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不過就是佈下了結界而已。現在他們雖然身處鬧市,但外面的人已經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們。
郎中一捋顎下三縷長鬚,放開傳山手腕,仙氣飄然地道:“癡兒,你可知本祖身份?”
你纔是癡兒。傳山擺下臉色。
郎中看他無懼於他,且絲毫不爲他放出的威勢所震懾,大爲驚異之下,更是欣賞不已。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只是這氣勢和勇氣就已非一般人可比。
郎中沒有注意到,本應該被他放出的威壓嚇得簌簌發抖的凡人小胖墩,這時也只是躲在傳山身後偷偷看他。
“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傳山看郎中放開他,立刻帶着庚二往外走。
當然,那結界把兩人“擋”了回來。
傳山轉頭,陽剛俊朗的臉龐滿是憤怒,“你這妖人施了什麼妖法,竟然把我兄弟困在此處?”
“妖人?”郎中差點被氣嗆到,“胡鬧,這是仙家手法,修者纔會使用的結界,怎麼是妖法?你這小兒不懂不要亂說。”
“你說你是修者?”傳山忽然道。
“你知道修者?”郎中驚疑,隨即想到不會是已經有人看中他了吧?
郎中連忙道:“是不是曾經有修者和你接觸過?”
傳山遲疑地點點頭。
“是誰?他們有沒有給你什麼東西?”如果此子已經收了別人的入門憑識,那就麻煩了。
傳山搖頭。
郎中心下一鬆,也沒多想,當即道:“癡兒!你既知修者,當知你機緣已到,本祖號無忘,姓熊,名夢洲,雖是散修,卻已是元嬰二階,你可知元嬰修者之威力?”
熊夢洲沒說自己身爲散修,卻因具有元嬰二階的實力被最大修真門派青雲派拜爲護法尊者的崇高身份。他認爲自己只要報出“無忘”之名,凡是修者都應該知道他的身份。
傳山頓了一下,答道:“知道。”
熊夢洲一擺袍袖,“那你還不速速拜師!”
熊夢洲心想,今天無論如何先把人認下,等完成這裡的事情就把人帶回去進行拜師儀式。到時他一定要大肆邀請本星所有金丹期以上修者觀禮,定要讓青雲派所有元嬰期以上老祖好好羨慕他一番不可。
傳山搖了搖頭。
熊夢洲臉色一變。
他以前忙於修煉,等師父壽限已到仙去,他自己也再無寸進,這纔想起要收一個徒弟,卻一直沒有碰上與他屬性相同的適合者。
家裡和青雲派倒是送來過好幾個資質不錯的孩子,但因屬性緣故,都只收做了記名弟子。
可這幾名弟子對他一向恭敬,他收記名弟子時也都是別人求着他收,從來沒有自己親自收過徒弟。
沒想到他親自看中的弟子竟然會拒絕他?
就算他久不出青雲派山門,但聽也聽說過其他元嬰老祖收徒都是怎麼怎麼嚴厲,別人又都是怎麼哭着喊着求着讓老祖們收徒的,這點看青雲派的現狀就知道。
從來只聽說老祖拒收徒弟,還從沒聽說過元嬰老祖想收徒,還有人往外推的。
“你不想做本祖的弟子?”熊夢洲大約太過驚訝,語音中自然就帶了一絲迷茫。
傳山拱拱手,尊敬地道:“不敢,在下多謝老祖賞識,只是在下有一不解之處,還請老祖賜教。”
“你說。”熊夢洲收起鬱悶的心思,維持風度道。
“其實在下以前也碰到過幾名修者,這些修者也都曾表示想要收在下爲徒。”
“哦?”熊夢洲一挑眉,聽出傳山話裡有話。
“但有趣的是,這些修者一開始都與老祖您相似,但等他們把在下帶到或門派、或洞府中後,卻無一例外都在幾天之後就把在下又送回了家。”
“什麼?竟有此事?”熊夢洲驚訝。
傳山正兒八經地點頭,“真的。所以在下一直不解,還請老祖指點。”
熊夢洲也不明何故,可他仔細一想,突然想到剛纔他用秘法探看對方修煉資質時,竟發現對方沒有五行之相,而這顯然不可能。
“你把手腕給我。”難道他看錯了?錯把廢才當奇才?
