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蘊聞言一頓:“你找情花幹嘛?”
“姬流雲出了點狀況。”秦芳不知道蒼蘊見過姬流雲,所以把自己遇見的情況都和蒼蘊講了一遍,而後才說到:“他現在這樣應該是被你那位師妹給餵了情花的花瓣,我知道怎麼解這個所以特地來這地方收集葉片爲他做解藥的。”
秦芳沒有去提牛半仙,她反正之後都會和蒼蘊天各一方,她自然不想給他更多的訊息,讓他將來好找到自己。
蒼蘊一臉沉色的沉默了好一陣後才說到:“你要多少告訴我,我去採。”
“你採?”秦芳眨眨眼:“這有什麼門道嗎?”。
她看的出來蒼蘊好像對這事兒有些慎重。
蒼蘊淡淡一笑:“生着情花的地方,有陣,一次只能進一個人,所以我去就好。”
秦芳有所懷疑:“真的?”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蒼蘊說的一派自然,秦芳縱然有些不大相信,可蒼蘊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說破,所以等到兩人回到花海後,秦芳還是說了牛半仙的方子,並把自己帶來的布袋給了蒼蘊。
“我兩個個時辰左右就會回來。”蒼蘊交代之後帶着布袋離開了花海。
秦芳坐在這片奼紫嫣紅裡,咬了咬脣後,躺在花海里看着天際輕嘆了一口氣。
明日,大家就該天各一方了吧!
……
單手不時的掐算中,蒼蘊一直在不斷的變換着腳下方位,幾乎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走過了面前看起來很是平常且很短的一小段路途。
當他最後一步落下時。腳下的山體竟然向下沉去一丈之距。而那山壁上也有了一個剛好能過一人大小的山洞。
深吸了一口氣。蒼蘊小心的鑽入。
這裡,已不需要去計算說明九宮八卦,因爲這裡沒有陣法。
但這裡的兇險卻是讓他也必須提起十二分小心的。
慢慢地穿過山道,隨着一路淺坡的緩緩下行,前方漸漸豁然開朗卻是炙熱的感覺越來越濃。
踩踏着一些凹凸不平的紅色雜石來到一處峭壁前,便可見一條兩根指頭粗細的藤蔓延伸向對面的峭壁,而懸空的藤蔓下,紅色的岩漿正在十丈之底緩慢的流淌着並散發出炙熱的溫度。
提氣運功。蒼蘊足尖點着那藤蔓幾個騰飛便躍過峭壁,回頭看了一眼此處的山石後,他順路前行。
石壁在腳下滾燙如燒紅的鐵,他又內功護體也不由的腳步飛快,等到從這石壁內急奔的竄出去後,密集的林地出現在眼前,卻是毒蛇巨蜥隨處可見。
伸手將銀月出鞘在手,蒼蘊完全是釋放着殺氣一路強行開道——嚇不走的,就只能動手開殺。
待到滿身血污衝出這段毒物密佈的路時,一片血色的花海就在前方三丈開外。可蒼蘊反倒沒有立刻進入,而是將銀月插到身邊泥土之中盤膝而坐的調息起來。
一刻鐘後。他滿身殺戮的戾氣已收,整個人看起來也是一副平淡模樣,只是,他的眼神裡充滿着警惕與小心,而將銀月放回腰間劍鞘的手卻是青筋暴起彰顯着此刻他對面前這區區一片花海的忌憚。
“一切都會過去。”他輕聲喃語了一去,像是在告誡自己,而後他拿出了那個口袋直直地朝着前方的血色花海走去。
九幽情花,聽起來很美的名字,但他看過師父的那本藏書,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九幽情花,上古仙葩,花瓣迷情,花葉除情,花海成障,一瓣瀝血,一葉成傷。
二十八個字,訴說着它的玄妙,那時他不以爲意,可後來看到師父捏着一片花瓣一臉傷色的在谷中不言不語的坐了三日後,他開始相信,也許這種花真的有些奇特。
再後來,他得了機會來到這裡,只因爲師父要他學會九宮八卦,掌握陣法,那時他才知道,天下間還有一處九幽坳就在東碩的境內,而這一處竟是秘境。
何謂秘境?
