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杜志宇說的是要他來動手,但行動已經讓秦芳明白他是想救自己,否則他也不會在遭到拒絕後出手。
“那是因爲你救了我!”杜志宇說着羞愧似的低頭:“我只是一個學徒,一個不起眼的人,你卻並不輕視我,你救了我,甚至,甚至……”
“那不是親你!”看着杜志宇那不好意思到支吾的樣子,秦芳就知道他誤會了:“那是人工呼吸,是救治你的其中一個手段。”
杜志宇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人依然羞澀的低着頭:“我不知道是不是救治我的手段,我只知道,我的命是你救下。大小姐,我是害你的人,你先前救我,是你的善良,是你的不知情,而現在救我,這又是何必。”
“因爲你懂得感恩,就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壞人。”秦芳說着再次晃了下手:“來吧,我們離開這裡,出去後,我會當沒發生這件事的。”
杜志宇聞言驚訝的擡頭看了秦芳一眼,而後他把手伸了出來,一點點的靠近,就好像再接近神聖無比的東西一樣。
不過,就要他抓到秦芳的手時,敖卓竟然蹭到了跟前,將他的手抓過是一把拉起:“好啦,我扶着你好了!你們都不覺得噁心的嗎?這地方我一點都不想待!”
秦芳見狀,看了敖卓一眼,也沒說啥就轉身向外走,畢竟她也是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多待的,因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下是不是又會痛得全身如針在扎一般,且萬一她撐不住的昏死過去了,在這樣兩個人面前,無疑是危險的。
三個人踉蹌挪步的出了山洞,杜志宇便立刻指路,走了才幾米,秦芳就看到了一個寬寬地大坑,顯然那個野人是真打算活埋人的。
“這麼寬?他還真打算把我一起埋了啊!”敖卓一看到那大坑的寬度。臉就更黑了。
“殺人滅口,這是每個暗樁必須做的事。”杜志宇此時卻輕聲言語,敖卓看他一眼撇了嘴。
“我們趕緊走吧,杜志宇,指路。”秦芳的眉微微蹙着出聲言語,此刻她腹部的寒氣似乎加重了些許,以至於讓她覺得自己的肚腹冰涼涼的。
這樣的偏僻密林是鮮少有人涉足的,所以林地之間根本就沒路,秦芳現在也不可能動用小米給自己導航之路,所以三人完全靠杜志宇的判斷前行。
烈日當空。陽光從林木的縫隙投射下來。照出一些如花紋的光斑。將早晨所有的霧氣蒸到升騰,以至於到處都散着一層氣霧的瀰漫。
雖溼氣重重的能呼吸到最新鮮的空氣,卻也有些悶熱感,以至於瘸腿兒的和斷胳膊的兩人。走了沒多久身上都是一圈溼熱的汗水,而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的秦芳此刻卻是另外一種感覺。
前寒後燒。
肚腹乃至胸腔都是冰涼涼的,偏整個脊柱又散着火辣辣地熱,這使得秦芳額頭上滿是密佈的小汗珠,鼻尖更一直溼漉漉的。
“你沒事吧?”前行了也不知多久,敖卓聽着身後的步伐越發虛浮,回頭看了一眼秦芳,就發現她一頭汗水偏臉色發白,而她步行起來很是踉蹌。當即駐足詢問。
秦芳擺了下手想說自己沒事,但這麼一停下,就覺得腦袋眩暈無比,整個人不自覺的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敖卓驚詫的一手就丟了自己架着的杜志宇,轉頭就回來扶秦芳。那杜志宇一條腿本就平衡艱難,又被敖卓丟的太過隨手,站立不穩叫了一聲摔在了地上,驚起了不少飛鳥。
“你怎麼了?”敖卓一看秦芳那雙眸有些渙散的樣子,趕緊的把她扶起,用手去摸她的脈門,結果一抹上秦芳的左手腕子,直接嗷的叫了一聲,手就像被扎到了一樣,縮的老遠。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啊!巫術時時刻刻都在丟嗎?”敖卓挑着眉,一臉無語之色。
他被電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又疼又燒,剛纔一摸之下,就跟電了他似的,疼的他縮手,可說完了這話,忽然又覺得不對。
我以前被她的巫術整過後,自己就會人事不省,所記不過是疼與燒,而剛剛那一下,我沒有昏倒啊,而且怎麼有種寒的感覺呢?
他尋思的轉了轉眼珠子,一咬牙,嘗試一般的把手再度放在了秦芳的左手腕上。
滾燙立刻用來,入針扎一般,但他咬着牙沒把手收了,立刻又感覺到了一股冰寒涌來,似寒冷的冰面蹭了指尖似的,極爲涼滑,但還不等他再感覺呢,滾燙又在一次襲來……
“你怎麼冷熱交替着?這是害病了嗎?”敖卓沒見過這種情況,只依稀記得有種病,人似是冷熱交替來着,自然是脫口而問。
可秦芳卻沒法回答她,此刻她的體內就像是一個戰場。
一面是火熱,一面是寒冷,它們洶涌的膠着在一起,你涌我追,你上我壓,以至於她整個身子都是忽冷忽熱的交替着,讓她越發的難以承受,也在此刻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說什麼?”這個時候摔在地上的杜志宇聞言卻是臉色大變,隨即竟是急急地言語道:“快,快扶我過去!”