傳山算算時間差不多,依言伸出手腕。
熊夢洲抓着傳山的手腕仔細感受了好一會兒,突然面色大變。
庚二躲在傳山身後,一會兒看看熊夢洲,一會兒看看傳山,隨手從懷裡抓了一把糖炒豆一顆一顆塞進嘴裡。
“嘎嘣,嘎嘣。”
熊夢洲的心也像庚二口中的糖炒豆一般,碎了。
這怎麼可能?
這是多麼稀奇的身體資質?
竟然一開始是五行無相之體,後又變成完美的單一金屬性,可接着那金屬性就越變越弱,轉眼就和其他四屬性降爲一樣。
如果是五行平均的屬性,那也行,只要機緣足夠,也能有機會修到大成。
可爲什麼本來還很平均的五行屬性竟然又產生了變化?
這下五行屬性竟完全混到了一起,變成了與大多數無法修煉的凡人一樣的廢材體質!
熊夢洲這次不但使用門派秘法探看,他還動用了其師父傳給他的一項法寶。
可是法寶比他的秘法還不如,一上來就沒有任何反應,半天才給了一片淡淡的、渾濁的灰色光芒。
這灰色光芒他從來沒有見過,但任是怎麼看,也不會覺得這是法寶發現奇才的表現。
幸虧沒有急着把人帶回去炫耀,否則還不給青雲派其他元嬰老祖笑死?
還好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相見即爲有緣,只可惜你我有緣無份。這丹藥送你,服下後可保你一生無病。”
大喜過後竟是極度失望,鬱悶得想要吐血的熊夢洲撤了結界,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傳山,掃了眼旁邊的酒樓,沒有多做任何一句解釋,轉身就走了,三兩步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傳山把小瓷瓶扔給庚二。
庚二接過瓷瓶,嘿嘿怪笑。
傳山捏他,壞笑道:“我突然發現我這具身體挺好的。”
“那當然!”庚二挺起小胸脯,“你也不看誰給你煉的!”
隨即,庚二打開小瓷瓶,倒出藥丸看了看,還聞了聞,“這修者心倒不壞,這藥丸名健體丹,是修者煉製的少數普通人可以服食的藥丸之一,對練氣二階以後的修者基本就沒有什麼用處,但普通人服之卻可健體固元。他說可保人一生無病雖有些誇大,卻也差之不遠。”
傳山聞言點點頭,讓庚二把丹藥收了。
他和這熊夢洲雖然沒有師徒緣分,但就看在他沒有對他這種奇怪體質起研究之意,更沒有因爲心情起伏太大而遷怒於他,臨走還送了他一瓶丹藥的份上,也算結下了一份善緣。
這件事只是個小插曲,傳山兩人也沒放在心上。
只不過此事提醒了傳山,讓他在收斂修者氣息的同時,也嘗試掩蓋了身體的資質表現,至少別人不碰到他,光用看的應該暫時看不出什麼。
雖然麻煩了點,不過總比等會兒每隔一個時辰就竄出一名修者說想收他爲徒好吧?這城裡可有不少修者。
而所有修者都知道,在修者界,單一屬性的天靈根是多麼招人,不但招人愛也招人恨。想收徒的會拿他當寶,不想收徒的大概不是想拿他當鼎爐就是想毀了他。
說到修者,修者現。
傳山牽着庚二的手,剛邁開步,卻差點撞到剛從旁邊酒樓出來的一行人。
以傳山的本事,他自然不會撞上這些人。
可他現在扮的是普通人,又在瞬間看出對方修者身份,當下就順勢撞了上去。
對方腳步一錯,讓開了道路,還順手虛扶了傳山一把。
“對不住,剛纔沒注意到你。”差點被傳山撞到的灰衣少年不好意思地道。
傳山站直身體,也笑呵呵地道:“沒事沒事,是我沒看清路,小兄弟,謝謝你了。”
“不用謝。”灰衣少年很靦腆,不過被謝了聲就紅了臉。
庚二看少年有趣,就多看了他兩眼,完全忘記了自己平日的德性。
“明荷子,做什麼呢?走了!”出來的一行人中,身穿錦衣的年輕男子呵斥少年道。
灰衣少年對兩人匆忙抱了抱拳,連忙轉身跟上了那一行人。
一行五人漸行漸遠,但他們的對話卻清晰地傳到了傳山兩人耳中。
“之前就跟你說過,不要和凡人多做接觸,被纏上了怎麼辦?”
