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捕殺老虎的妙計
於效飛得到戴笠的命令之後馬上就採取了行動，但是這已經是在上板由美綁架密碼通訊員一天之後的事情了，儘管他馬不停蹄地進行調查，並且迅速找到了上板由美的老巢，但是上板由美已經去進行她的下一步計劃了，於效飛還是撲了一個空。
行動組長和於效飛一起回去向戴笠報告。
戴笠先誇獎了於效飛幾句，對行動組長也進行了表揚，然後讓他出去。行動組長暗暗得意，朝於效飛悄悄伸了一下大拇指，走了。
戴笠估計行動組長已經走遠，聽不到他們講話了，這纔對於效飛說：“小於，你幹得特別漂亮。不過，現在咱們的麻煩還是很大。上板由美這一跑，不知道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她對咱們的危脅仍然非常大。這次老頭子真的生氣了，要是咱們不抓住上板由美，保護好池步洲，恐怕老頭子不會放過我了。”
於效飛說：“是，主任，這個我明白。不過咱們一時沒有線索。”
戴笠垂下視線，看着面前的辦公桌說：“我還是那句話，這次我授予你全權，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調動什麼人力物力，只要你能夠把上板由美給我抓住就行。”
於效飛向戴笠立正敬禮，然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於效飛想，上板由美現在只能去一個地方，就是池步洲的身邊，只是她會採取什麼樣的方式接近池步洲，會對池步洲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他，這實在無法預測。目前自己能夠採用的唯一辦法，就是加強池步洲身邊的警衛力量，不管上板由美怎樣出現，都要用最大的力量來包圍她。
接下來的幾天，於效飛沒有發現一點上板由美的蹤跡，不過讓他稍稍感到安慰的是，沈醉把池步洲周圍的警衛工作搞得非常好，簡直是把池步洲裝到鐵籠子裡邊了，不光是軍技室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就連池步洲的辦公室外邊也設了雙崗，除了池步洲，外人休想靠近池步洲和他的辦公室半步。
於效飛皺着眉頭對沈醉說：“你這搞得也太過分了吧？用得着這麼幹嗎？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沈醉看着在院子裡邊象是着了魔似的瘋狂地來回轉悠的特務總隊的警衛說：“不這麼幹怎麼辦？現在你有別的辦法嗎？你知道上板由美跑到那兒去了嗎？”
於效飛嘆了一口氣說：“是啊，不知道啊！現在上板由美一點消息也沒有。這個傢伙太猾了，她在重慶經營多年，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就是嘛，不隨時防着，你知道她會從那兒突然冒出來搞咱們一下子？”
等了一天之後，一切平靜，於效飛和沈醉心裡的火卻越竄越高了。
於效飛心想，這樣不是辦法，還是得主動出擊。他跟沈醉說要去行動組長那兒看看他們從上板由美的那間房子那兒搜查到什麼線索了沒有，自己進城去了。
他先到行動組長那兒看了看，行動組長把找到的一堆破爛讓他看了看，行動組長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於效飛看了一下，就出來了。
於效飛心裡並不真正相信軍統的這些人。仔細想想，他們搜查和逮捕上板由美的那些手下的時候動作非常迅速，根本沒有放走一個人，而上板由美只是臨時出去查看行動路線，準備下一步的行動，可是她爲什麼一去不復返，沒有再回來，踏進軍統留下的圈套呢？這裡面必定有可疑之處。
要找到上板由美，還是得靠自己手裡的其他資源。
他首先找到了英國人約翰，約翰一看他來了，顯得很高興的樣子對他說：“於，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倫敦方面對咱們這次幹掉那個給南京送信的老頭子，把膠捲毀掉，非常滿意。不過，他們還是希望你能夠從其他渠道弄到美國人的資料。雖然我們在美國的人也在工作，不過，你是知道的，我還是希望咱們這邊能夠做出成績。”
於效飛馬上順勢說道：“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找你。你那天不是知道嗎？那個上板由美並沒有走，她人還在重慶。我希望你能幫我把她找出來。”
約翰用狡猾的眼神看了於效飛一眼說：“不對吧，於，你要找上板由美，不是因爲那份情報，她不是要找那個池步洲嗎？你是爲了完成戴老闆的任務吧？這次他可有大麻煩。”
