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多一個身份多一倍的生意
吳四寶突然衝進來這麼一說,於效飛和山下兩個人全都愣住了。山下大驚,用目光狠狠盯着於效飛,嘴裡卻對吳四寶吼道:“他在那兒?快說!”
吳四寶看着於效飛,遲遲不肯說話。
於效飛也愣愣地看着吳四寶,等着他說出行刺特別信使的刺客的下落。
山下拔出手槍,兇狠地盯着於效飛,同時大罵吳四寶:“混蛋,我讓你快說,你難道沒有聽見嗎?”
吳四寶一看山下發火了,趕緊說道:“我在重慶的人報告說,他親眼看見那個行刺特別信使的刺客來重慶了,我查了一下,他好象是杜月笙的徒弟,叫於松喬啊!”
吳四寶這麼一說,於效飛和山下心情大變。尤其是山下,他本來以爲於效飛是自己人了,正要把自己今後的大計交付於效飛來執行,可是吳四寶突然說行刺特別信使的姓於的刺客來了上海,這確實是太巧了,難道這僅僅是巧合嗎?自己又讓於效飛騙了,原來他還是支那的刺客!
所以山下幾乎要拔槍朝於效飛射擊了。
可是,最後吳四寶卻說刺客是杜月笙的徒弟,叫於松喬,山下一看自己竟然在於效飛面前鬧了這麼大個笑話,真是惱羞成怒。
於效飛看到吳四寶突然衝進來,說是有刺客的下落,卻看着自己不說話了,還以爲他認出了自己。等到吳四寶說出於松喬的名字,這才明白,原來山下說的自己的人,其實是李士羣在國民黨那邊的老關係,吳四寶看到有自己這個外人在場,不願意說出自己的關係,有那個人會願意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自己的情報源呢?
可是這麼一來,山下卻大大的誤會了,要不是於效飛有足夠的定力,這一下子就嚇得說出實話來了。
吳四寶看到山下還在發愣,趕緊問道:“山下少佐,咱們現在怎麼辦呢?”
山下正在羞憤交加的時候,吳四寶這個沒眼色的傢伙偏偏還在這個時候湊上來問話,山下掄起手槍就砸在吳四寶的臉上,把他打得倒退出幾步遠。
雖然過去日本人也沒有把中國人當人,但是山下還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吳四寶。吳四寶本來是以爲自己發現了行刺特別信使的刺客的下落,是立了一大功,沒想到乘興而來,卻不是一般地敗興。他又驚又怒,又不好發作,氣得他全身顫抖,呆呆地站在旁邊。
於效飛一看,揮手示意吳四寶出去。
山下平息了一下怒氣,也揮手向外趕吳四寶。
吳四寶只好出去等着。
於效飛看到吳四寶把門關上,這纔對山下說:“既然那個於松喬是行刺特別信使的刺客,咱們當然不能放過他。不過,咱們也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首先最好是抓活的,這次行刺事件實在太大,東京都震動了,這其中必然有複雜的內幕,咱們一定要弄個明白。其次,最好不要在咱們這兒公開抓住他,不要給東京留下問題是出在咱們身上的印象,否則東京方面要是以爲你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你恐怕要自殺謝罪呀!”
山下一想於效飛的話,不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連連說:“東鄉君,還是你考慮得周到,你可救了我了,謝謝,謝謝!”
其實,於松喬再次出現在上海,是於效飛和戴笠商量好的爲於效飛進行掩護的辦法。不過這次真的不能怪戴笠,於松喬是從戴笠安排的路線來上海的,於效飛是從英國人的安全路線來的,於松喬又事先到他師傅那兒去了一次,所以他來到上海時候已經大大落後到於效飛的後面了,本來是爲於效飛進行鋪墊的,結果卻差點讓於效飛送命,幸好到了最後還是徹底解除了山下對於效飛的懷疑。
於效早就知道,上板由美在機場認出了他,所以他特別提防上板由美向上海報告他的事情,這纔跟戴笠商量,再次推出這個於松喬來擾亂鬼子的視線。當初他讓英國人約翰對重慶的電訊進行了全面的封鎖和干擾,料想上板由美在那麼短時間裡邊也不會向上海報告太多的情況,相比對他的懷疑來說,上板由美自己的任務纔是第一位的。
現在看來,上板由美沒有向上海報告他的絲毫情況,這可能是她要出於對自己的好感要還自己的一個人情吧!可憐的、可愛的上板由美,那麼美麗,那麼聰明,卻成了一個整天在特工行業裡邊出生入死的人,沒有得到一天的快樂,她是一個日本帝國主義發動的侵略戰爭的害人者,也是一個受害者。
至於於松喬,只好對不住,在民族大義面前,他們這種不能堅決抗日的軍統特務只好代替他們犧牲一下,只能怪他自己沒有投靠到明主。連戴笠都要讓他當炮灰,於效飛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過,於效飛還是敬重於松喬是個本領高強,講義氣的好漢,所以他儘量還是要救他一命,這才建議山下要活捉他。有了趙子龍在長阪坡殺個七進七出的先例,這活捉的命令對被追捕的人的救命價值可實在是太大了。於效飛相信以於松喬的身手,只要鬼子不敢打死他,他就會有極大的生機逃出鬼子的包圍圈。
山下和於效飛商量完了,這纔出了辦公室。
這時的吳四寶,正在走廊裡邊對着窗框運氣,他怎麼也沒想明白,他真心實意給皇軍辦事,怎麼皇軍竟然會這麼對待他。看到於效飛和山下一起出來,山下又對於效飛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吳四寶這纔有些明白,原來山下對他生氣是因爲這個中國人,這讓他感到了極大的侮辱。
他覺得日本人國家強大,怎麼對待中國人都可以,可是他不能受這個中國人的氣。這個小白臉,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會放幾句東洋洋屁嗎,竟然就憑着這個討了日本人的歡心,爬到老子頭上去了!這個小子竟然敢在日本人面前給他吳四寶難堪,以後讓他在上海灘還怎麼混!