“是,師弟知錯。”
“以後小心點!我們是什麼身份……”
傳山聽到“明荷子”這一稱呼,心中一動,拉着庚二跟上了那一行五人。
庚二不明所以,看五人前進方向也和他們目的地相同,也就沒有多問跟了上去。
“明虛子師兄,你知道這次歷練的內容是什麼嗎?”穿白衣的青年詢問走在衆人之前的中年人。
“是啊,我們都以爲這次歷練肯定是去朗國雲山查詢礦奴和靈石消失一事,沒想到清陽子師叔帶我們飛了一路,竟來到羲朝。這座小城裡有什麼嗎?”一名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少女也好奇地詢問。
中年人低頭看着手中羅盤,手指不停掐算,嘴中唸唸有詞,聽到兩人詢問,慢走一步,正準備回答,卻聽到:
“好了!沒看明虛子師兄在忙嗎?這次歷練內容見到清陽子師叔自然知曉,現在一個個多嘴問什麼。”走在衆人中間的錦衫男子呵斥兩人。
提問的兩人看錦衫男子開口,彼此互看一眼,眼中閃過不屑之色,卻都沒有再開口詢問。
灰衣少年明荷子落在衆人之後,不知道是生性沉默還是地位不夠,一直都只是低頭走路,連周圍城貌也不擡眼打量。
那錦衫男子看衆人果然不再說話,滿意地點點頭,“來之前,各位師門長輩想必也叮囑過你們,我們是修者,都已斬斷塵緣,切不可讓凡間人和事纏身,也不可與凡人過多接觸,知道了嗎?”
“知道了,明冠子師兄。”除了明虛子,其他三人齊齊迴應。只是明荷子神色恭謹,那名白衣青年和少女卻都在暗中撇嘴。
明冠子看三名師弟妹還算聽話,想到來之前師父曾叮囑他要和內門弟子打好關係,爲他以後在門中行事鋪路,便存了提點的心思道:“這次歷練大家要好好努力,不妨告訴你們,這次歷練事關內門弟子排位一事,如果各位累計貢獻點數可以排在衆位內門弟子之前,那麼就很可能會成爲師門諸位長老的親傳弟子!”
