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昊天的眉毛已經緊緊的湊在了一起,臉上也是一片哀榮。他並不是一個擅長演戲的人,而臉上的表情也是出自於真心。只是劉顯和安永昌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心中雖然想法,但是表面上並沒有任何的表示,倒是昊天身邊的辛皎和其餘的兩位女子心有所感,她們都是見慣了各種面孔的人,至少對於昊天這樣的男子,她們還能夠分別出他說的是否是實話。
“看來河套的問題確實很嚴重,看來本王還真的要好好的向皇兄反映一下才是。嗯,皇兄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給與你回答,主要是帝國現在面對的壓力實在是太爲沉重,靖北侯你也別放在心上。”劉顯嘆了一口氣說道。
昊天連忙答道:“下官不敢。皇上乃是天下人之皇上,心憂天下乃是我清風之福,一時之間沒能顧及,也是情理之中。作爲清風臣屬,下官應該爲此感到高興纔是。”
劉顯點了點頭:“靖北侯能夠如此作想那是再好不過了。這件事情,本王一定會好好的和皇兄商討一下,必定會給河套的數百萬百姓一個完美的交代。”
“那下官就先代河套的五百多萬百姓謝過王爺了。”昊天連忙起身鞠躬說道。而劉顯則是微笑着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
劉顯喝了口酒,這才嘆了口氣說道:“唉,其實帝國現在的情況,靖北侯想來也是特別的清楚。本王屢屢建議皇兄勵精圖治,但是鑑於帝國的現況,皇兄遲遲不肯答應。在許多事情上,皇兄也總是着眼於大局,因此難免就會有些疏漏。就像侯爺所說的河套的情況。可惜本王是人微言輕,有心無力啊。”
昊天猛地一驚,他自然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沉思了一下,這才說道:“皇上畢竟是出於大局的考慮,有些地方沒有想到那也是正常的。而王爺能夠如此憂心於國事,那也是帝國的福氣。”
劉顯的眉毛一挑,繼續說道:“站在本王的這個位置,也就是隻能憂心了,根本無法對大局產生影響,要是靖北侯能夠和某人一起,那該有多好啊。”
這一句話已經是說得很明顯了,昊天並不是笨蛋,又豈會聽不出這裡面的意味。看着昊天端着酒杯沉吟不語,劉顯和安永昌都不由得放下了杯子,而辛皎的一雙大眼睛也是不停地在昊天的臉上轉來轉去。
昊天的腦門上頓時冒起了一陣冷汗,連帶着端着酒杯的手都一些不自然,他突然明白了劉顯今天宴請自己的目的,當日雙亡奪嫡,因爲支持的力量太少,所以最終落敗。而他顯然一直沒有停歇過這個想法,今日的宴請,很顯然就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的傾向。想起駱祥對劉顯的評價,昊天又是一身冷汗。如果自己今天拒絕了他,那自己今天是否能夠走出落星居的大門?
良久,昊天突然哈哈一笑:“某人身爲清風臣子,自然是唯我皇馬首是瞻。王爺和我皇乃是同母兄弟,那跟着皇上和跟着王爺又有什麼區別?某人出身于軍旅,對於政事向來不關心。不過既然是神州子民,那自當恭奉我皇,即使刀斧加身也是如此。”
此話是在明瞭不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看着劉顯和安永昌那有些失望的神情,昊天情不自禁的將腰板挺的更直了一些。而身邊的辛皎明顯是有些失神,手中的茶水居然都傾倒在了案桌上。
“侯爺真不愧爲國師極爲看重的人物,我朝有此忠臣,當真是天佑我清風啊。”安永昌率先回過神來,藉着飲酒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大笑着說道。而被安永昌驚醒了的劉顯也是掩飾的一笑,不過笑容中依然掩飾不了他那失落的表情。而一邊的辛皎身子卻是微微一縮,在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劉顯眼中閃過的那一抹陰狠。
“王爺和尚書大人誇獎了,某人只是一個單純的軍人,唯一知道的就是忠君愛國。”昊天也是謙遜地說道。不過,大廳裡的氣氛明顯顯得生分了許多,而鎮靜下來的昊天這時候反而特別的輕鬆,開始和劉顯安永昌二人閒聊起了風花雪月。只是比起一開始來,劉顯的興致明顯有些不高。而昊天也懶得理睬,乾脆一個人自飲自樂。
看見場面有所緩和,辛皎也大起了膽子,雙手端起酒杯,有些幽怨地說道:“侯爺這莫非是嫌棄小女子蒲葦之姿,因此不屑一顧?”
