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蚌蚌河邊,傳山送水回去,留下小玉龜人立在灌木叢的樹葉上玩他的小小撥浪鼓。
河邊的灌木叢一陣抖動,鑽出來一個小獨眼魔。
小玉龜看到白毛藍眼,警惕地抓住小撥浪鼓,側着身子打量他。這小鬼不是來搶他玩具的吧?
白毛藍眼定定地看着小玉龜,不言不動。
小玉龜等了一會兒,覺得小獨眼魔沒什麼惡意,便放大膽子繼續玩傳山特地爲他量身打造的微型撥浪鼓。
“咚咚咚,咚咚咚。”小玉龜並沒有讓撥浪鼓飛起來,只是拿在兩個小爪子中搓來搓去。
“這麼小……好玩嗎?”白毛藍眼悄悄走上前一步,眼中有渴望也有羨慕。
小玉龜一聽小白毛羨慕的口吻,立刻得瑟起來,寶貝地舉着小撥浪鼓,炫耀道:“這是傳山特別給我做的。”也許害怕小獨眼魔搶他的,他又立刻加了一句:“太小了,你們的手玩不起來。”
“俺、俺不要你的,你不要怕。”小獨眼魔喏喏道。
小玉龜愕然,我怕你?就算我肉身再弱,也有凝氣二階的修爲好不好?
“這個……送給你。”小獨眼魔緊攥着的手掌鬆開,一塊鵝卵大小、黑得發亮的石頭躺在他掌心中,“你和俺玩好不好?”
小龜好奇伸頭看了看,“鴿頭獸的蛋,還是活的?”
“嗯,俺祖爺爺說再過兩年,裡面就能孵出小鴿頭獸來,鴿頭獸可聽話了,能幫你做很多事。”
“可是蛋只有一個……”無論煎炸蒸煮都不夠吃的,而且拿小孩子的東西總不太好。
“我不要你的蛋,你答應我以後晚上不要來搗亂就行。”
“那你會和俺玩嗎?”
小玉龜想了想,點點頭,他可以和他們比賽誰的撥浪鼓飛得最高。
小獨眼魔開心得一副不知怎生是好的樣子,狠狠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皮,憨憨地問:“小龜,你叫什麼名字?俺叫白毛藍眼。”
“你問我?”
“嗯。”白毛藍眼點頭。
“我叫……庚大。”
“庚大,那你願意跟俺在一起嗎?俺會對你好的,非常非常好!”他已經從魔醫那裡得知,像這種會說話有智慧的魔獸,必須要尊重它們,除非得到它們的允許,否則怎樣都無法得到它們。 шшш⊙ttκa n⊙℃ O
“啊?跟你在一起?不是偶爾一起玩嗎?難道你是說……”
“不管他說什麼,你都是我家的。”
小玉龜的身子一輕,被人從後面抓了起來。
傳山冷着臉瞄向剛超過他腰際的小獨眼魔,“小小年紀就學會挖人牆角了,嗯?”
白毛藍眼一看仇敵出現,立刻齜牙咧嘴威脅道:“把庚大放下!它又沒說要跟着你,你不能強求它。”
“庚大?”傳山提起小玉龜放到眼前瞅了瞅。
小玉龜立刻把腦袋縮進脖子裡。我怎麼這麼笨,叫桃花也比叫庚大好啊。
傳山陰笑,把小玉龜揣入懷裡,“你知道庚二是我什麼人嗎?”
“庚二?”白毛藍眼不明白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庚二。
“不明白就去問你大眼哥。哎喲!”傳山突然咧嘴捂住左胸。
“小祖宗哎,你咬哪兒啊?我不就說了一句庚二是我媳婦嘛,你有必要記到今……哎哎哎,別咬別咬!”傳山連忙伸手往懷裡掏,英氣的臉龐皺成了一團。
白毛藍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到傳山吃癟,他還是很高興的,當即就握着拳頭喊道:“庚大,咬他!狠狠地咬他!”
傳山氣得想把小獨眼魔扔進河裡。
化名庚大的小龜咬住傳山左邊的□□不鬆口,傳山扯了兩下沒扯下來,反而扯得自己更痛,只好一邊哎哎痛叫,一邊向小龜討饒說好話。
“小祖宗哎,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你別逮哪兒咬哪兒好不好?你要想吃肉,咱們就去附近打獵。哥那裡就那麼一小點,你吃了也填不飽不是?”