白衣青年和少女似乎早已知此事,嘴中表示驚訝和感謝,腹中卻在嘲笑明冠子離開他手下那羣只會溜鬚拍馬的小人就連話都不會說。
在門內時,明冠子作爲青雲派掌門的親子,雖然資質不佳,但掌門對他用藥無數、又親自出手爲他伐經洗髓,最後也硬生生把他的修爲給堆積到凝氣三層,在門內弟子中已算高手。
而青雲派規定,只有達到凝氣三層以上才能接受外出任務。
因爲有這一層身份在,明冠子一直把自己當成未來的青雲派掌門看,自認身份高人一等,平時言行中自然就有意無意流露出一、二。
加上他身邊有一羣掌門特別爲他安排、負責保護和輔佐他的親隨,親隨中自然不乏溜鬚拍馬之人,也就把明冠子給捧得越發眼高手低、認不清現實。
可惜明冠子不知內門弟子敬他不是因爲他自身能力,而是因爲不敢得罪掌門,平時都隱隱以內門大師兄自居,雖然他明知在他前面還有三位能力出衆的師兄。
明虛子因是掌門弟子,對這位掌門親子自然也就諸多縱容,雖說他修爲在五名弟子中最高,卻事事以明冠子爲主,哪怕對方數次落他面子,他也表現出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灰衣少年在內門弟子中排名最低,師父也只是一位不管事的長老,平時很少言語,其他四人也沒怎麼把他放在心上。
“明冠子師兄你真好,連這麼機密的事情都肯跟我們說。”紫衣少女眨巴着大眼睛,一臉天真,充滿崇拜和敬仰地看向錦衫男子。
錦衫男子被可愛俏麗的師妹誇得飄飄然。
“是啊,明冠子師兄善於提攜師弟妹,門中誰人不知?”白衣青年也拍馬道。
“就是啊,門內那麼多師兄師姐都只知道修煉,就只有明冠子師兄見到我們這些師弟師妹會指點一二。”如果見人就擺架子也算指點的話,少女掩脣而笑。
明虛子瞟了兩人一眼。
青年笑容微斂,少女卻上前一步挽住明虛子的手臂,輕輕搖了搖,似乎在傳遞什麼訊息一般。
“對啦,明冠子師兄你知道清陽子師叔爲什麼不像其他師叔一樣,跟歷練的內門弟子一起走嗎?”少女偏頭笑問錦衫男子。
“你問這個幹什麼?”
明冠子神色一凝,因少女所問一事事關自身,在他看來這次內門弟子歷練內容就他這裡最重要,當下就從美色中清醒過來,板下臉道:“清陽子師叔自然有清陽子師叔的打算,你們只管按吩咐行事就行!”
少女暗唾一聲,與白衣青年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知道意思的眼色。
半條街外。
傳山輕笑,“呵呵,還說要去找他們呢,這不,不用找,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幾個小蘿蔔頭,不值一提。”庚二看五人修爲都沒他高,立刻就拽了。他現在可是凝氣大圓滿境界!
“確實。”傳山噴笑,拍了拍庚二的腦袋,“先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看他們走的方向,會不會跟我們剛纔察覺到的怨氣有關?”
“很有可能。”
“不知道他們那位清陽子師叔會是什麼修爲?我們等會兒離遠點?”
“用不着,有我在。”
“那打不過別找我啊,我好不容易纔練到凝氣大圓滿。”
“……”讓你瞧不起你男人!傳山伸手拉扯小胖龜的臉,把小胖龜拉得哇哇大叫。
過路人只當兄弟嬉戲,還有人贊兄弟倆感情真好的。
青雲派一行五人修爲與傳山相差太多,庚二又天生能夠隱藏自身修爲,走了一路,這五人竟完全不知身後跟了兩人,也不知彼此言語都被兩人聽入耳中。
小城不大,說話間,青雲派一行五人來到了一座佔地較廣的府邸門前。
該府邸前坐立着兩尊一人高的石獅,門匾上書“張府”二字。
張府桐油大門緊閉,就連旁邊的小門也沒有打開。
“明虛子師兄,清陽子師叔他在哪裡?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這裡?”少女抓着明虛子師兄的胳膊問道。
明虛子還沒開口,張府大門前忽然出現一名面目英俊、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
青雲派一行五人看到男子齊齊躬身,口稱:“弟子見過清陽子師叔。”
“進來。”清陽子表情淡漠,吐出二字,轉身揮手。
“咿呀”一聲,張府小門緩緩打開。
清陽子率先走入。
明冠子連忙緊跟其後,其他四名弟子互看一眼也都跟着走入小門。
傳山拉着庚二從街角現身。
“還好只是金丹期,我還以爲至少是個元嬰呢。”庚二大喘氣道。
傳山無奈地看他一眼,“就是元嬰,我現在也無懼於他。”
“出竅期、分神期呢?”