敖卓看他一眼:“扶你過來幹嘛?你可別說你會醫術!”
“哎!”杜志宇嘴巴張了張,隨即嘆了一口氣後,竟是手腳並用的朝着秦芳那邊爬。
敖卓看他那痛苦還執着的樣子,只得把秦芳放下,過去連扶把人弄到跟前,杜志宇一到秦芳身邊就立刻言語:“大小姐,我問你,你身子發燙的最初是哪種感覺?”
秦芳這會兒神智是有的,也完全是清醒的,可是她是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想要說話都很費勁,因爲身體裡熱與寒兩種感覺完全就是拉鋸扯鋸的在折磨她。
杜志宇看着秦芳看着自己張口數次卻說不出話來,大約明白了她的狀況,急忙言語到:“那這樣,我說,我說對了。你給我眨下眼睛。”
秦芳立刻眨了下眼,表示明白,杜志宇就開始言語了。
他問着是不是手腳痠麻,又問着是不是全身發癢,一個個的問着,秦芳死命的撐着眼皮子,直到他說了四五種,終於說到脊樑骨發麻開始無感時,她迅速的眨了好幾下眼睛,敖卓見了。立刻說着:“對了。就是這個。”
而杜志宇的臉色則份外的難看。
“怎麼了?你這麼個表情?”敖卓瞧着不對。出聲詢問,那杜志宇咬了下脣後竟是眼眶紅了。
“說話啊!”敖卓瞧着憋氣,擡手朝着杜志宇的肩膀上就是一拍,那杜志宇當即抽泣了一下。倒也言語了。
“是癱毒。”他說着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去了:“是癱毒啊!”
秦芳沒聽過這種東西,可聽到毒,卻不由的想起了曼羅,而一旁的敖卓似乎比她還無知,竟是一臉不解的衝着杜志宇嚷嚷:“哎哎,你哭什麼啊!什麼癱毒?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啊?”
秦芳此刻看着杜志宇,其實也想弄清楚情況,所以她使勁的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右手移到了杜志宇的手上。杜志宇立刻擡頭看她,就看到了秦芳希冀疑惑的目光。
他盯着秦芳,幾秒鐘後就言語到:“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着你了,你中的是癱毒。這種毒就如名字一樣,中了的人會從脊樑骨開始發麻,慢慢蔓延到全身,他不但會手腳再不聽使喚,到了最後,就連想要呼吸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呼吸不了的死掉。”
“啊?”敖卓臉色立刻大變,看看秦芳又看看杜志宇:“真的假的?毒,這毒怎麼中的啊!”
“此時此刻我需要說假話嗎?”杜志宇的眼紅紅地:“一定是根叔怕生什麼意外讓你給跑了,給你紮了那毒針。”
“毒針?”敖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了看杜志宇:“你不是卿家人,你是,你是西……”
“沒錯,我是西樑人,我和根叔都是十年前就想盡一切辦法扎進卿家的暗樁,我們受命於主人,傳遞一些卿家的消息給主人。”
“那你們怎麼又要毒死她?”
“大小姐的出現,讓主人很不滿,他覺得她的出現會影響他的計劃,所以命我們殺了她,能意外死亡是最好,所以,所以我昨天才趁機下手炸了爐子就想讓她出事,可師傅動作快,一下就把大小姐護着奔了出去,結果她倒沒傷着,到是別人傷的七七八八,我更被,割破了脖子。”
“然後你被她救了,你家主人不滿,又叫那個什麼叔的動了手?”
“沒錯,我失敗了,根叔就動手擄走了你們兩個,我今早聽聞大小姐失蹤,就猜測是不是根叔動了手,所以找來,就發現他正在挖坑。”
“這老傢伙怎麼就那麼毒啊,都要挖坑埋人了,竟然還下毒的。”
杜志宇聽着敖卓的嘟囔,並未言語,他看着秦芳一臉的愧色,最後再一次的頭貼上了地。
“對不起,大小姐,我是西樑的人,我應該生死效忠主人,可是你爲救我,那麼不管不顧,我實在不能看着你死,所以纔出手。可是,我沒用,我殺不了你,也救不了你,這毒中了,人便無救,我只能,只能隨着你一道去了,還了你的恩。”
杜志宇說着竟是擡手就要往他自己天靈蓋上拍,但敖卓卻一把抓了他的手:“她還沒死呢,你急着死什麼啊?”說着一把將杜志宇給扯開了些許,繼而一把將秦芳給撈了起來連拖帶拽的讓她靠在了一旁的樹幹之上,而後人便在她身後盤腿坐下。
“沒用的,這毒很是霸道,乃毒尊弟子親手配製,你想用內力給她逼出來,根本不可能。”杜志宇一看敖卓的動作就明白他要幹什麼。
敖卓卻是白了一眼杜志宇:“別和我說什麼不可能,我敖卓這輩子不可能變可能的事多了去了!”他說着將自己未傷到的左手擡至胸前,運氣聚力後,便把左手直接按在了秦芳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