小龜不好意思說,他一開始也是隨便亂咬的,哪知道這小小的肉粒咬起來還挺有口感的,咬着咬着,就不想鬆口了。
傳山苦着臉,提着水桶,摸着咬在□□上的小龜,邊走邊哄騙。
“乖,你鬆口,晚上哥做好吃的給你吃。你不是一直想吃那什麼穿地鼠的肉嗎?等會兒哥就去抓,抓個十七八隻,讓你吃個夠。”
難得完全站在上風的小龜一心咬定肉粒不鬆口,順便磨磨牙。
讓你以前欺負我!
傳山疼得不住抽氣,許下的承諾一堆又一堆。
聽得自稱庚大的小玉龜高興地彈出小尾巴擺個不停。
小小的尾巴正好掃在敏感處,掃得傳山只覺得胸口又痛又癢,甚至連帶的……咳咳!庚二是他兄弟,他不能胡思亂想。
小白毛笑着笑着,忽然發現河邊就剩他一個,那一人一龜竟然就這樣走掉了。
小白毛抽了抽鼻子,很快,眼裡又泛出了淚花,“哇啊——你們都不理俺!”
不知道是傳山做的玩具起了效果,還是小龜的勸說有了反應,打那天起,村裡的小獨眼魔們便再也沒有在半夜來偷襲過。早上在河邊碰到,也不會再故意找事,相反幾個特別小的還會纏着傳山問他什麼時候能把新玩具做出來。
說來也有意思,傳山做的這個騙小孩的撥浪鼓不但得到了小獨眼魔的喜歡,就連一些成年的獨眼魔也玩得不亦樂乎。
小白毛大概是所有小獨眼魔中最難受、最尷尬的一個,既羨慕夥伴們的玩具,又拉不下臉向敵人傳山低頭,接連幾天晚上都在傳山屋門口徘徊。
傳山明知屋外有個小鬼睡不着覺,可他偏偏就當作不知道,只一心鑽研他的陣法。
小龜戳他,“喂,那小獨眼魔如果按照人類年齡來算,還不到兩歲,只是嬌慣了點,並不算任性,別對他太過分。他腦子裡根本就沒你那些彎彎繞,你對他好點,他自然也會對你好。”
傳山擡頭笑,道:“不急,還沒到火候。你沒見他家大人也沒出來說話嘛。”
小龜看不慣半骷髏人正義臉龐上滿臉的算計,調轉屁股對他,縮腦袋睡覺。
傳山手賤,看小龜不理他,手指一挑,把小龜翻了個個兒。
小龜伸出腦袋,四腳朝天,一時懵了。
傳山見着有趣,一隻手指壓住小龜的腹甲不讓他翻身。
“你……幹什麼?”小龜森森地怒了。
“嘿嘿。”傳山看小龜四腳朝天,四隻小爪子凌空亂舞,小尾巴也騷動不停,小腦袋勾着往上努力,越看越樂,按着的手指還來回搓動了幾下。
“嗚嗚!我最恨別人這樣對我——!”小龜小腦袋掙得紅通通,揮舞着小爪子氣得大吼。
“水來!”
“呼啦”一大盆水兜頭澆下,傳山沒防備,當場被澆成落湯雞。
傳山驚訝地抹了抹臉,按住小龜的手指微微鬆開。小龜見着空隙,立刻咕嚕一下翻過身,衝向傳山的臉,對準他的鼻尖就咬。
“別別別!我就這張臉能見人了,你就別再搞破壞了好不好?輕點輕點,嗷嗷,痛!”
咬死你,讓你欺負烏龜!
“庚大,我警告你,你要敢再咬我,下次我見着庚二也咬啊。你咬我哪兒,我咬他哪兒。”
我怕你?我這一輩子就不讓庚二出來了!小龜發狠。
感覺到小龜的牙齒咬得更用勁,傳山也在心中發狠下次看到庚二他非得咬回來不可。
死小龜,你不是喜歡咬我□□嗎?下次我也咬庚二的……
小小的,粉粉的,軟軟的,嫩嫩的,在他的牙齒下慢慢變硬……
“不要……”那個妖孽衣衫半露,扭曲着小腰在他腦中哭兮兮地叫……
“嗷——!”要死人了!傳山突然怪吼一聲衝出了木屋。
吊在他鼻尖上的小龜不明所以,聽到吼聲跑出來的大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在門口徘徊又想和外來者打架、又想和外來者談和的小白毛更是一頭霧水。
遠遠的,就聽到蚌蚌河那邊傳來“撲通”一聲。
一浪驚起萬蚌起,一些敢於在晚上出來、敢於挑戰石蚌的兇獸們也被驚動了。
傳山臉上、身上掛着數不清的石蚌,在清醒之前掃了一圈圍過來的兇獸們。
……庚二,這都賴你,沒事生那麼妖孽幹啥?害得你家老大我不小心就想歪了……
如果我今晚還能活着回去,你看我今後怎麼折騰你!