其實傳山對自己目前的修爲境界也有點搞不清楚,沒有實際對上之前他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過。不過在愛人面前,面子怎麼也得保住,當下一揮手,特豪邁地道:“出竅期也不怕他,哥有法寶,四百年煉器不是白煉的,打不過就用法寶砸!”
“好好修煉,別那麼敗家。”庚二真心心疼道。
瞧瞧,他媳婦多會過日子。
“至於分神期……哥不是有你嘛。”
大約是某人看他的眼光太熱烈,庚二戳某人腰眼道:“別指望把我穿身上,壞蛋!到時候被有眼光的修者看出來,你就等着被追殺吧。”
“誰敢來搶我媳婦?我殺他全家!”
庚二把“媳婦”兩個字扔出耳朵,果斷轉移話題,“我們要不要跟進去瞅瞅?那怨氣下的東西如果被人取了,那怨氣也就散了。”
“我覺得那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大概不會那麼好取。”傳山瞅瞅張府上空,陰陰地笑了笑,能整到他和庚二的怨氣會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府邸門口那兩座石獅子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庚二上上下下打量石獅子好幾眼,就覺得樣子不太像真正的獅子,其他啥也沒看出來。
“你沒看出來?”傳山有點驚訝,隨即恍然,“也是,你就算入世也不會關心這些事。”就像人類也不會沒事去研究龜類的生活一樣。
傳山指着石獅子跟庚二解釋道:“在羲朝,達官貴人的家門口都喜歡放兩座這樣的石獅子用來鎮宅,這石獅也叫辟邪。而石獅的形狀和它腳下所踩之物都有講究。按照我朝慣例,這張家能在門口放上兩座一人高的石獅,家中一定出過四品以上官員。”
傳山感覺沒有危險,乾脆拉着庚二來到張府門口。
“這兩座石獅面目嚴肅兇狠,公獅張嘴在門左,母獅閉嘴在門右,這都是正常的形狀。可是……你看它們腳下踩的是何物?”
“蛇?”庚二過去摸了摸獅子腳底下的盤蛇。
盤蛇被石獅子踩住七寸,頭顱仍舊高高揚起,可表情卻顯得痛苦異常,蛇信吐出,長長的身軀緊緊盤繞在石獅子的腿上。
“這有什麼含義嗎?”
“有。”傳山臉色有點怪異,“通常來說,公獅右腳下踩圓球,寓意手握權柄;母獅左腳下踩小獅子,寓意子孫綿長;可踩蛇……呵,如果我不是曾經做過細作,被強行灌輸了不少知識,可能看到這兩座石獅也頂多覺得奇怪,而不會多想。”
“踩蛇到底代表什麼?”庚二被他說得勾起好奇心思,追問道。隨之又圍着兩隻石獅子繞了一圈,還踮起腳摸了摸石獅的嘴巴。
傳山看他小孩子一般的舉動,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微笑,“在羲朝,石獅踩蛇是極端少見的情況,意爲鎮壓邪惡。非家中/出過大凶大惡之事,不會如此,而且這邪惡還必定來自女子。”
“哦?這麼一說就和那怨氣對上了,看來這家一定死了很多人。”庚二剛剛點頭,又抓了抓臉,一臉不解地道:“不過這怨氣可不像是隻死了百十口人就能形成。”
“是啊,所以我才說有點意思。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雖已到達這裡,但陣中心還在裡面,我敢打賭這內陣十有八/九和外陣一樣,從上空看根本看不出什麼,必須用雙腳走進張府才能找到真正的內陣入口。”
“你的意思是……?”
傳山邁步,“走,我們也進去看看。”
“等等!”庚二一把拉住他,“這裡除了青雲派的人,還有不少修者盯着,別忘了我們剛纔就碰到了一個元嬰期。難道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那麼多神識在掃射這裡,只要他們一使用修爲,那些修者立刻就會察覺。
“唔……”傳山擡頭思考片刻,臉上浮起了一抹捉狹的笑意。
“你說得對,我們就這樣進去未免太惹人注目,那就換個方式好了。”說完對庚二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庚二仗着那些修者不會注意他們這兩個凡人,也湊趣地把耳朵貼到傳山脣邊。
傳山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那粉嫩的耳廓。
庚二拍他。
傳山笑着一把拉住他,在他耳邊嘰裡咕嚕說了一番話。
庚二聽完,轉身就走。這樣更引人注目好不好?
