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且復穹廬拜
於效飛沒有了武器，卻看到上板由美因爲熟悉環境，從自己身後的不知道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把日本戰刀撲了過來，於效飛心裡暗暗後悔。可是，現在那裡有時間讓他後悔，上板由美已經一躍到了他面前，於效飛只好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尋機對抗上板由美。
上板由美用戰刀從上到下連劈四刀，於效飛橫向一躍，讓過刀鋒，用手壓住刀背，發出氣勁磕擊戰刀，同時一個跪步，從下邊攻擊上板由美的小腹。上板由美大叫一聲，雙手握刀當頭劈下，同時騰空而起。
於效飛下邊一掌刺空，用左手在頭上一擋。上板由美在躍過於效飛頭頂時反背一腳，正踢在於效飛的後腦上，於效飛向前一撲，上板由美藉着落地的力量反手一拖刀，於效飛急忙向右一滾，戰刀擦着於效飛的脖子劃過，於效飛的脖子上頓時留下一道血槽。
於效飛大怒，轉身就是一個掃堂腿，同時左手從右向左斜劈，右手從左向右橫掃！
上板由美急忙向空中一縱，但是於效飛的掌風極其凌厲，整個房間都被於效飛的氣勁所籠罩。上板由美一連躲過於效飛從下邊的掃來的腿和中間的右手，但是上邊的左手氣勁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避了，只有用戰刀拚命一劈，只聽“當！”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上板由美手裡的戰刀被於效飛運足真氣的手指擊中，一下子撞到牆上，斷成兩截兒！
上板由美美麗的臉被激怒得扭曲起來，把手裡的斷刀朝於效飛迎面擲出，在於效飛的視線被擋住的時候右腿“嗖嗖嗖”踢出連環三腳！
於效飛向旁邊輕輕一跳，躲開了斷刀，同時也躲開了踢過來的三腳。他還沒有站穩，上板由美已經貼身靠過來，拳、肘、胯、腳並用，朝於效飛猛擊。她現在已經知道，於效飛擅長的是慣用長拳和腿法的北派武功，如果她距離於效飛太遠，於效飛就可能發揮自己的強項來擊中她。
所以她就揚長避短，發揮自己的優勢，儘量離於效飛近一些，發揮自己女性身體的優點，進行近身格鬥。她象以前和於效飛在一起時那樣，抱緊他，繞着他不停旋轉，象是在跳瘋狂的熱舞，只是，現在不同的是，她的動作稍微猛了點兒，讓於效飛的感覺非常的不良好。
於效飛儘量隨着她的節奏起舞，避免讓她打中，同時施展少林的肘法和小擒拿手不斷還擊。終於，等到上板由美起肘來打他的胸口，於效飛一縮身，左手架住她的右肘，腳下一拌，腰一扭，把上板由美橫着摔了出去！
上板由美落地後立即一躍而起，朝他一看，臉上現出了一絲冷笑。輕鬆地跳躍着，又朝於效飛跳過來。
於效飛也冷笑了一下，全身抖動了一下，活動活動手腳，拉出一個預備拳勢，迎接即將到來的拚殺。
上板由美輕快地向前跳了兩步，一個騰躍跳到空中，凌空向下撲擊！
於效飛向旁邊一閃，在上板由美撲到身邊時，揚手朝她胸口刺去。上板由美在空中一個轉身，突然騰雲駕霧一般踢來一腳，於效飛騰空而起，左腿架開上板由美的腿，右腿踢向她的胸口，上板由美一個倒縱，閃開於效飛的腿，兩個人在空中擦肩飛過，他們感覺到，彷彿天地都在旋轉！
上板由美穿着一件有披肩的寬大斗篷。她剛一靠近於效飛，就從斗篷裡邊到處伸出手來，象是魔手一樣，在於效飛的全身上下亂打。上板由美真是聰明，她使用迅猛快速的閃電手攻擊於效飛，讓他沒有辦法發出真氣，只能象她一樣使用普通拳腳近身肉搏。不只如此，只要於效飛一拉開距離想要反攻，上板由美就使用變幻莫測的裙裡腿重擊於效飛。
於效飛以少林絕技十二擒龍手對準上板由美的要害連連下手，局勢瞬間又被扭轉過來，上板由美連連倒退。她突然連出重手，強攻上來，於效飛躲閃之際，上板由美的重手竟然接連斬斷了阻擋她的桌椅。於效飛則以鐵臂功對抗，兩人拳腳相撞到一起的時候，居然發出了鋼鐵般的聲音。
於效飛步步後退，想尋找一個決勝的時機。上板由美又向他打來，於效飛雙臂左格右擋，連擋住兩拳，擡腿一腿踢到上板由美的心口。上板由美向左一閃，一彎腰，一個猛虎攪尾，從後背倒踢一腳，踢得於效飛倒退了兩步，就在他立足不穩的時候，上板由美一躍上前，照着於效飛的胸口連環兩拳，於效飛被打得飛了出去！
上板由美冷笑着逼上前來，準備給於效飛致命的最後一擊，突然，她看到，於效飛的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她急忙後退！
晚了，上板由美已經中計了，於效飛一揚右手，上板由美胸口劇痛，隨後她纔看見一條透明的空氣柱直射過來，上板由美捂着左胸摔倒在地！
於效飛超水平發揮，用一指禪功隔空點中了上板由美的死穴。
於效飛慢慢走了過來，看看倒在地上的上板由美，他看到，上板由美的眼睛裡邊，滿是淚水。
