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持續的響聲,巨石墜落的聲音,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那堅實的要塞城牆,轟然倒塌了。
滾滾煙塵,盪出了很遠,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那聲響還在持續,而兩方的人馬,卻極寧靜。
灰土一點點落地,空間一點點清晰,兩方的人馬,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感受到濃郁戰意。
望着凡真,費笑言毫無表情,但在凡真看來,他卻像是一隻作勢待撲的猛虎,呲牙咧嘴。
“殺…”終於,費笑言當先開口,僅僅吐出一個字,隨之對應的,是那隻揚起又落下的右手。
萬軍,萬馬,萬名鐵騎將士,一起前進,整齊劃一,重重的腳步聲,讓腳下大地都顫動。
萬人在衝,在這萬人之後,更有一人一馬的費笑言,獨自前行,他的速度不快,只關注戰場。
領着這一萬人的,是衝在了第一個的樸貞,段海監軍刀在手,策馬緊緊相隨,臉色剛毅。
這個時候,已經沒了海王,沒了國君,只有上將軍,樸貞似乎回到了之前的年華,似乎見到了一個個衝鋒陷陣,驍勇善戰的同時代共事的武將,但其實他是無比孤獨的,僅剩他一人。
沒有人吶喊,這一萬人,極有默契,他們只需要殺人,只需要殺死他們面前所有的敵人。
“李將軍,迎戰。”凡真下了命令,微微一揚手,聲音變得極爲堅定。
戰馬在嘶鳴,他們跳躍了起來,跨過了一塊塊的巨石,他們比之軍士,似乎還要驍勇幾分。
雪亮的軍刀,揚了起來,一把,兩把…萬把,在這悽迷的傍晚,朦朧的天地之間,映射着四處的光亮,霍霍生輝,一瞬之間,彷彿點燃了整個世界,讓天地完全充塞了光明。
李顯一蹬胯下戰馬,出來幾步距離,嗆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軍刀,揚起來直指着頭頂蒼穹。
“佈陣。”他的戰馬,迅速運動起來,直接就迎向了敵軍的先天高手樸貞。
上將動,全軍動,李顯剛剛移動開位置,王朝的軍人,便以他爲中心,迅速移動了起來。
唔,有些意思,光明王朝,並不缺乏人才,就憑這靈活的陣勢,樸貞是沒有能力對抗的。
見得王朝三萬多人鋪天蓋地而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將士之間,配合的算是很有默契,費笑言心生讚歎,卻並不在意,但他明白樸貞的能力,是以毫不猶豫,立即縱馬而出。
費笑言的戰馬,是一匹少見的寶馬,跟隨他已有多年,名爲赤龍,通體棕色,如馬中王者。
他的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彷彿是號令天下一般,正衝鋒之中,眼望着就要與王朝大軍交戰的海國大軍,突兀地就開始改變了陣型,化作了十個千人方陣,樸貞位置改變,到了左側。
因爲費笑言變陣太快,費軍訓練有素,配合無間,李顯剛剛要撞上樸貞的時候,突然就失去了對手的蹤跡,一時間心中大驚,正要查探的時候,突然就聽得前方各處都有隆隆馬蹄聲。
好恐怖的變陣速度,這樣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培養起來,需要的時間,必然是不短暫的。
望着戰場中的情景,黃胤對費笑言的這支萬人大軍羨慕不已,他一直注視着費笑言的一舉一動,發現海國軍隊陣勢一變化,他就同時出動了,戰馬迅如疾風,將其送入了陣勢居中位置。
不愧是當世唯一一個不敗的戰將,若是我王朝高手不出動多名,擊殺費笑言的話,這仗簡直沒法打,以這軍隊沖天的戰意,無匹的氣勢,打敗我的近五萬軍人,不會是太久的事情。
儘管清楚局勢,但黃胤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並不過於焦心,是以沒有現身指揮。
很快地,雙方就衝撞到了一起,開始了交戰,廝殺完全一面倒,費軍完全是生命的收割機。
“變陣,龍捲風。”凡真沒有參戰,他運轉功力,飛到了高空,清楚地關注着下方的情景。
慘烈的哀嚎之中,有王朝英勇善戰的將領們聽得聲音,醒悟了過來,立即指揮着改變陣勢。
然而,此時王朝的軍人,幾乎全部都是新兵,心驚膽戰之下,還沒有逃跑,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又哪裡還有着快速變陣的機警,結果陣勢還沒能形成,就被費笑言的鐵騎衝散了。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王朝的軍人,沒有傷的,只有死亡的,竟是多達一千九百五十一人。