就是地圖上沒有,人也看不到,難以進入的地方,若非機緣巧合撞進陣法內,根本就不會發現這裡。
而這裡,與其說是世間的一處地界,倒不如說是上古仙境殘留在世間的一處須彌。
師父的隻字片語裡,說過,他曾拜過的山門乃是仙門之後,雖然仙門早已沒落,卻也有一些至寶殘留,而整個劍盟縱橫七國收繳算計得來的錢銀也都是全部用來給那個山門修丹換藥的。
而這九幽坳,乃是仙門用獨特陣法連通了仙門的一處須彌,因此這裡纔會有上古的丹房遺址供他來尋找丹藥。
也纔會有那上古纔有的珍稀花卉九幽情花。
腳剛踩踏到花海的邊界,腦海裡就不覺出現了母親看着他時的一雙眼。
很美的眼,可是卻在流淚。
甩了下腦袋,他伸手去採跟前的情花葉片,剛一扯下,一道氣浪便自花海中竄出,蒼蘊連忙一個閃避才堪堪避過,髮絲卻是斷了一根緩緩落地。
很凌冽的攻勢,卻根本沒有內力給他捕捉與防範,適才能躲過也不過是他身形矯健之故。
抿了下脣,他再度採摘,立時凌冽再來不說,腦海裡再一次出現了母親的雙眼,可是這一次不是流淚,而是一副怒瞪的模樣,像是厭惡着他。
這畫面來的太突然,突然到他即便有所防備也能以視若無睹,所以無可避免的,他沒能躲開凌厲的攻勢,手臂上衣袖破損,一道血口竟足有兩寸長。
蒼蘊看了看血口,再一次的強行壓制腦中竄出的舊時記憶。
一分鐘後,他伸出了手快速的採摘起來,不管凌厲的氣勁兒有多麼重,他都完全不躲不閃。
他仗着自己可以癒合的特殊,完全抗下了這些傷害,而腦中卻還有不斷的回憶起他受過的所有的痛處。
一枚枚的葉片落進了口袋裡,他的身上血口越來越多,即便他的自愈很強悍,但也好的沒傷的快,而且所有的傷口血水都是外滲的,以至於也才片刻的功夫,他竟是一身血痕斑駁。
他一步步的在花海里前行,雙手飛速的採摘,而牙齒緊咬着。
汗水從他的額頭滴下不說,雙眼也在泛紅。
因爲那些他不想回想的過去,完全不理他的意志在不斷的上演。
父皇,母后的笑臉,哭像,狠戾,冷漠……
所有的表情都生動的亦如當年,而他的心,無可避免的痛着,讓他想起那時年少的他到底爲了軒轅家的夙願失去了什麼。
終當他採夠百枚葉片返回花海邊緣時,他已一身血污。
站在花海的邊沿,他提着口袋,雙眼全是痛色。
父皇母后,你們當年捨棄了我,只爲軒轅家的夙願,可你們是否有想到,雲峰的身子已經千瘡百孔,我即便奪下了江山,他也坐不住!
到頭來,江山終是我的,是我這個被你們拋棄了的孩子的!
……
燃起的篝火下,埋着包裹了泥漿的野兔。
秦芳本着叫花雞的作法,獵了一隻過路的兔子做了叫花兔後,還把揹包裡帶來的乾糧串到樹杈上在火上燒烤。
身後有了有些沉重的腳步聲,秦芳回頭瞧看,立時被一身血污的蒼蘊給驚的丟了手裡的樹杈就衝了過去!
“蒼蘊!”秦芳很驚駭:“你這是怎麼了?”
實力高人一等的蒼蘊一身的血污,當即讓她心頭駭然。
“沒事。”蒼蘊聲音淡淡地將口袋遞給了秦芳:“你要的一百枚葉子。”
秦芳聞言一把抓過口袋放在一邊,便是緊張地扯開蒼蘊身上的衣服要檢查他的傷口。
“沒事的,你知道我不會有事的。”蒼蘊說着伸手抓開了秦芳的手,阻撓着她的檢查,可是秦芳的腦袋裡小米卻以最快速度彙報着治療系統的自動檢測結果。
“全身共有九十九處傷口,無一在要害致命處,但傷口全部長約六公分,且凝血狀況較差……”
“你放開!”聽着這樣的話,秦芳自是對着蒼蘊輕喝,繼而強行的撕開了他的衣裳。
一切都正如小米彙報的一樣,他的身上全是密集的六公分長的傷口,雖然都不算深,可是血卻還在滲着冒着。
“這是怎麼回事?”秦芳一邊質問着,一邊拔開自己的衣袖亮出右臂,在蒼蘊的眼前飛速的做着取藥消毒上藥縫合以及包紮的諸事。
“這裡比較特殊,好像我的自愈能力有些被,遏制住了。”蒼蘊見自身的情況已經敗露,只得實話實說,事實上,他也是返回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這裡無法自身癒合。
“你不是說只是陣法嗎?怎麼會弄成這樣的?”秦芳問着,手裡忙活的沒有一絲停滯。
蒼蘊笑了一下沒說話——他瞞着她真實的情況,不想讓她去,就是不想她會承受那些不好,甚至像自己現在這樣,體無完膚。
“你知道的,我有小米,如果你告訴我實情,你根本不必……”
“我不想你冒險……”
“那我就樂意看着你冒險了?”秦芳瞪了蒼蘊一眼:“你就沒想過,萬一你會死呢?”
蒼蘊看着秦芳笑得一臉柔色:“爲你身死,我心無憾。”
秦芳一愣,眼裡忽然就有了淚光:“值得嗎?”。
“不知道。”蒼蘊笑着輕言:“但我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