於效飛充滿戒備地走過去，上板由美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一動不動。
於效飛看看她：“好了，我們的事情完了吧！最後終於有這麼一天了。”
上板由美哭着說：“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我愛你呀！我真疼啊，你、你過來抱抱我吧！”
於效飛望着她，沒有動。
上板由美悽然地一笑：“你忘了上次我病了，你就那麼一直抱着我，你就不能讓我這麼渡過最後的一點兒時間嗎？從加入這一行，踏上了中國的土地，你是唯一讓我感到最愉快的人，別讓我走得太淒涼，我害怕孤獨。”
於效飛一陣心動，慢慢上前，彎下腰。
上板由美突然一揚右手，一點寒星直射於效飛的腦袋！
於效飛急忙一偏頭，於效飛耳邊的一縷頭髮被鋒利的鋼鏢削斷，隨風飄落。
於效飛用手一摸，滿手是血，他又驚又怒，喝問上板由美：“你幹什麼？！”
上板由美勉強笑道：“我要爲帝國做最後一點事，你對帝國的威脅實在太大了，有了你，帝國會受多麼大的損失。連我這種一流的特務都不是你的對手，你簡直可以縱橫帝國，如入無人之境。”
於效飛來到打開房間的電鈕旁邊，上板由美的臉上浮現出憂傷的神情，看着於效飛。於效飛明白，她的心裡在想，一切都結束了，你要走了，我要一個人留在這兒了。
於效飛摁下電鈕，電動大門緩緩打開。他來到上板由美的面前：“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好，你贏了。不過，來抱着我吧，我好冷啊！這次是真的，我害怕孤獨。抱緊我，抱緊我吧！求求你，別讓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於效飛從暗室出來的時候，萬尼正在瘋狂地到處敲打牆壁和地板，他知道於效飛一定是跟隨上板由美進了地道或者暗室什麼的，但是這個暗室實在太隱秘了，他就是找不着。看到於效飛從裡邊出來，他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上那兒去了？”
“當然是追上板由美去了。”
“追上沒有？”
“你要的東西拿到了，行了吧？”
“拿到膠捲了？”
“嗯。那個特務料理了？”
於效飛拿出一個膠捲交給萬尼，這是周恩來爲他準備好的，是根據潘漢年手裡的那份真正的報告進行改寫後仿製的，只是作了一點對中國有利的改動，絕對沒有破綻。
萬尼很小心地把膠捲貼身放好，兩個人又對現場進行了一番清理，看看沒有留下痕跡，這才分頭撤離。
當天晚上，於效飛化裝成一個民主人士的司機，進入了八辦。周恩來正在等他，一看到他來了，馬上親切地讓他坐下，問道：“軍統那邊知道了嗎？”
於效飛苦笑着說：“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弄的一手，把他們搞得很亂，軍統和中統正在打架，對那天晚上的事全都在胡亂添油加醋，爲自己爭辯。那個院子裡邊的事我們收拾得很乾淨，暫時他們還沒有發覺。”
周恩來把一杯熱水放到於效飛的面前說：“咱們這兒的條件艱苦，只有這個了。”
說着，他在於效飛的對面坐下，對於效飛說：“蘇聯方面沒有發覺膠捲的問題，他們對情報很滿意，但是不肯通報給我們，我們也裝做事情沒有發生過。不過現在事情非常緊急了，組織上決定，派你回到上海去，立即掌握日本最新的動向。”
“什麼情況？”
“德國法西斯已在秘密地制定進攻蘇聯的所謂紅鬍子計劃。各國情報機關早就千方百計地在刺探這一計劃的基本內容以及實施的細節，包括實施的具體日程表在內。希特勒不僅在國內加緊進行對蘇聯戰爭的準備，而且秘密派遣使者到日本活動，意在拉攏日本配合德國同時|進攻蘇聯。你的新的任務就是，立即盡你的一切可能，弄清德國進攻蘇聯的計劃，最重要的就是進攻蘇聯的時間表。”
於效飛大吃了一驚：“這怎麼可能，德國不是正在和英國大戰嗎？他們不是說過一定要避免在兩條戰線上作戰嗎？”
“德國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在英國登陸，希特勒說，英國本來已經倒下了，可是忽然又站了起來，原因就是因爲有俄國，如果俄國被摧毀，英國的希望就會破滅。進攻俄國的時間就定在今年春天。你看看，春天就要到了，時間已經是刻不容緩了。所以中央決定，派你立刻回到上海去。”
“小開那邊，不是有很好的情報來源嗎？”
“是啊，不過，你知道，情報工作，是不能依靠單一的來源的，需要從多方面進行，這樣才能互相驗證，也會更加詳細準確。”
於效飛低下頭，沒有說話。
周恩來笑着說：“回到敵人窩裡邊去的滋味是不好受，我理解你的感受。我送給你一首詞吧！
不見南師久，
謾說北羣空。
當場隻手，
畢竟還我萬夫雄。
自笑堂堂漢使，
得似洋洋河水，
依舊只流東。
且復穹廬拜，
會向蒿街逢。
你家學淵源，知道這首詞吧？”