好可怕的軍隊,好可怕的戰鬥力,這樣的雄兵,若是放到了輝城的古戰場,或許費笑言足以保全許多優秀的將領,可他卻沒有,他的冷血,當真是天下無人能及,難怪他從未失敗。
一幕幕的景象,如同光片一般,一點點地在黃胤的眼眸中放映,讓他實在有種極度的震撼。
他見到了紛飛的頭顱和熱血,那血幕一般的阿鼻地獄裡,費笑言居中而立,彷彿是高高在上的魔神,而在他的附近,樸貞的軍刀,已經化作了一片光網,透過血幕,攪散一條條生命。
沒有人傷亡,一萬的鐵騎,雖然化成了十份,卻成了十個整體,猶如十道生生不息的洪流。
身爲先天高手,李顯從來不曾這般窩囊,他在衝殺樸貞的過程中,不自覺就陷入了費笑言鐵騎的包圍圈之中,被一支千人方陣圍住,又幾經變化,完全將他困在了其中。
這些軍人,各個都有着強悍的實力,鋼鐵一般的意志,他們的刀,像是一張天羅地網,封鎖了李顯所有的路途,竟使得他這樣一個高手也上天不得,入地不能,只能被動防守。
他曾想過以功力震開身周的軍士,但卻沒能湊效,因爲這些軍人,雖然武藝不高,卻身經百戰,體魄之壯碩遠超常人,竟然能直接就承受他的功力,不論這些軍士,是肥瘦,還是高矮。
他還有着高超的武藝,只是被困了住,固然衝不出來,卻也拖住了一千人的敵軍。
除了他之外,王朝軍人之中,許多的將領,可就沒有那麼高超的武藝了,他們只能有組織地後退,且退且戰,因爲他們得到了凡真的命令,要努力地儘量地將敵人的戰線拉長。
然而,饒是如此,王朝的將領之中,還是有數人被敵軍生生困死,死狀悽慘無比,血肉模糊。
這樣的戰況,讓黃胤極爲痛苦,他握緊了自己的雙拳,卻保持着一臉的淡定,並沒有殺出。
凡真的嘴角在抽慄,微微地抖動着,一張臉變成了苦瓜,佈滿了陰雲,額間生出根根青紋。
那是暴起的青筋,他已經到了盛怒的邊緣,他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戰局,他的所有智計,竟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從來沒有過地,他不得不承認,絕對的實力,可以破除一切的謀略。
哼,終於,他冷冷哼了一聲,猶如晴天打了一個霹靂,沉悶的聲音,竟給人無比窒息的感覺。
他的身體,緩緩降落下來,一片清光,在他的身周現出,逐漸化作了一個一米半徑的圓太極。
“費笑言,既然你要以絕對的實力來創造奇蹟,那我便也以絕對的實力,將你誅殺此地。”
忽然之間,太極圖消失了,凡真也隨之就消失不見了,然而,僅僅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太極圖就突兀地出現在了費笑言的頭頂,凡真的身形,也在那清光之中,隱隱地現出。
“戰場之上,軍隊就是局,既然本帝佈下的局更加凌厲,你不敵在所難免。既然你想要與本帝分個高下,那麼本帝便與你一戰,也叫你知曉,你不過是個有勇無謀之人罷了。”
費笑言很狂,嘴上永遠都不會示弱於他的對手,哪怕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壓力,不下於田楷真。
這個凡真,果然會千年之前的武學,如此詭異的手段,如今根本就見不到了,卻是不好抵擋。
凡真的速度太快,近乎於空間跳躍,事先沒有半點的徵兆,費笑言一瞬間就被太極圖籠罩,無法躲避,竟莫名地想起了與田楷真的那一戰,心裡突然之間,也生出了一絲絲的警兆。
莫非,這個凡真,如那田楷真一般,有着擊殺我的實力?他這樣質問着自己。
他有些不相信,可來自太極圖上面的威壓,卻讓他踹不過氣來,他的功力,甚至都難以調動。
“援助帝君。”危急關頭,樸貞一聲暴喝,身形展開,如大鵬一般飛來,手中軍刀劃過弧線,由上而下,疾速砍向了包裹着凡真的圓球太極圖。
沒有效果,他彷彿砍上了極有彈性的皮球,居然被彈飛了出去,他甚至不曾感受到絲毫力量。
這是什麼功法?他不信邪,他繼續飛縱起來,繼續劈砍過來,卻還是被彈飛出老遠之外。
這一次,他終於駭然了,他無奈地望着這邊的情形,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看到一個個的將士,前赴後繼地劈砍那圓球太極,卻都沒有效果,都被彈飛了出去。
他無法想象,若是他敬仰如神一般的大帝,被凡真真個殺死的話,他還如何獨立下去?
宗師?對了,還有宗師坐鎮,我不該失去信心的,此時此刻,指揮大軍衝殺,纔是王道,斷斷不能讓光明王朝的軍隊,有了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