因此吳四寶下定了決心,早晚要給於效飛好看。
山下把於效飛剛纔說過的話跟吳四寶大致講了一下,只是沒有說害怕事情出在自己的地盤上,要自己負責那一段。他告訴吳四寶,要儘量活捉於松喬,並且不要弄得動靜太大。
然後,山下對吳四寶說:“吳地,這是我的朋友于效飛,以後你們要經常合作。”
於效飛伸手跟吳四寶握手,吳四寶雖然不願意,但是也只好跟於效飛握手,然後向山下告辭。
於效飛看着吳四寶遠去的背影說:“山下君,這個吳四寶好象非常生氣啊,他不會在後邊搞什麼花樣吧?”
“不會,一個小小的中國流氓,他敢對抗大日本帝國嗎?”
“不是,沒看見他看我的眼神嗎?不對哪!”
“他敢冒犯你,我會狠狠教訓他的!”
於效飛一皺眉頭,他倒不是害怕吳四寶,他還沒有把這個多次的手下敗將放在心上。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吳四寶這種地頭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自己是忙大事的時候,要是讓他纏上,只怕要耽誤大事。
山下看着於效飛還在發愣,就笑着拉着他的胳膊說:“東鄉君,你的頭腦是一流的,不過你的膽量就差點,可能是因爲你沒出過多少次外勤的關係,等到以後我帶你去殺幾個中國人,吃幾顆活生生的人心,你的膽量就大啦!好啦,現在咱們去找犬養健閣下,商量一下咱們的大事。”
雖然梅機關的總部搬到了南京,可是大部分人都覺得南京沒有上海繁華,洋氣,所以能夠有門路留在上海的人還是儘量找藉口不到南京去,犬養健就是這樣。
犬養健是日本前總理大臣犬養毅的兒子,他除了暗中在梅機關幹活以外,還有公開的身份,他還但任衆議院的議員,還是遞信省,也就是交通部的參與官。他在梅機關是個舉足輕重的人。
象犬養健這樣的人,當然不會象其他外勤特務那樣橫着眉毛瞪着眼睛地出去抓人打人,他基本是做大事,參與決策的人,象招降汪精衛,搞垮中國半壁江山這樣的大事就是由他和機關長影佐禎昭來完成的。
山下一聽到於效飛可以跟宋子文聯繫,馬上想到可以利用宋子文的關係攪亂重慶的經濟,順便可以大撈上一把,而犬養健正是專門負責經濟和政策的,他自然得來找他。
犬養健正忙得不可開交,一會抓起電話喊一通,一會從秘書手裡接過文件匆忙翻幾下。於效飛心想,看來這個侵略沒有他們原來想得那麼好啊,這些傢伙本來是想來看到別人家的好東西就搶到自己手裡,好好享受一番,結果別人的好東西到了他們手裡,他們也無福消受,每天都是焦頭爛額,這還是好的,要是前線的當兵的,還得準備送命呢!
山下跟犬養健很熟,帶着於效飛進來之後,就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邊,站在一邊笑嘻嘻地看着犬養健瞎忙。
犬養健也沒時間跟他說話,但是卻看到了旁邊的於效飛,他一邊在一份文件上簽字,一邊說:“你這一陣上那兒去了,我讓你寫的北進蘇聯和南下南洋的經濟分析報告你怎麼還沒有寫好啊?”