中國簡直是外國人的天堂，政府裡邊的什麼事情都瞞不了這些滲透到中國社會的每個角落的英國人，他知道軍統的內幕於效飛並不奇怪。於效飛不高興地說：“約翰，你不是那麼弱智吧，膠捲在她手裡那麼長時間，她會不看一眼，一點不知道膠捲上邊寫了什麼？找到她不就知道倫敦要的東西了嗎？再說，你不希望我讓戴笠槍斃了吧？那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約翰皮笑肉不笑地對於效飛說：“於，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何必當真呢！你是我的得力部下，這次又幫我立了大功，我怎麼會不幫你的忙呢？說吧，需要什麼幫助。”
“能幫什麼就幫什麼吧，現在我一點她的線索也沒有。你調動一下你的人，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都行。”
“好吧，你稍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片刻之後，約翰回來了，他拿着一張紙回來了：“於，真是巧，昨天晚上我的電臺監測人員發現了一個新的電臺信號，從發報方式上來看，是日本的。”
於效飛接過那張紙一看，上邊是約翰的手下記錄的日本電臺的密碼。
於效飛說：“這個沒有用，密碼破譯需要很長時間，再說就是翻譯出來也不一定說什麼重要的東西。我需要的是這部電臺的具體方位。”
約翰跑出去又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回來說：“據我的人員說，這部電臺的大概方位在林森路一帶，再具體的不能確定。”
於效飛嘆了一口氣，那個地方又是住着成堆的國民黨高官，想要找到上板由美，恐怕又不可能了，因爲軍統的人想要逮捕少將以上的官員，需要蔣介石親自批准才行。蔣介石平時信任的人可不是戴笠一個，其他寵臣還多得是，戴笠對他們也不是輕易惹得起的，跟他們打交道，基本是靠人際關係。軍統想要搜查他們，難了。
於效飛問約翰：“能幫我對那個地方進行搜查，看看電臺是不是上板由美的嗎？”
約翰沉吟着說：“要想知道政府的機密情報嘛，比較容易，這個進行具體搜查，難度比較大。”
於效飛沒說什麼，告辭出來。他知道，英國人蒐集情報主要靠的是那些出賣中國利益的國民黨高官，他們用的是收買的方式，在行動方面他們並不擅長。
他來到了大美百貨公司，這是他自己組織的山城6號經常去的地方。山城6號正在和一個貴婦嚴肅認真地研究百貨公司正在大力宣傳的新絲綢到底是中國的國貨冒充的還是美國進口的真正的人造絲，忽然看見旁邊有一個留着兩撇歐洲式小鬍子的人在不斷髮笑，她生氣地暗中揮了一下拳頭，對那個人進行報復。
於效飛看到她看到了自己，就朝遠處的衛生間方向指了指，先到那邊去了。
山城6號又和那個官太太說了幾句，這才朝衛生間走來。
兩個人一個看着旁邊賣的臉盆和刷廁所的刷子之類的東西，一個拿出小鏡子研究自己的口紅，互相誰也不看誰。山城6號咬着牙低聲問：“你又跑來幹嘛？”
“我得找那個小日本，你手頭有能用的人或者其他線索嗎？”
“沒有。不過蘇聯人正在找你，你不是也討厭他們嗎？我說跟你聯繫不上，推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次用得着他們了，你通知他們吧！”
“這些蘇聯人，拿使喚人不當叨，連經費也不給，這麼難的任務，又想起咱們來了。”
“正好他們大使館在這兒，我今天狠狠敲他們一筆，明天你就有錢買那個假美國貨了。”
山城6號笑了起來，忍不住回頭看着於效飛：“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等着用那個做一件新旗袍了。”
蘇聯大使館的二秘祖科夫一聽說於效飛要見他，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了。他們在一家外國人開的法力爾咖啡館見了面，兩個人坐在高高的列車座裡邊，祖科夫沒等於效飛說話，搶先說道：“沙沙，上次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的上級狠狠批評了我，我鄭重向你道歉。”
於效飛今天有事要用他，也只好裝出大度的樣子說：“上次我的態度也不好，當時我的處境非常困難，心情很煩躁。”
祖科夫用狐疑的目光看了於效飛一眼：“那麼，你這次找我來有什麼事呢？你是遇到困難了吧？”
於效飛心裡暗暗罵道，剛纔還在道歉，現在又在懷疑我，要讓我幫你們完成這麼困難的工作，還從來沒信任過我！好，我今天要不把你賣了還讓你幫我數錢，我就不姓於！
於效飛說：“當然是有困難纔來找你了，你的那個任務完成了沒有？”
祖科夫的臉漲得通紅：“怎麼可能完成呢？你不是知道膠捲已經燒燬了嗎？”
於效飛說：“我現在得到了最新消息，那個上板由美還在重慶，她手裡有那個膠捲的副本，我現在想要找到她，然後把膠捲弄到手，你能協助我嗎？”