傳山抱臂站在原地等待。
庚二走出十尺遠,忽然停住腳步,一跺腳,又轉身回來了。
“你做道童!”庚二表示這個條件沒得商量。
傳山連猶豫也沒有,立刻點頭,“行。”
“你要把頭髮紮成兩個揪揪。”
“……別太過分。”
庚二嘿嘿笑了兩聲,主動道:“我這有筆墨,可以借給你用。”
傳山刮刮下巴,“有硃砂嗎?”
“當然有!”
兩人湊在一起也不知商量了什麼壞主意,樂得庚二直笑,最後兩人圍着張府繞了一圈才離開。
數道神識從兩人身上掃過。
兩人仗着自身能夠隱匿修爲,完全不在乎有人偷偷觀察他們。
小半個時辰後。
張府門人聽到門外銅環響,打開小門,就見門外站了一高一矮兩名道士。
矮個子小道士站在前面,手臂間架了一個拂塵,左手小指勾着一對招魂鈴,一見門人來開門,立刻右手捏訣豎在下顎前,高呼了聲:“無量天尊!”
老門人猛不丁嚇了一跳,瞅瞅臉皮嫩的可以掐出水的小道士,嘴角抽了抽,又轉而看向他身後的高個子道士。
高個子道士身材十分魁梧,那身道袍穿在他身上,不但沒有增加他仙風道骨的飄然感,反而給人帶來幾分肅穆蕭殺的凜冽殺氣。
老門人不敢多加打量那高個子道士,轉而看向他抓在手中用竹竿撐着的白布幡。
只見那白色布幡中間書了四個血淋林的大字:捉妖降怪。那字大的,老遠就能看見。
除了中間四個讓人感覺不舒服的血字,布幡邊上還有一排小點的黑字,上書:厚土天師,替天行道,不靈不要錢。
大門打開,兩人神識溜入張府,因爲從陣法入口進入,只要避開張府內屬於青雲派弟子的探查神識即可。
兩人雙修後,神識就一日比一日強大,張府內最強的一道神識與他們相比,也差之甚遠。
“竟是三套陣。”傳山驚歎,“以整座城爲外陣,城門爲外陣入口;張府爲二環陣,府門爲入口;最內的中心陣……這是?”
庚二忽然笑了一下。
傳山側頭看他,“怎麼?”
“你有沒有發現這個中心陣法很熟悉?”
“哦?”傳山用神識仔細觀察,片刻後面色古怪地道:“竟是困魔陣?”
“對。”庚二點頭,“看手法還是我們的老熟人所布。”
“老熟人?”傳山腦中閃過靈光,詫聲道:“你是說七劫散仙乾坤子?!”
“要不要進去看看?”庚二盯着某個院落入口,躍躍欲試。他能感覺到那座院落下面有什麼東西,不過就這樣走過去肯定什麼也得不到,他得先破陣才行。
神識掃到一座上書“聽竹苑”三字的精緻院落,感受着院落裡傳來的幾個氣息,傳山笑了笑。
庚二也感覺到了,“裡面那幾人應該就是青雲派弟子了。”
傳山神識溜到聽竹苑中,圍着院中一口八卦古井繞了一圈,但他剛想把神識送入井內,就被一道禁制給彈了回來。
“厲害!”傳山雙眼冒光。
“七劫散仙出手能不厲害嗎?這下面肯定有好東西。”庚二兩眼也賊亮賊亮。
傳山斜睨他,“你就不怕再碰到一個磔魘?”
“你不是說這裡面的東西對你大有好處嗎?”
傳山聞言,一把抓過識海中的小胖墩朝着他的肥臉蛋就狠狠啃了一口,“走,我們想法進去找內陣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