“咕咚。”被石蚌麻痹了身體的傳山抱着一腦袋胡思亂想,栽倒入河水中。
兩條黑影突然停住腳步,其中一名身材修長者擡手示意另一名緊身衣打扮的男子豎耳細聽。
“有情況?”緊身衣男子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出什麼特殊的,壓低聲音問。
“剛纔我聽到一聲怪叫,還有什麼落入河裡的聲音。”
“也許是夜晚出來捕食的兇獸。”緊身衣男子猜測。
修長身材的男子心中有些不安,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妙的事將要發生。而這種生來的直覺在他進入結丹期後準確率就更高。
“你想放棄?”緊身衣男子輕喝,“朱顏,要知道角蛇族最喜歡什麼樣禮物的可不止我們兩個,我們好不容易纔搶先一步,你這麼猶猶豫豫的,等會兒我們就只有看角蛇族幫助他人的份!”
“你不覺得這裡和我們剛來時有點不一樣?”朱顏謹慎道。
“我又沒有從這裡進入關卡,我怎麼知道這裡和原來有什麼不同。”緊身衣男冷笑。
“真的不一樣了,我也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但我的感覺告訴我,這裡的空氣似乎有了一些變化。”朱顏喃喃道。
“你到底動不動手?不願意就跟我說一聲,別磨磨蹭蹭的!”緊身衣男心中後悔,他怎麼就臨時選了這個人當合作對象?果然名氣這個東西,不值得相信。
“你們玉和星鐵山魔域的弟子一向都是這麼衝動嗎?”朱顏搖頭,也對自己選的這個臨時夥伴相當不滿。
這個叫江鑫的魔修聽說在血魂海已經待了近一百年,按理說應該是個很小心翼翼的人才是,但相處沒幾天,他就覺得這人脾氣暴躁、性格衝動、講話不客氣,十分不好相處。
“你什麼意思?”江鑫的臉色變了。
“沒什麼意思,只是我更喜歡按計劃行事。”
“難道我們現在不就是在按照你的計劃行事?”
聽出江鑫口氣中的陰沉,朱顏在心中嘆口氣,他暫時還不想和這人撕破臉皮,等事情成功後……
“你說的沒錯,也許我確實小心過頭了。那我們就按原計劃行事。”
“聽你的意思,你還有第二、第三計劃?”
“如果情況有變的話。”朱顏鎮定地道。
“老子最討厭你們這種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小人,一天到晚不知在想些什麼。姓朱的,我警告你,別怪老子把醜話說在前頭,東西到手,我們按照說好的,各得一半。如果你敢起什麼糊塗心思,別怪老子到時候不客氣!”
“當然。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
“哼,走!”
朱顏聞聲動身。
江鑫落後一步盯着朱顏的背影,臉上暴躁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不見。當朱顏裝作無意地回頭看時,江鑫臉上立刻又浮現出不爽不滿的表情。
“看什麼看?老子還能在這時候害你不成?你要不想跟老子合作,那就趁早散夥。”
朱顏忍氣回頭,“我只是聽到遠處有聲音。”
江鑫其實也聽到了轟隆隆的腳步聲,“會不會是那些人?”
“我覺得不像,倒像是獨眼魔族的腳步聲。”
“哦?獨眼魔族?快!過去看看。”江鑫這次不再落後,腳步一閃超過朱顏就順着腳步聲追了過去。
朱顏仰頭望了望天空,默默祈禱事情能順利成功。還有一百五十年,如果他能得到……
擔心江鑫那廝不按計劃行事,也擔心他獨吞,朱顏不再多想,也立即追了上去。
傳山被石蚌消化了嗎?還是被來飲水的兇獸們給分屍了?