於效飛笑着看看山下,山下哈哈大笑着說道:“這個沒有辦法呀!報告嘛,很快會有的。我最近讓他去辦了一件大事,所以特地來和你商量。”
犬養健知道這一定又是絕密的事情,就打發秘書出去,然後讓兩個人坐下。山下把於效飛跟宋子文的關係大致說了一下,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爲自己臉上貼金,於效飛自然也不說破,三個人按照日本方式胡說八道、哈哈大笑了一陣。
犬養健很喜歡於效飛到他這兒來,於效飛一來,他們可以輕鬆地說笑一陣,這種感覺就象是當初在日本遠足時候一樣,輕鬆而愉快,辦公室也成了海邊垂釣的礁石,這可以讓犬養健忘記中國抗戰形成的龐大壓力,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兩個鬼子做了一通利用於效飛在重慶政府中的特殊地位搞垮大後方經濟的白日夢,最後談到了怎麼利用這個機會自己撈上一把的話題。
犬養健把臉轉向了於效飛:“東鄉君,你腦筋活,你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嘛,經濟情報,尤其是金融情報,重要的是一個快字。爲什麼他們要搞金融情報呢?重要的就是要趕在行情沒有變化的時候搶先進行投資,等到行情變化了,咱們已經抽身走了。所以,這第一步,是要建立一個和宋子文聯繫的電臺,這宋子文是什麼人啊?他可是有四分之一的中國的財產啊,只要他一投資,咱們馬上跟着操作,那麼,咱們的金子,啊?就象潮水一樣嘩嘩地來啦!”
兩個鬼子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犬養健說:“只是,還是不要影響帝國的利益。”
於效飛說:“這是自然。不過,這就要你隨時把帝國的政策掌握好,告訴我,然後我纔好操作,否則不但會影響帝國的利益,而且咱們的小舢舨撞上了帝國的航空母艦,會粉身碎骨的!”
兩個人連連點頭。
於效飛說:“這樣,咱們三個來分一下工,閣下來提供帝國的消息,什麼時候開戰,什麼時候要對重慶展開經濟攻勢,我來操作,咱們就能跟在他們後面投資,而不是迎頭撞上去,這樣只會穩賺,不會賠。對吧?”
山下和犬養健拚命點頭。
於效飛又說:“我自然是負責操作。山下君需要保證我和重慶聯繫的電臺的安全,同時也要對整個事情保密,不要讓其他人蔘與進來,否則,咱們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山下保證說:“交給我好了。”
於效飛又說:“重慶那邊要是來了什麼操作咱們也是一樣跟着,山下也要保證宋子文的人和財產的安全,即使是其他方面要動他們,至少也要通知我,儘量把咱們的損失減小到最低程度,對吧?”
山下猙獰地一笑說:“我還不信在上海還有那個人敢動我山下的東西。”
於效飛爲什麼要不斷拉上犬養健做生意呢?因爲,這個犬養健可不是一般的特務或者政客,犬養健其實是日本首相近衛文麿的智囊團人物,與近衛關係密切。他父親就是前任首相,就象近衛從小就經常進皇宮一樣,他們家跟日本實際的決策者天皇有相當親近的關係。犬養健很早就從事政治,無論是從家族上來講,還是從自己的社會地位上來講,都是日本政府中相當接近權力中心的人物,接近了他,也就接近了日本政府的機密。
甚至可以說,掌握了犬養健,可以極大地影響日本政府的決策,這和蘇聯特工控制美國政府,展開進攻日本的雪計劃是同一原理。
現在,於效飛已經成功地達到了兩個目的,一個是他可以隨時知道日本政府的政策,完成他最近要完成的任務,瞭解日本是否要進攻蘇聯。另外一個,他可以通過操縱犬養健對中國經濟力量的認識,操縱日本政府對整個中國戰局的戰略方針。用中國古代的話說,這就叫做決勝於廟堂。前邊的鬼子兵在那兒拚命流血,可是於效飛一句話就會讓他們疲於奔命,白白送死。
從這一刻起,於效飛已經完成了從一個低級的行動特務向高級的戰略特工的轉化,登上了他事業的頂峰。
於效飛轉而問犬養健:“閣下,日本會進攻蘇聯嗎?距離德國進攻蘇聯只有不到四個月了。”
犬養健大吃了一驚:“這麼核心的機密,你是怎麼知道的?”
山下也吃了一驚:“德國要在6月進攻蘇聯?你從那兒聽說的?”
這一來,犬養健和山下對於效飛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他在他們心裡的地位更加重要了。
於效飛笑着說:“這個不是秘密,只是德國沒決定在具體那天進攻而已。現在跟咱們有關係的是,日本是不是要進攻蘇聯,這纔是距離咱們最近的。”
犬養健反問道:“你認爲日本會進攻蘇聯嗎?”
於效飛沉思着說:“從日本最近的股票市場上和其他經濟報告上來看,日本沒有發動戰爭的跡象。以現在日本軍事物資的消耗來看,現在的生產量只夠中國和南亞戰場消耗的一半,如果不進行緊急動員,發動對蘇戰爭不可能。”
犬養健嘆息着說:“你真是一個天才。確實如此,正在進行緊張地爭論,美國的石油禁運也將迫使日本在進攻俄國和進攻荷屬東印度之間進行選擇。只是從美國的態度上來看,讓我們放手進攻蘇聯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於效飛鬆了一口氣說:“那麼咱們可以安心做生意啦!山下,你會報告晴氣嗎?”
山下突然暴怒地瞪了於效飛一眼。
於效飛笑着說:“怎麼你忘了,他不是要砍咱們的腦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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