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兩人裝腔作勢地開頭,餘下的文武官員盡皆進言,紛紛請求刁威冊封黃胤爲大軍統領。
這些請求的人之中,有的確是真心真意的,比如那百曉言,卻也有假情假意的,數韓非一方。
“記言,你是資料官,對於此事,有何看法?”問來問去,最後刁威還是問回了記言的頭上。
記言吃了一驚,他什麼時候有權利對這種大事指手劃腳了,但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他怎麼會放棄,自然是要表達自己的意見:“國君,從資料上看,臣下不支持拜明侯爲統領;可從目前的國情來看,臣下又支持拜明侯爲統領。因爲只有明侯,才能震懾強敵,同時攻克四方。”
刁威垂下頭去,似乎在思考着每個人的話,現在的明侯勢力太大,他是真的有些擔心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擡起了頭:“明侯,本王不是虛僞之人,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若是本侯封韓非爲鎮國將軍,與莫駿,雷池兩位上將一道,領十五萬精兵鎮守王都,再拜你爲統領,兵馬可自行徵召,本王提供錢糧,你替本王征戰四方,城池由你先行接收,不知你是否同意?”
刁威這國君,當的也真個無奈。想來,當年的費國前帝君,在面對功高震主的費笑言時,恐怕也是這種感受吧?不知爲何,黃胤忽然就想到了這點,他不由得有些可憐刁威起來。
事實上,若是黃胤的兵馬是刁威召集的,刁威自然不會這般遷就,偏偏黃胤的兵馬都是他一手召集的,加之前番一戰,黃胤名動天下,這些兵士更是堅定了跟隨的信念,刁威無可奈何。
黃胤出列,微微拱手行禮,道:“前番一戰,王都因我而毀壞不少,我本就心中不安,國君如此想法,是爲了王都的安危,我心悅誠服,絕無異言。”
“好,此議便就此落實,從今日起,本王拜明侯爲統領,暫且執掌本部兵馬,日後可自行徵召兵馬。再拜韓非爲鎮國將軍,替本王鎮守王都。”刁威站起身,表情顯得極爲莊重。
“謝過國君。”黃胤淡淡開口,此時的他,職位已經是巔峰,已不需向國君行禮了。
“臣下拜謝國君。”韓非就不同了,只要黃胤在,他就得收斂,是以很忠心地躬身行了大禮。
點將出兵,都要有大軍在場,甚至文武百官旁列,此時拜統領,因爲不倫不類,才這般草率。
哼,千年來,本侯是第一個這麼怪異的統領,這國君負我在先,將來卻是不能怪我負他了。
“國君,早在我投靠的時候,我就已經對旬國下了套,如今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請國君不要怪我提前下朝,我需要替國君拿下旬國。”雖然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黃胤的心中,還是不怎麼高興,此時他已經不想給國君面子了,何況他所說的話,也的確是實情。
“明侯且慢,本王還有一事,需要參考你的意見。”刁威本來不在意的,卻忽然想起一件事。
黃胤停下剛剛邁出的腳步,緩緩轉過身,道:“國君,你是要問我,是否繼續攻打費國?”
這個明侯,果然是不可思議,我的心思,全都被他猜透了,難怪韓非三人堅持要我堤防着他,唉,也不知道,日後老祖宗回來了,會不會怪我;也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否正確呢。
刁威心中想着,也不虛僞,點了點頭,道:“不錯,鎮國將軍未能攻克費國沿海的三大城池,而本王還記得明侯的三路出兵之計,如今你已完成了一路,又即將完成第二路,是以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詢問你,關於這攻打費國的第三路,你準備如何行事?”