小龜如果知道傳山當時心中所想,也許、很有可能就讓上述的慘劇發生了。
可是小龜顯然是個老實的,就算他有某種特殊能力可以讓他在接觸對方的同時、感覺到對方那一剎那最強烈的情緒,他也沒有隨便使用這個能力。
何況他對讀別人的心事並不感興趣,以前他還巴不得讓這個能力消失掉,現在既然能稍微控制了,那自然是能不讀別人的心就不讀。
而且修者的心事,隨着他們修爲的提高,將會非常難以感受到。他們會自動保護自己的神識,如果別人妄自探測,十有八/九會被攻擊。
小龜現在要想知道傳山在想什麼,說難也不是太難,但他自己沒這個偷窺的心,自然就不會去做。於是不知道傳山曾經想過什麼的小龜,自然也不曉得他爲什麼發瘋,而且還瘋到跳河自殺的地步。
可憐的小龜驚嚇之餘,什麼也顧不着想,第一件事就是把不能動的傳山弄出了蚌蚌河。至於那些石蚌和河邊兇獸,以他的修爲想要對付它們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傳山身上中的石蚌毒比較麻煩,小龜不想浪費自己的藥丸,變大身體揹着傳山就去找大眼。
當然,小龜並沒有用變大的樣子見大眼,他在大眼屋門口放下傳山,變回小玉龜的樣子爬進去找大眼。
大眼抱着滿肚子疑問給傳山解了毒。小白毛也沒回家,趁大眼不注意,溜到牀邊伸頭看。大眼看到,也沒說什麼,讓小獨眼魔留了下來。
小玉龜主動爬到小獨眼魔肩頭,權當安慰小孩了。而小玉龜這一舉動,可把小白毛給喜壞了,抓耳撓腮的,又想碰小玉龜又不敢,開心地張開嘴巴做了好幾次咬合動作。
傳山醒來,一睜眼就見到臉前一大一小一更小的三張非人臉龐滿臉好奇地看着他。
眨眼的工夫,前面的記憶就完整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傳山呻/吟一聲,他可不可以把最後那一段忘掉?
他竟然對自己兄弟胡思亂想到不得不跳河滅火?這得憋成什麼樣,才能憋出這樣的毛病來?
肯定是憋久了,硬憋出來的毛病。
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類似人類外貌的魔族?
四百年……也許他現在就應該開始考慮在這裡完成人身大事的可能性。他可不想當四百年的和尚。
“唉……”傳山臉含憂色、長長嘆了口氣。
“兄弟,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想不開?”大眼怎麼看,也不覺得這人像是自殺的主。
傳山眼含三分哀慼,一把握住大眼的手,悲聲道:“兄弟,你不懂……俺想俺媳婦了。”
“……有想到需要跳蚌蚌河的地步?”大眼臉上直接寫了“找死”兩個字。
“所以說你不懂啊。”
小玉龜也不懂,不過他可以感覺出來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話。而且傳山口中的媳婦不就是……
小玉龜再次爲自己竟然選擇這樣一個無賴做自己的夥伴而感到疑惑和不解。他當時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竅,竟然認爲這個姓羅的混蛋是個好人?
傳山兩眼斜瞅發呆的小龜,心中陰陰地笑:哼哼,遲早把你這身龜殼給扒了。一隻烏龜還敢變得那麼妖孽,啥意思?想禍害人間不成?
哼,與其讓你將來被人收了做成龜甲,還不如讓我先把你收了。乖二,從此你就跟着你家老大我吧,好好做人認真修煉。你要敢用你那張小三臉到處亂勾搭,哥就打斷你的腿!不對,是扒了你的龜殼!
喂,還不給我從那小子身上下來?往人家小孩身上亂爬什麼?傳山沉下臉。
小龜擡頭,不小心對上半骷髏人不滿又怪異的陰邪目光,小身子一抖,生生打了個冷顫。
不祥的預感……
可惜畫面模糊不清,他什麼都看不到。
神經粗壯的大眼一點沒有察覺出空氣的變化,打了大大的哈欠道:“睡吧,過兩天就是集市交易,俺明天還要準備交換的東西。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看看嗎?到時候十里八鄉的魔族都會過來,你最好也準備些玩意兒,到時候看中什麼可以跟他們換。”
說完他又拍了一下小白毛的腦袋,訓道:“還不回去睡覺?以後不準再半夜跑出來晃盪。有那時間你不如好好修煉。”
小白毛用勁掙了一下,想反駁又不敢,瞪了傳山一眼就往外跑。
“等等!”傳山迅速從牀上探身,飛快地從小獨眼魔肩上取下一物,揮手道:“沒你的事了,走吧。”
小白毛一看肩頭,癟嘴就要哭。
大眼一把提起小白毛扔了出去。
“哇啊——!”屋外再次傳來震耳欲聾的哭聲。
“這小子也太愛哭了。”大眼不滿地道。
傳山非常沒有大人肚量地點頭附和。被他抓在手心裡的小龜探出小腦袋咬他手指根。
“大眼,謝了。”傳山跳下牀,不是大眼提醒,他差點忘了集市一事,他可是早就很好奇這個各魔族三月一聚的交易集市。前兩天還想着要在這幾天準備一些東西拿出去換,換魔石也好,換其他小龜覺得有用的東西也好,他重點只是想去看看,倒沒有在集市裡淘到好寶貝的貪心想法。
“謝啥,小事一樁。”
傳山看時間不早,也不想再耽誤大眼休息,隨意問了一些集市的事就抓着小龜回自己屋了。
屋外,小白毛坐在地上還在哭,看到他出來哭得更響。
傳山從他身邊走過,想想,又退了回來。
“明天早上打完水你過來。”
“嗚嗚……幹什麼?”小白毛兇巴巴地一抹臉。
“幫我做些東西。”
“不幹!”
