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城頭呼嘯而過的大風,天意側了側身子,將已經睡着的昊安摟的更緊了一些。而邊重行懷裡的昊晉則是一邊在玩弄着邊重行的空袖,一邊對着大風咧着小嘴大叫。多麼可愛的孩子啊,天意的臉上頓時盪漾起了一抹母愛的光輝,然而一想到軒轅軍校裡面那些失去了父母的可憐的孩子,天意的心中又是一疼。微微昂起頭顱,天意這才轉過身子對着邊重行說道:“若非是邊帥提醒,那妾身險些釀成大禍。河套現在雖然是有些困難,但是在增加幾萬軍隊還是沒有問題的。河套上下節衣縮食一點,總比全部淪爲異族的奴隸要好。邊帥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整訓一支人數多達十萬的民團嗎?若水,傳我命令,立刻飛鴿傳書給延州的楚大人以及林大人,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準備好十萬新增大軍的一切所需,而這十萬大軍的整訓和駐地安排,一概由邊帥負責。”
邊重行的臉上猛地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天意居然果斷到了這種程度。他原以爲能夠擴軍三到五萬便已經是幸事,但是哪想到天意居然是一口氣將這些預備隊全部轉爲了正規軍。而且天意居然還將這樣龐大的兵力交付給了他。心中一陣感動,邊重行連忙上前說道:“主母,某人才薄學淺,恐怕難以承擔如此重任。這十萬兵力,還是上奏主公之後在另作安排吧。況且擴軍事宜,茲體甚大,是不是先報明主公這才另行商議?”
天意微微一笑,理順了一下被風吹散的秀髮,這才笑着說道:“邊帥請放心,擴軍的事宜,妾身自討還能夠做主。主公既然臨走之前將河套託付給了妾身和楚大人,他那邊絕對不會有問題。當然,還是有必要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主公的。至於這十萬大軍,主公既然讓邊帥你總攬河套三路的軍務,那麼這些新兵自然是由邊帥你來分派。不過既然這些新兵已經擴充了進來,不管邊帥你用什麼方法,那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將他們鍛煉出來。我河套將士每一個都是響噹噹的漢子,妾身可不希望他們上了戰場之後給我們河套軍方丟臉。只是河套三路一千五百萬百姓的希望都寄託在邊帥的身上,倒是辛苦邊帥你了。”
邊重行只覺得心中一熱,看着天意那恬淡的笑容,脖子一昂,猛地大聲喝道:“拉諾、朱希高、陸振、穆山!整訓這十萬新兵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本帥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個月之後,本帥必須看見他們站在城牆上和颯珊王朝作戰。如果完不成任務,你們就在不要說你們是我邊重行的部下,聽見沒有!”
“是!”拉諾四人幾乎是條件發射的答道。只是四個人的心中都在叫苦,這可是十萬新兵啊。就算讓他們平攤下去,每個人也是兩萬五千的新兵。無論是出於邊重行的命令還是出於天朝天朝軍人的榮譽感,他們都絕對不會容忍自己手下的士兵是一羣膿包。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大帥這是在逼着自己殺人啊。不過幾個人都不敢違抗邊重行的命令,一個個都在想着究竟該怎樣完成任務。是把這些新兵拉到庫州或者泰州地方的沙漠里拉練,還是拖到血色高原去長途行軍?不管怎樣,一個月之後必須讓他們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成爲一名合格的河套士兵才行。
邊重行下完命令,這纔對着天意說道:“主母請放心,邊某不才,但是爲了主公和主母的信任以及河套三路一千五百萬百姓的希望,邊某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天意連忙笑着說道:“邊帥切莫如此。河套三路的防務還全部依靠邊帥你呢,邊帥你可千萬不要輕易言死。不過邊帥你也不要高興,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這些都是我河套三路最優秀的青年,妾身將他們交付給邊帥你,就是要把他們全部磨礪成爲一名合格的戰士。我神州現在大半數國土淪入敵手,數千萬百姓慘遭屠戮,身爲我天朝子民,自當以光復河山重振天朝而奮鬥。此次主公率軍南下,恐怕不是三五個月能夠回來的。所以希望邊帥能夠讓她們早日成才,以爲我天朝的復興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說罷,天意是長長的一嘆息,暗自傷感了一陣,這才接着說道:“對了,妾身還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妾身這次前來,特意給邊帥你帶了一個人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爲邊帥的守關貢獻一點力量。林遠柯大師,這位就是邊重行邊帥了。”
