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人長期稱霸南洋，坐享大半利益，最主要的原因是佔據了地理位置的優越條件。從越南南部到南威島附近海域僅四百公里，戰鬥機半個小時的路程。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下的飛行路線，畢竟並非所有的空軍機場都在最南端。
奉命執行攔截任務的26架蘇22攻擊機從金蘭灣、蕃朗等四個機場起飛，在高空完成編隊，由一架海上巡邏機導航，直撲南洋縱深。
“該死，你們能不能快點？”
朱雀攻擊團團長吳興雄上校忍不住催促提前半小時起飛的、爲他領航的M28海上巡邏機。
M28綽號空中卡車，產自波蘭，巡航速度270公里每小時，甚至遠遠不及蘇22的一半，讓蘇22跟在她的後面，就像奔馳在高速公路上尾隨拖拉機。可是沒有辦法，老舊的蘇22缺乏導航能力，平時在有地面參照物的陸地上空飛行尚可，一旦到了茫茫洋麪上空，兩眼一抹黑，能否正確飛達目的地，取決於距離與運氣。欲對南洋艦隊發動攻擊，必先飛到南洋艦隊附近，欲飛到南洋艦隊附近，必須跟着嚮導。嚮導就是那架慢吞吞的M28，導航系統完善齊備的M28。
“上校稍安勿躁，敵人比我們更慢。絕對能在天黑前進入攻擊陣地。我建議上校保持無線電靜默和降低高度，提高隱秘性。”M28的指揮員慢條斯理回答，言語間，聽不出半點着急，彷彿戰事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名觀衆。
吳興雄心裡直罵娘：瞎扯淡！有你這架大笨牛在，奢談什麼隱秘？
埋怨歸埋怨，只要一絲機會尚存，他還是得去努力爭取，畢竟以蘇22的落後攻擊方式去拼命，成功率微乎其微，多一份保險總是有幫助的。
蘇22攻擊編隊開始降低高度，在海平面500米上方掠行。M28實在太慢，攻擊編隊很快超越了它，吳興雄不得已又打開無線電接受電臺導航。
“航向172，距離108……”除了速度飽受詬病外，M28的本職工作還是無可挑剔的，持續爲攻擊編隊提供了實時方位指引。
如同吳興雄的擔憂，南洋艦隊老遠就掃描到M28的身影，並拉響防空警報。
依舊是“傾卿島號”擔當防空重任，航行於編隊的最西面。
“海豚，海豚，西出10公里，警惕敵機低空突防。”指揮官陳亞子沉着冷靜的同時不失謹慎。雖然越南人的殺手鐗——四架蘇30已作古，但是其數量龐大的蘇22攻擊機還是有一定的威脅，不容忽視。蚊子多咬死大象就是這個理。
果然，不出所料，直9C很快回報，西北方，一羣不明飛行物正低空飛行，高速接近，距離母艦大約60公里。
“低空突襲？”陳亞子冷笑。低空突防確實能夠產生突然性，可那是對發射反艦導彈的戰術而言，具體到反艦手段僅限於俯衝投彈的蘇22和具備快速發射防空導彈的054A，上述戰術基本無效。
又過去一分鐘，“傾卿島號”上的對空搜索雷達捕捉到雷達發射波，反射信號越來越強，以白點的方式密密麻麻顯示在熒屏上，驚喜着陳亞子的心情。
“鎖定目標，海紅旗16發
射！”
40公里，防空系統的最佳發揮空間。
嗤！嗤！
系統鎖定兩個目標，引導兩枚升空的海紅旗16迎頭截擊。054A的火控雷達單側一次能引導4枚導彈攻擊兩個。由於敵機數量衆多，陳亞子不想浪費火力，自信一枚紅旗16對付帶彈低空飛行中的蘇22綽綽有餘。
事實與陳亞子所想一致，滿載低空飛行的蘇22機動能力差，面對海紅旗16來襲，生還機率微乎其微。
吳興雄聽到了部下遭遇導彈鎖定的慌亂慘叫，求生的本能促使飛行員不顧一切地扔掉機腹下的航彈，企圖通過爬升釋放紅外誘餌逃避死神。然而，他們錯了，錯得離譜，一架蘇22拉昇動作過猛，仰角過大，飛機進入失速螺旋，一頭栽下大海；而另一架亦未能逃過導彈“親吻”，雷達制導的海紅旗16無視紅外誘餌，將目標凌空炸成火球。
死道友，不死貧道。吳興雄還不及鬆一口氣，忽驚聞僚機飛行員絕望怪叫，音似撕心裂肺。
敵人的導彈來得好快！
可是，快又如何？架得住多嗎？一艘054A而已，撐死你的火力通道！
吳興雄緊咬牙關，硬着頭皮繼續突防。他深入過研究對手，對南洋艦隊的核心、054A導彈護衛艦的公開數據瞭如指掌，054A護衛艦單側也就兩個火力通道，在海紅旗16的射程範圍內，對方最多擊落他4到6架，至於其餘的兩艘江衛級，最低射高爲500米的紅旗61根本不入法眼，唯一的一艘旅大級還有點威脅，可也比不了054A。