“隨便你來不來。”傳山比他更傲嬌,瀟灑的一轉身,回屋、關門。
“……”傻眼的小白毛。
回屋的傳山瞬間就把剛纔意淫自家兄弟的尷尬拋到腦後,放出小龜,嬉皮笑臉的和他討論起要做什麼帶去集市。
小龜剛開始還很生氣,可是禁不住某人的各種哄誘,不一會兒,就被騙的開始貢獻自己蘊藏豐富知識的小腦瓜。
傳山盤膝坐在牀上,看着說起陣法就滔滔不絕的小龜,就覺得心裡很癢,但到底爲什麼癢、癢什麼,他也分辨不出來。總之就是很癢,癢得他非常非常想把小龜抓起來塞進胸膛裡,讓他用小爪子幫他撓幾下。
“就做弓箭吧。你在弓身上加上疾風陣法,讓射出去的箭速度更快,或者附上星火陣,讓射出的箭變成火箭,我想這裡的魔族們會喜歡的。”小龜指點道。
“除了獨眼魔族,其他魔族也不會陣法嗎?”傳山好奇。
“很少,主要是沒有這方面的傳承。不過有些魔族,他們身上會帶一些天然陣法。”
“是嗎……”傳山摸着下巴開始幻想靠陣法和煉器在血魂海大賺魔石的美好未來。
“就憑你現在掌握的陣法,只能做一些短期消耗品,想要陣法大成,靠煉器賺錢,你至少還需要修煉兩百年。”小龜不客氣地打破他的幻想。
“怎麼要那麼長時間?”
“你本身不是火屬性,等你能憑修爲從天地間汲取火元素在體內提煉,進而用到煉器上,至少要等到結丹期。這種因修煉而從體內生出的火也是佛道人俗稱的三昧真火。
不過三昧真火分三層,上昧、中昧、下昧,又叫心火、精火及民火,生於丹田的即是下昧之民火。就算只是下昧之火,憑你現在修的功法和你的自身資質,要達到這種程度兩百年還算少的。”
“我還是畫符吧,魔族不會陣法,那也不會畫符對不對?”
“畫符?你現在畫成功了幾張符?別以爲上次靠符籙逃過一劫,你就以爲你的符籙能拿出來叫賣。如果不是你那張幾張符籙恰好在你剛入定完畫的,畫出的符樹皮上帶了丁點的混沌之氣,而且還是照葫蘆畫瓢,這才能成功。”
“哦?那就還是照葫蘆畫瓢唄。”傳山想法很簡單,先練熟手再說,順便賺點錢也是好的。
“慢也有慢的好處啊。”小龜覺得人類這種一味求快的想法是他一直都難以理解的,也許跟他們的生命只有百年有關?
“你修煉的時間越長,混沌之氣就可以把你的身體淬鍊得更好,這樣生出的三昧真火也越發精純。”
“問題是這兩百年我們要靠什麼過活?你也說了我目前能煉出的東西不值錢,那麼以後我們在血魂海里歷練時,如果碰到不好說話的魔族,我們又打不到獵,到時候我們吃什麼?”
小龜認真想了想,深以爲然,“喏,這四張符給你。你先照着上面的符陣畫畫看,這四張符從最簡單的到比較複雜的,正好適合你練習和學習用。你要真想要學習陣法,就得從易入難,把符紙、咒語、口訣、手訣都學習起來,這些都是由陣法組成。嗯,甚至可以說這世上任何一樣東西,你都可以把它拆分出各種陣法出來。”
“包括我們的身體?”