你不問還好,你這一問,卻是給了我口實,罷了,與人方便,便是於己方便,還是忍讓的好。
第一時間,黃胤想起了當初與韓非三人的約定,而如今費笑言沒有出現,三人卻灰溜溜地回國了,這正好給了他口實,可他再一想,還是放棄了這思想,到這一刻,他成熟了幾分。
“國君,第三路,將來時機到了,我會興兵。目前,國君應將目光放在這西方的廣袤土地上,上邊的旬國和孔國,下邊的寮國,纔是國君迫切需要拿下的。”對於費國,黃胤不想多說。
刁威點了點頭,也不多問,反正他沒有軍事才能,這些事,交給了黃胤,他也干預不了什麼。
黃胤正往出走着的,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回身,朝衆位文武官員拱了拱手:“列位,本月二十日,是我的大婚之日,如若不嫌棄,還望前來喝一杯水酒。”
這話說完,在一片恭喜聲中,黃胤大步離去,而刁威卻未曾開口道賀,他知道,茅盾已生了。
到得中午的時候,黃胤成爲阪國統領的事情,在阪國王室公開宣傳之後,便已經迅速傳到了各地。至於他大婚的事情,是他的私事,國家卻是不會刻意地去替他傳播了。
然而,在王宮的最深處,一個無人的普通房間裡,中途被帶走,此時又被送回來的宣然公主,卻在無意中,聽到了看守她的幾個軍士的談話,從而得知了這個令她震驚的消息。
他,他居然要結婚了。宣然公主的心裡,前所未有的悽傷,她覺得空氣很是窒息,很是壓抑。
“放我出去,你們放我出去,我要見黃胤,我要見明侯。”她衝到了門前,使勁地拉扯着。
當初黃胤把她交給了韓非,繼而被送到了王宮,接着又被軟禁。
這種事情,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生不如死,無比痛恨那個騙了自己的男人,可宣然公主卻自己替黃胤說話了,她告訴自己,黃胤是迫不得已,黃胤是要成就大事,他一定會來接自己。
然而,一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黃胤一直不曾來,而她則陸續得到了黃胤步步高昇的消息,包括大敗峒國軍隊,攻克梵城的事情,她當時還爲黃胤高興。
可此時此刻,當她得知黃胤即將大婚的消息,她簡直是生不如死,她好像被巨物在轟擊着。
沒有人給她開門,此時不到她吃飯的時間,那些軍士,根本就不會理會她這個時常喃喃自語,而又得罪不得的神經病,若非上面有交代,那些軍士早就把她**了。
“開門,開門啊,我要出去,我要見你們的明侯。”她的聲音,越發大了,近乎在拼命吶喊。
“叫什麼叫,我家侯爺名震天下,豈是你這樣一個神經病想見就能見的。”一個軍士輕喝。
說起來,這個軍士本來是田楷真訓練出來的,因爲王都一戰缺人,凡真便派了近百人交予刁威指揮,結果刁威想起來宣然公主這麼個重要人物,便下令轉移,當時就派了這人傳話。
這人傳話之後,因爲見過了宣然公主,念及他是黃胤的手下,刁威沒有滅口,反倒讓他也加入進來,成爲了看守宣然公主的軍士中的一員,此人聽說黃胤大勝之後,便時常唸叨起來。
由於此人經常沒事就把黃胤的事蹟拿出來宣傳,時間久了,這裡的軍士,多半都崇拜黃胤。
只聽得另一名軍士跟着就道:“瘋婆娘,侯爺如今是我阪國的大軍統領,便是國君,他也不用行禮了,你不過是一個囚犯,怎麼可能見得到侯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哼,若不是上面要求不能動了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要用特殊手段教訓教訓她,也好讓她知道,我家侯爺,不是她這種貨色能夠攀得上的。”先前的軍士嚥了口口水,他是有色心無膽。
“兩位將軍,我求求你們了,只要你們能讓我見到他,你們對我做什麼,我都認了。”裡面傳出宣然公主的聲音,幽怨無比,似乎還有着淺淺的抽泣聲,讓人難免心中痛楚。
“你還是不要做白日夢了,我們哥幾個,那是有色心,無色膽。再者說了,就算我們願意,也沒辦法讓你見到侯爺的,聽說侯爺近日就要起兵,攻打旬國了,恐怕到時候,連婚禮都會在那邊舉行呢。”後面說話的軍士如今也是勤於打聽有關黃胤的事情,他就相當於是粉絲。
蒼天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爲何對我如此殘忍?宣然公主沒了辦法,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想逃,也沒有那個本事。她也曾想過說出自己的身份,許以厚利,吸引某個軍士將自己救出去,可當她再度被帶來的時候,見到了那重重的關卡,層出不窮的高手,便死了這心思。
黃胤,你居然敢負我,居然敢無視我對你的愛,你等着,只要我出去了,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她在內心深處吶喊,從來沒有一個時刻,能讓她如此痛恨一個男人。
然而,我能出去嗎?我會被關多少年呢?我會不會被關一輩子呢?她又問着自己,卻得不到答案,也沒人會給他答案,或許,也沒人能真正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連黃胤也不能。
她確實可憐,因爲她是孤獨的,熱鬧是黃胤和秦瑤的,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局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