祖科夫急忙表忠心說：“能，你需要什麼幫助，只管提出來。”
“我現在需要查找林森路一帶新出現的日本電臺的具體方位，讓你的人幫我查一下。其他有關上板由美的任何消息都要儘快通知我，記住，要多留心找一個開車的美女，她還喜歡化裝成一個戴鴨舌帽的青年。另外，我和山城6號都沒有經費了，工作開展不下去了，你先替我們的組織把錢墊上吧！”
“查找電臺沒有問題，這個經費的嘛，我們不是一個組織的，這個比較難辦吧！”
“既然那樣，咱們的合作是無法進行了，你的任務我幫不上忙。”
祖科夫不由得提高了嗓門：“咱們都是爲了反對我們共同的敵人的，你怎麼能個人主義如此嚴重，處處對我們進行要挾呢？”
於效飛朝後一靠說：“我不是要挾你，你應當很清楚，咱們要對付的是一些唯利是圖的資產階級和他們的爪牙，他們的眼裡只認識錢，我需要對現在負責追捕上板由美的戴笠的特務總隊的特務進行收買，好讓他們在抓住上板由美的時候對我自己處理膠捲裝作看不見，那樣我才能把膠捲送到你的手裡。要是沒有這筆錢，我只能眼看着這些特務把膠捲交給戴笠了。”
祖科夫低頭看着杯子裡邊的咖啡，盤算了一下：“那你需要多少錢？”
“兩個連的特務總隊，大概300人，每個人100美元吧！”
祖科夫差點一頭栽進咖啡杯裡：“什麼？！那就是――30000美元，這可是天文數字！上級是絕對不能同意的！”
“行動的時候，我可能把一些特務暫時支開，不過身邊的特務們是不能擺脫的，而且特務們是互相監視的，只給少數人，其他的人就會去告密。所以至少得給一個連的。”
祖科夫雙手顫抖着說：“那也是15000美元啊！內務人民委員會會槍斃我的！”
於效飛裝出關心的樣子說：“上次上級是怎麼說的？這次你要是再不能完成任務，大概得見到NKVD的行刑隊了吧？”
祖科夫臉色慘白，默認了。
於效飛邊起身邊說：“那麼明天還是在這兒見，我等你的消息。”
說完，他走到上次見過的那個祖科夫的中國衛士身邊說：“你的保衛工作是怎麼幹的，你沒發現那邊的那個戴墨鏡的傢伙一直在豎着耳朵聽嗎？這次需要你的功夫了，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不想看到你帶來尾巴！”
那個衛士又一次在於效飛面前出醜，回頭用刀一樣的目光盯了那個特務一眼。
就在於效飛到處奔走的時候，密碼破譯中心的一個少尉繕寫員走進了基地外邊的一個小雜貨店買東西。這是一家在基地附近開了很長時間的雜貨店，雜貨店的老闆深諳經營之道，八面玲瓏，成功地結交了大批朋友，連幾個破譯小組的少將組長跟他都非常熟悉。所以整個基地的人都來這兒買東西。
少尉繕寫員一進來，老闆就問：“小丁啊，怎麼好久沒過來了呀？你們裡邊的人最近怎麼都不來了，那些新來的當兵的是幹嘛的？”
小丁說：“嗨，這不是鬧日本特務嗎？不讓出來了，我這還是好不容易纔請假出來的呢！老闆，怎麼你的臉色這麼難看啊？不舒服嗎？”
老闆勉強笑了一下說：“這不是生意不好嗎，一着急，病了，這不把我侄女找來給我幫忙嗎？以後你來就讓她來招呼你。”
說着，老闆朝裡邊喊了一聲，老闆的侄女出來了。小丁一看，眼睛立刻有些發直。老闆的這個小侄女17、8歲，非常水靈，雖然相貌僅僅中下等，不是什麼絕頂的美人，可是跟整個社會上讓日本鬼子和國民黨的雙重壓迫弄得面黃肌瘦的農村婦女相比，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了。尤其是在這荒郊野外、人煙稀少，把這些當兵的憋得難受的地方一看，那簡直就是個天仙。
小姑娘朝小丁害羞地一笑，小丁急忙點頭招呼。
老闆一看他們兩個見了面，趕緊說道：“那你要什麼讓我侄女幫你拿吧，我進去躺着了。”說着，急急忙忙地進裡邊房間去了。
小姑娘原來叫小梅，她一邊幫小丁拿貨，一邊打聽一些基地的閒事，東西都拿齊了，她問：“小丁大哥，這麼多東西，你能拿得了嗎？”
小丁有些遲疑，這一大堆東西他確實不好拿，因爲不好請假，是大家讓他幫助買的。
小梅就說：“小丁大哥，反正我也沒生意，我幫你送進去吧！”
“不行啊，檢查挺嚴的。”
“你不是說這邊什麼碼的地方管得嚴嗎？咱們也不上辦正事的地方去，我就幫你送到後邊住家的地方去不就行了？我叔叔在這兒這麼長時間了，基地的人那個不認識他，還信不過我們嗎？”
小丁一想，也對，這些東西反正也得送家裡去，還得分給大夥，麻煩着呢！要是老闆是特務，還不早就把情報偷走了，用等到今天嗎？有那些組長保着呢！
兩個人這就一前一後，抱着東西進了基地。
過了好久，小梅纔回到雜貨店。裡邊房間出來一個精幹的中年人，問道：“小姐，怎麼樣了？”
“不出所料，女眷那邊看得鬆。我已經逗了池步洲的小兒子來買新玩具了。只要他一來，就把他扣下，那時池步洲就會乖乖地從戒備森嚴的鐵籠子裡邊出來，要殺要抓，還不是隨我們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