“知道，你的意思是說，不要以爲很久沒有見過我們中國軍隊勝利的消息，就以爲我們希望了。我們到敵人那裡去向他們點頭哈腰的，只是暫時的，只要我們忍耐一下，去他們的草棚子裡邊拜一下，將來我們會在勝利的時候看到他們示衆的人頭的。”
周恩來點頭笑了笑。
於效飛知道，其實周恩來還有另外的意思，是誇獎他是一個隻手可以當萬夫雄的英雄，只是他不好意思說出來。這是一種鼓勵，也是一種鞭策，他這樣的人，需要爲抗日做出更多的貢獻纔對。
“小於，你的情況我已經向中央報告過了，我們認爲，你暫時還是不要脫離你那個組織。你們那個組織，在中國建立時間久，有很深的關係，你在那兒，可以通過那個渠道爲我們得到更多的情報，這對我們中國的抗戰是非常有利的。”
於效飛點點頭。
“小於啊，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深入敵人內部，需要和他們周旋，經常出入一些不健康的場所，花天酒地，但是你不要沾染上那些惡習。一個地下工作者，要做到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要和敵人同流合污。”
於效飛很感動，這種真誠細緻的關懷，是他在亨利那裡從來沒有體會到的，他真正有了回到家裡人身邊的感覺。
於效飛回去之後，馬上去見戴笠。
戴笠雖然暫時消除了上板由美那邊來的危險，但是對密碼驗證的工作還是沒有成功，膠捲還是毀掉了，蔣介石又每天催促得厲害，他心裡非常煩惱。
於效飛進來之後對戴笠說：“主任，這次學生沒有辦好這件事，心裡非常慚愧，不如學生還是回到上海去，儘量再弄到相關的情報，將功折罪。”
戴笠一陣大喜，眉頭立刻舒展開來，他說：“老弟，在我所有的學生裡邊，你是最年輕，最能幹的，我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也沒有讓我失望過。你能爲老師分憂，我非常欣慰。你就回上海去吧，以後老師不會虧待你的。”
於效飛又去分別向約翰和宋子文辭行，約翰聽說於效飛要走，表現得喜出望外。於效飛心想，這傢伙有點反應過度，這裡邊有事。
果然，約翰說：“你來得正好，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德國已經準備在6月份進攻蘇聯了，他們正在力爭邀請日本加入，倫敦方面指示我一定要弄清日本方面的意圖。”
於效飛大吃一驚，剛剛纔要去打聽，這邊怎麼就有了如此驚人的消息！
“約翰，你喝高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消息的來源可靠嗎？”
約翰很不高興地白了於效飛一眼：“於，你也太小看我們大英帝國收集情報的能力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管德國方面有任何舉動，我們英國都會清清楚楚地知道。”
“是怎麼知道的？情報的來源可靠嗎？”
“情報的來源不知道，是絕密的，但是絕對可靠。不過，我們在日本的情報就差了很多，日本人太頑固，我們的情報開展得比較吃力。聽說你在梅機關的地位非同一般，所以我只好依靠你了。於，你幫我完成了重大任務，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好，約翰，我這次去是去弄到美國談判的情報的，我要是有了其他的情報，會馬上通知你的。不過你也跟上海方面打好招呼，要全力提供我需要的一切。”
“好，一言爲定。”
一切準備停當，於效飛又從約翰的渠道到了上海。
他來向梅機關的山下報到。山下看着於效飛，臉上是一副奇怪的表情。於效飛看着山下，知道這次自己有點麻煩。當初自己回重慶，是說出去幫山下做一點生意的，可是自己回去的時間太長了，這下有點麻煩。
山下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電鈕，兩個穿着軍服的五大三粗的日本特務走了進來，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於效飛的胳膊。
於效飛仍然笑着問山下：“山下君，這是幹什麼，出什麼事了？”
“於君，我一直很信任你，可是你非常讓我失望。你在重慶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們的內線已經報告給我們了，原來你一直是爲軍統工作的，怪不得你對日本的各種需要那麼清楚，工作那樣出色。不過，今天你的戲算是演完了，你還是招供吧！你我是老朋友了，我可不想讓你皮肉吃苦啊！”
於效飛心裡一震，是的，既然上板由美在機場就認出了自己，那麼，她可能早就把自己的情況報告給山下了，這次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