話音末了,從天意的身後走出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老者的一腿微跛,走起路來很不靈便,不過老者並沒有拄着柺杖。在老者的臉上,留着一道長長的疤痕,疤痕入肉甚深,以至於他的脣鼻都是一分爲二,連帶着一隻右眼也因此瞎掉。不過他的精神倒是特別旺盛,僅剩的左眼也是精光閃爍。那蒼老殘破的臉上,居然是和軍人一般的果決剛毅,老人對着邊重行張口便說道:“老夫林遠柯,拜見邊帥。”
邊重行並沒有被老者的相貌給嚇倒,而是驚喜的說道:“原來是林大師駕到,晚輩眼絀,剛纔有所失禮,還請大師原諒。你老也別叫晚輩什麼邊帥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晚輩重行吧。”
林遠柯連忙扶起了正在鞠躬的邊重行,長嘆了一聲說道:“邊帥切莫多禮。老夫現在這副模樣,就算是相交摯友,恐怕也認不出來,何況老夫和邊帥已經十多年沒有遇見了。”
邊重行再次鞠了一躬,這才說道:“晚輩聽說當年幽雲十六州淪陷的時候,大師已經葬身於大火之中,當時還特意爲大師奠基了一番,沒想到今天還能夠在這裡看見邊帥,當真是晚輩的榮幸。”
林遠柯微微一笑,只是他的那張面孔,笑起來甚至比哭還要難看。不過昊晉倒是毫不畏懼,居然在邊重行的懷裡掙扎着想要去抓一下。天意連忙拍了一下昊晉的小手,昊晉這才縮回了邊重行的懷裡。
眯着唯一的一隻眼睛,林遠柯恨恨地說道:“這應該是老夫的榮幸纔是。邊帥所言不差,老夫當日是差點就喪命在火海之中。那些塞外胡虜當時故意砍跛了老夫的右腿,然後將老夫扔在了大火之中,就是想看着老夫被活活燒死。只是老夫命不該絕,大火雖然燒了一天一夜,但是最後還是讓倖存的鄉親們給救了出來。後來又幸喜主公率領大軍東渡大河,硬生生的將老夫從鬼門關給拖了回來。而主母也不嫌棄老夫卑微,細心照料之下,老夫這才能夠苟延殘喘下來。只可惜當年一起被趕到晉州城中的六十多萬父老鄉親們,居然全部以死殉國了。”
說罷,老人一陣沉默,只是從這個老人的眼中,可以看見濃濃的怒火。林遠柯,乃是帝國最爲出名的建築大師,在幽雲十六州淪陷之前,帝國的諸多重要建築和長城防線的主要關隘都是由老人親手設計和組織修補的。由於他就生活在幽雲十六州的北原路燕州,而老人又是帝國最出名的建築大師,因此老人對於東北長城防線尤其是居庸關一帶,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他的聲名之盛,即使是帝國專職打造兵器的左丘世家也有所不及。當時所有的人都以爲他已經喪生在戰火之中,沒想到他今天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而邊重行和林遠柯也是宿識。當時邊重行負責防守居庸關的時候,就正是老人前來負責居庸關的修補工作的。兩人都是燕州歸齊縣人氏,邊重行沉穩堅毅,而林遠柯古道熱腸,因此兩人的交情很是不淺。只是自從邊重行被貶謫,淪爲區區都尉萬夫長之後,兩人就在沒有見過面,屈指算來,也有十多年的光景了。
看到林遠柯那滿是傷痕的面孔,邊重行欣喜的說道:“主母,有林大師相助,嘉峪關必定是固若金湯。諸位請放心,就算是阿加硫斯親帥百萬大軍前來。某人也必定會讓他撞得頭破血流。”
天意莞爾一笑:“這難道就是你這個乾爹給兩個孩子準備的見面禮?”
邊重行哈哈一笑:“正是如此。某人乃是一個軍人,送給孩子們的禮物,那自然是以軍人的方式。主公乃是一個真正的軍人,這兩個孩子以後也必定會走上這條路。而一場軍功,應該是再恰當不過了吧?”
傅若水聞言,登時俏皮的說道:“邊帥,你這可是兩個義子啊。若果是一場軍功,你就不怕分不平嗎?”
邊重行登時一陣語塞,沉呤了一下,他這才說道:“那好。這颯珊王朝的這份嘛,就給晉兒好了。至於安兒的,那就只好落在西域三十六國的頭上了。哈哈,他們來的正是時候,就讓本帥來稱一下他們有沒有入主我天朝的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