他們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便又道:“因爲某些不得已的緣故,不得不留在麻山屯且無處可去的人,請站到後方。”
白菜幫機靈,立刻在後方也隔出一塊空地。
留在中間的幾位互看一番,也都互相攙扶着走到後方空地。
有趣的是,原本站到右邊空地的人,看到還有這麼一個選擇,又跑到了這裡,其中就有羅發財的媳婦。
羅發財看到他媳婦打算留在麻山屯,冷哼幾聲,連試圖挽留一下都沒有。
左、右、中,三種選擇,立刻把在場所有人分得清清楚楚。
羅癩子想說什麼,被羅大強制止,他倒要看看羅傳海會給他們一個怎樣的交代。如果這個交代讓他們滿意也就罷了,如果不滿意,他們再鬧不遲。
“下面請你們三處各推選出一人,首領給予你們的交代將與這三人當場商議、決定。”
一陣哄亂,右邊推選出羅大強做代表,中間推選出一位獨腿老人,左邊選出的竟然是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泥瓦匠張杆子。
傳海看代表都選出來了,讓白菜幫給他們三人端了三張凳子坐下。
獨腿老人知道是照顧他,對傳海點點頭,安然坐下。
“我們屯之前是個什麼情況,想必大家心裡也都清楚。除卻傳山大哥帶回來的物資,大家過日子都成問題。”萬司哲不緊不慢地說道。
“傳山大哥和首領仁義,商量後決定把帶回物資的一部分分給離開的人,好讓他們之後安家立命。留在麻山屯的也同樣。”
“到底怎麼分,你快說啊!”右邊人羣中有人亟不可待地叫道。
萬司哲纔不管你怎麼急,原來用什麼語速,現在還是什麼語速,“分法嘛,不分男女,凡十二週歲以上者可分得一份成人分量。其內容包括:棉布六尺,麻布十尺,棉花一斤,葷油半斤,鹽一斤,紅糖半斤,白麪兩斤,雜麪十斤,不分種類的醃肉一斤,黃豆三斤。另,針一隻、線一摞,銅錢三百,麥種按照這邊一畝地四十斤種的量,每人分六十斤。”
隨着萬司哲報出的東西,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首領給的這些東西聽着不多,但只是用來做休養生息卻是足夠,而且這還只是一個人的份,如果家裡人多點,這能分到的東西和銅錢便是在富足的江南等地也足夠頭年生活。
“那不足十二歲的呢?”中後方的一位婦人急急問道。她家沒有支撐門戶的大男人,她男人在逃荒途中跑了,只留下她和不足五歲的女兒,以及肚裡還未出生的孩子。
“不足十二歲的分量減半,兩個小的可算一個大人。”萬司哲對她和聲道。他知道這婦人不是不想和他們走,只是孩子太小,沒辦法長途跋涉。這些人,他們事後自然也有安排,但現在卻不能與他們明說。
“另外,除了上面說的這些東西,每一家每一戶都還能分到一把鐵鋤頭、一把鐵菜刀,還有一口鐵鍋。”
“譁!”要離開的屯民們興奮了,鐵器貴,而且買賣有限制,家裡能有三把以上的鐵製品,都算是過得比較好的人家。沒想到首領會這麼大方,竟然連鐵器都捨得分給他們。
鐵器這東西,一開始傳海也沒想要分給屯民。可是奈不過他哥財大氣粗,手一揮,說既然想樹立一個仁義的名頭,那就做到家,索性給人把生活用具配齊全了。
分就分吧,傳海起初也不在乎那點鐵器,反正他們守着一個鐵礦,而且他哥說了,不需要他們費心煉製那些鐵器,他弄就成。然後也不知他哥怎麼弄的,一個晚上就給他弄出了一堆質量上乘的鐵製品。
當傳海次日看到那些比官家質量還要好得多的鐵製品時,頓時就心疼了、糾結了,摸了一個白天,怎麼都捨不得把這些好東西平白送人。
他大哥卻一點都不在乎,還笑說他眼界太低,說這些鐵製品都是他隨便弄出來的最低等凡俗品,連煉製兩個字都談不上。
“三位,你們覺得這樣的交代是否滿意?”傳海對三處選出的代表淡淡地道。
獨腿老人微微頷首,回答傳海:“讓你費心了,大家會領你及你大哥的恩情。”
“不敢。”傳海對老人也很尊重,抱拳回禮。
張杆子回頭看看,大家臉色都有點難看,誰也沒想到不再跟隨首領的人還能分到這麼多好東西。
有些人心動了,忽然覺得離開也好,有了那些物資,在麻山屯也能活下去吧?哪怕離開麻山屯隨便找個偏遠的縣城郊外住下,用這些東西換幾個戶頭總能換到吧?聽說有些地方還鼓勵老百姓過去開荒?他們只有幾個人的話,安置起來可要比一羣人容易多了。
左邊的人會出現搖擺也早在傳海等人的意料之中,他們並不介意這些人再離開一部分。
“杆子?”傳海追問。
張杆子看看大家的臉色,沉重地點點頭。
傳海又看向羅大強。
羅大強沉吟片刻,正要開口,他身邊一名族老拉住他,“得過且過。我算過,除了騾馬和大車,他們應該把羅傳山帶回來的東西都分了。”
“騾馬和大車不要了?我們要怎麼回家鄉?三百銅錢有什麼用?修葺房屋的錢都不夠!而且這交代只是讓我們離開的份。他們家欠我們全村的呢?那要怎麼算?他們既然能拿出這麼多東西來做交代,那手上只會有更多留餘。我們不能像被打發的要飯花子一樣就這麼被簡單打發了,不要忘記,他們一家就要遷徙,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今天我們如果不把債討齊,以後再想找他們可就難了!”羅發財立刻道。
“發財說得沒錯。他們既然能拿出這麼多東西分給我們,還能分給我們鐵器,那麼羅傳山那小子手上肯定還有更多的財產,我猜他就沒把全部財產帶回來。”
“也許他那大車裡放了黃金白銀等值錢的東西,我們卻沒看到?他們不是拖了一輛大車回家嗎,說不定那車子裡裝的纔是最值錢的東西。”
“就是,不能這麼便宜他們!憑什麼我們要和留在麻山屯的人分一樣的東西?他是羅家人,當然要多分給我們一些。”
“反正沒騾車,我是絕對不會走。”
庚二在暗中對傳山道:“你故意的是吧?”
“哈?”
“別裝蒜。你爲什麼要主動分他們鐵器?還不是爲了挑起他們更貪婪的**?你……”
“我是修魔者,我只是比較忠於內心的衝動而已,我想送他們鐵器,所以我就送了。”傳山忠厚地笑,“況且我可沒有主動出手對付他們,我也沒主動要他們來佔我的便宜,他們貪念膨脹、溝壑難填,將來會變成怎樣,又關我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