他深信，衝過黎明前的黑暗，迎來的將是曙光。他做好了犧牲三分一突破防空導彈網的準備，做好了三分一填堵近防炮炮口的準備，只要剩下的三分一成功，哪怕投彈命中率低至一成，以每架戰機4枚500公斤航彈的帶彈量計算，就有三枚命中目標，能確保炸沉一艘軍艦，或重創兩艘。爲後發制人的海軍部隊創造有利的殲敵條件。
轟！轟！
兩道火痕急速掠過，劇爆聲傳來，兩架蘇22化作碎片，帶着明火紛紛揚揚落海。
該我了！
吳興雄雙眼赤紅，臉部肌肉扭曲着表達一種屠戮前近乎變態的興奮。獵物在目視距離內，大約十公里，打開加力的戰機數十秒即能到達。幻覺中，他看見自己投下的炸彈砸中敵艦，沖天的火熱氣浪追逐他勝利的身影……
滴，滴，滴——
吳興雄心一沉，瞳孔映照着頻頻閃爍的告警紅燈。被動傳感器捕捉到對方火控雷達持續照射的信號——座駕被鎖定！
除了他，還有另外四架蘇22同病相憐。
死亡考驗，吳興雄慌神了，痛苦之餘心中閃過一個不甘的困惑：一艘054A怎麼能同時照射五個目標？
至死他都未搞清，南洋艦隊兩天前火線入役一艘054A護衛艦。由於是新入役，官兵操作生疏致使反應緩慢，落後“傾卿島號”兩次發射時間。直到“傾卿島號”第三次攻擊，才勉強跟上步伐。加上“漢中號”的一枚海紅7，剛好形成五箭齊發的局面。
帶彈低空飛行的蘇22太笨拙了，防空導彈一
打一個準，轉眼間，海面上空，五朵煙花絢麗綻放，賞心悅目。
吳興雄之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蘇22編隊失去領頭羊，軍心大亂，士氣暴跌，然而射出的箭無法回頭，倖存的戰機慣性前衝，迎着彈幕開始一場生死由天的賭局，賭注爲性命。
江衛級護衛艦的防空能力乏善可陳，唯獨近防炮值得一提，4座四聯裝國產37毫米炮，85度仰角；射速180發/分，最大射程8.5公里，彈重1.5公斤。包括054A的主炮和730近防炮射出的炮彈在內，一起在艦隊的西側交織出一睹恐怖的彈幕。彈幕範圍內，火光閃閃，破片密集橫飛亂舞，一架架蘇22帶傷衝出彈幕，拖着濃煙悲鳴，徒勞掙扎着，卻無法抗拒斜斜插入大海的命運。
有8個上帝幸運兒，漏網而出，分成兩個大小不一的編隊，分別撲向“傾卿島號”和“老街號”。
軍艦高速機動並不影響火控雷達控制近防炮繼續瘋狂射擊，又有兩架蘇22淪爲犧牲品，其中一架可能是機腹下的航彈被引爆，凌空炸成一團火球，另一架則像敢死隊，機身搖擺着衝刺，差點撞中“傾卿島號”。
轟！轟！轟！
餘下的6架蘇22胡亂投下炸彈。平飛投彈的效果可想而知，可也難怪他們，俯衝投彈戰術是上世紀二戰時期的技術，早被現代空軍摒棄了，越南空軍壓根沒練過，何況戰場現實不容許他們拉到可進行俯衝的高度。高空，是南洋艦隊防空導彈的舞臺，包括兩艘江衛級艦載落後的紅旗61。
對地攻擊機一般用來轟炸固定或緩慢移動的地面目標，對付高速機動的軍艦則勉爲其難了，就像喬丹改打乒乓球一樣，怎麼看怎麼彆扭。
技術，戰術，心理，士氣以及對手的拼命打擊等各種因素迭加，朱雀團交出了一份零分答券，不，如果允許評負分的話，最正確的考分應該是負26。
26架蘇22攻擊機全軍皆墨，投彈一身輕的6架蘇22或在轉彎中或在逃亡的過程被炮彈和導彈逐個揍落大海。
硝煙散盡，耳根清淨。大海，還是那個大海，波濤依舊，海面上多了幾處燃燒的浮油和戰機殘骸漂浮物，海風徐徐，似乎在述說剛纔的一邊倒戰事，又似在哀嘆，哀嘆越南空軍的悲壯，哀嘆他們的生不逢時。或許如果再給他們一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們的編隊就可以達到42架，不僅僅是數量的增加，還有質量的提高。可惜歷史不容假設，空軍今年年初將16架串列雙座教練型蘇22攻擊機運到俄羅斯改裝，主要改裝火控系統，賦予其發射反艦導彈的能力。按計劃，這批次雙座型蘇22的改裝期本應該只有三個月，但是，老毛子的一貫作風害苦了越南人，愣是一拖再拖，聲稱交貨期延續到年底，後來經過總書記親自交涉，老毛子纔有所收斂其骨子裡的傲慢，勉強同意提前到10月份竣工，與一批反艦導彈一起交付。
不管史評家如何分析，勝利就是王道。歡笑屬於勝利者的，屬於南洋艦隊的。痛擊蘇22的插曲彷彿大戰前的祭旗儀式，爲南洋艦隊徒添幾分士氣。夕陽的血紅光芒輝映下，南洋艦隊雄赳赳氣昂昂朝着目的地——南威島繼續進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