“包括我們的身體。”小龜嚴肅道:“比如我們的經脈血管分佈就是一種天然的陣法。”
傳山受教地點點頭,接過符紙,一邊仔細看上面內容,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庚大,你怎麼知道我修煉的是混沌魔功?”
小龜噎住,兩隻小眼珠呆了一下,“呃……,看出來的唄!”
“哦?”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而且你修煉時都會有一些混沌之氣從身體裡溢出。”
“哦。”
“真的!”
“我也沒說你說的是假的嘛。”傳山收起符紙,笑咪咪地摸摸小龜的背殼,“你說的沒錯,關於符籙我還需要多學多練,那些鬼畫符的曲線很容易弄錯。”遲早一天讓你小子主動交代。
“那不是鬼畫符的曲線,那是最原始的文字!”小龜板用力地道。一隻小玉龜擺出這麼認真的表情還是很可愛的。
“好好,文字文字。我會學好它、記住它的。”傳山忍不住又摸摸他。
看傳山不再追究,小龜略略放心下來。他也不是特意隱瞞,只是庚二那具身體限制太多,進入血魂海有諸多不便,不如他用現在的身體順手。反正只要他死不承認,姓羅的能拿他怎麼樣?
最主要的是……有殼在身,他的膽子比沒殼的時候要大很多。不過關於這點小秘密,他是永遠不會和某半骷髏人主動交代的。
“不要小瞧初始文字,它們最接近天地的源本。想要和天地或神魔溝通,這種文字你必須掌握。它們也是陣法的基礎。等到你對它們熟得不能再熟,任何法術你都可以信手拈來。”
“我發誓一定會掌握它。”傳山也明白記在腦中和熟練運用是兩碼事。
小龜滿意地點點頭,教訓人的感覺真好。怪不得他師父那麼喜歡收徒弟,如果不是他肉身修爲太低,他也非常想收幾個弟子教導教導。
“你會做弓箭嗎?”
傳山點頭,當兵的基本上都會自制弓箭,只是手藝好壞而已。
“你通常做過什麼樣子的弓箭?”
“只要有合適的材料,彎弓、雙曲反彎複合弓、三角弓,包括簡單的弓弩我都能做。箭也能制一些,就是箭頭製作比較麻煩,如果沒有鐵器,就要用石頭來做,竹箭頭鋒利度不夠,石頭打磨起來太費事……啊!”傳山突然想起以他現在操縱金屬的能力,箭頭反而是最好做的。
傳山高興了,這下他不是想做什麼箭頭就能做什麼箭頭?什麼三棱箭頭、帶倒鉤的箭頭、鏟子形箭頭、帶放血槽的箭頭他都可以很輕鬆地製作出來。
“所以我建議你製作弓箭嘛。”小龜一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得意樣。
“不錯不錯,小龜你真是我的賢內助,集市上賺了錢,大哥我做一堆好吃的給你吃啊。乖!”傳山習慣性地在口頭上佔便宜。
小龜……爲什麼他覺得這句表揚不像是好話?這人的表情看起來也很猥瑣?
“就這樣定了。等明天小白毛上門,我讓他幫忙扒樹皮、做弓身,我記得上次在蚌蚌河東頭一帶看到了類似柳樹的樹木。如果這種樹木的樹枝不能用,就得麻煩大眼到森林裡幫我們收集一些。不知道森林裡裡有沒有柘桑樹?紅豆杉、樺樹、雪松、鐵樹的樹枝都行。”
“肯定有,這裡的界主有收集各種植物的癖……。”
“轟——咔嚓!”
小龜一縮脖子,不敢說了。
傳山望望窗外,安慰地摸摸小龜,“我現在明白爲什麼你很多話都要藏着掖着了……”
小龜等了一會兒確定安全了,小心伸出頭,“你能肯定明天小白毛一定會來?”
“會來。”小孩子嘛,嘴巴上說得再犟,有好玩的跑得比誰都快。明天做好弓箭,附上疾風陣送那小孩一張,保管小獨眼魔以後纏着叫他哥。
傳山算盤打得正好,一道悽慘憤怒的嚎叫突然撕裂了夜晚的寧靜。
“外來者把白毛藍眼抓走了——!”
傳山跳了起來,連小龜也沒有抓就衝出了屋外。
轟隆隆的腳步傳來,大眼也跑出了屋。
“走,去村裡看看!”大眼表情嚴肅並憤怒。
傳山連忙跟上大眼,一起飛速向村莊跑去。
玉光一閃,傳山的頭頂上多了名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