昊天回過神來,連忙搖着頭說道:“哪裡哪裡,姑娘若都是姿色平庸之人,那天下就沒有美貌女子了。”
辛皎的臉上一喜,雖然明知道昊天這是隨口敷衍的話,但是沒有一個女子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美貌的,不過她還是不依不饒地說道:“那侯爺莫非是嫌棄小女子出身風塵,身份卑微?”
“辛皎姑娘請不要誤會,某人絕對沒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只是某人剛纔正在想問題,所有有些分心,還請姑娘見諒。”昊天連忙說道。
辛皎只是淡淡的一笑,有些自憐自傷地說道:“侯爺維護,小女子感激不盡。小女子自知出身青樓,身份卑微,原不敢和侯爺結交。但是小女子實在是羨慕侯爺的英雄事蹟,所以這才前來侍從。侯爺請放心,小女子絕對不敢有攀龍附鳳之心。”
昊天連忙說道:“姑娘千萬不要如此作想,某人絕非此意。姑娘雖然出身於青樓,但是身份絕非卑微。除了天子皇族,當今天下,並沒有任何人比任何人尊貴,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就像是那些街邊的小商小販,茶樓裡的戲子伶人,姑娘棲身於落星居里,也是因爲生活所迫。”
辛皎的表情一愣,看着昊天那真摯的眼神,良久之後,她這才說道:“侯爺能夠如此的認知,當真是百姓之福。小女子是感激的難以言喻。當今天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對我們青樓女子懷着一股骨子裡的蔑視,唯有侯爺能夠以平等的眼光看待我們。其實就真的如侯爺所說的那樣,小女子等人屈身於青樓,那也是爲生活所迫。許多時候,小女子都在疑惑,像我們落星居里的許多姐妹,他們來到這裡無一不是因爲家境的原因。爲了養活家人,她們不得不在青樓裡倚門賣笑。就像是豔採姑娘,她的父母已經年邁,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可是作爲一名女人,她根本沒有任何的承擔這份擔子的能力。她除了出賣自己僅有的肉體,她還能夠幹什麼?還有許多姐妹,她們都是來自幽雲十六州或者西北二路甚至南方的江南路揚州路,在天都聖京裡是無親無故,迫於生活的壓力,她們這纔不得不暫時棲身於這裡。侯爺,我們落星居里面並不是每個姐妹都是出賣肉體的,有許多姐妹,她們僅僅是賣藝不賣身。侯爺千萬不要因爲一些姐妹的緣故,誤解了所有的青樓女子。”
昊天只覺得一陣苦澀,強自擠出了一個笑容,他這才說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你們,作爲普通的老百姓,你們對於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能力改變。錯不在百姓,錯在朝廷。說真的,某人聽你這麼一說,真的是異常的心寒。作爲朝廷命官,爲百姓們所寄託,卻不能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某人真的愧對蒼生啊。”
“侯爺難道以爲我們願意來這裡嗎?難道我們天生就是水性楊花人盡可夫嗎?絕對不是!我們也很厭惡這樣倚門賣笑的生活,我們也爲自己的行徑而慚愧羞恥。但是除了這樣,我們根本無法在這個社會裡生存下去,而且我們對於生活,對於社會,對於命運,也沒有任何抗衡的能力。我們也有自己的尊嚴,也希望能夠和別人平等的相處,可是爲了生存,爲了我們身後的家人,我們不得不倚門賣笑。”辛皎沒有理會昊天的話,而是繼續說道,只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更加的哀婉:“我們也曾愛過,我們也曾有過心愛的人,可是他們無一例外的喜歡的都是我們的肉體,他們從來沒有從心理上承認過我們作爲一個真正的女人的身份。只要一轉身,他們依舊會毫不留情的罵我們一聲婊子!我們也期盼愛情,但是天下又有誰能夠真正拋開我們青樓的身份,從內心裡接納我們?我們曾經一次一次的付出,又一次一次的被傷害,後來,隨着傷口的增多,我們也漸漸麻木了,膽怯了。我們再不敢相信愛情,再不敢相信世間還有什麼公道的事情。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繼續呆在這裡,繼續的生張熟魏。以前,我們不懂事的時候,還總想着離開這裡,去見一見世面。但是後來,我們都不敢離開這裡,因爲我們知道,我們只要一跨出落星居的大門,我們就會遭到所有人輕蔑鄙視的眼神,遭到所有人的冷言冷語。呆在這裡,雖然依舊是厭惡,但是至少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我們還能夠保持一點自己最後的尊嚴,還能在這世間尋找到最後的一點點親情和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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