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並不是秦芳一個人出力就可以搞定的事。
所以在張太醫這個有官爵之人的幫助下,全堂的人都鼓動起來,大家搬動調換的--雖然很多人其實都是不解與糊塗的,但對於生命的無望,讓她們對生活已經失去了信心,完全就是聽候調遣的。
花費了足足兩個時辰,整個安樂堂的人,才被秦芳利用了茅草屋的分佈,劃分出了小病區,傷殘區,恢復區,隔離區,以及安樂區和工作區。
於是,大家依照各自的情況被分佈在不同茅草屋後,秦芳又指揮着大家動手打掃,清洗,以及通風,透氣等,總之全部弄完時,天已經擦黑,再多的事,想要做,很是有限,她抓着張太醫幫忙記錄下了大家的情況後,這才交代了那裡留守的幾個管事的要注意什麼,而後同張太醫離開了安樂堂。
“怎麼樣?有沒覺得,能幫她們做點什麼,而心情愉悅?”在馬車上,看着一身官服都被弄髒的張太醫,秦芳淡笑着輕聲而問。
張太醫抿了抿脣:“我還是比較擔心接下來郡主要怎麼弄?”
他的不答反問讓秦芳無奈的撇了一下嘴--也是,到底是土生土長的人,內心的認知還是停留在等級中,救治弱小,並非能讓他們感受到精神境界的昇華,依舊是憂心着未來。
“很簡單,一方面我去想辦法帶物資過來給大家幫助,再一方面嘛,您今天也看了那些人的情況的。列下方子給我。我再帶藥過去。救人唄!”
她說的很是輕鬆,可張太醫卻是越發的有些不安:“你怎麼帶?這如果讓人知道了,可是弄不好要觸怒龍顏的,再說了,那些人你都救的了嗎?好幾個,已經藥石無望了。”
“我知道,所以纔有安樂區嘛。”秦芳說着低了頭:“就算已經無可挽回,但至少她們的生命應該得到尊重。”
張太醫的嘴巴空張了兩下。繼而也沉默了下來,一時間只有車軸轉動發出的吱鈕聲。
車子到了王府,兩人下車入府,快走到院口分開時,張太醫忽然開了口:“郡主,您非宮中醫官,可能不太明白有些事其實是做不得的,老夫知道你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也十分欽佩你有這份無畏,可到底老夫還有一家大小要顧。此時想來,卻多少有些不安……”
“張太醫。你可是醫生……”
“我知道我是醫生,可是如果被人告發僭越,我承擔不起!”張太醫說着衝着秦芳不好意思的略微欠了下身:“對不起了郡主,我還是不敢與你一起救治安樂堂的那些人,不過你放心,雖然我不會幫你,但也不會告發你,今日老夫只是陪你同去收集了一些用以爲公主治病而需要的藥引子,其他可什麼都沒做。”
“你不去,我不勉強,這種事畢竟還是得用心的。”秦芳聞言臉上有些無奈:“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列出藥方來,至少能讓我……”
“郡主,卿王府此時可只有你一個了,我勸你,也還是別去自尋麻煩的好,免得,這偌大的府,真就空了。”張太醫說完不等秦芳言語,便是嘆息一聲的搖頭擺袖離去,顯然,爲了自保,他連藥方都是不願意提供的。
秦芳看着張太醫夕陽下的背影,陰着臉咬了咬脣,隨即捏了拳頭。
不做是不做,做就要做好,哪怕困難重重,也決不放棄!
她心裡念着,徑直朝着姬流雲所在的院落而去,畢竟這個時候,她能依靠的人,也只有這個藥王了。
不過,去了他院中才發現,他根本不在院落裡,秦芳一時也找不到可以詢問的人,就只好先去了她的房中,拿出顯像鏡,榨好的菜籽油和一些工具去了“實驗室”,結果就看到素手趴在屋裡的小几上打瞌睡,而分離管下,倒是已經順利的過濾出了原液。
秦芳叫醒了素手,詢問了中途的情況,確定沒什麼差錯後,這纔在素手好奇的瞪眼裡開始了自己的忙碌。
她將菜籽油分比例倒入了幾個裝有青黴原液的罐中,由着它們溶解脂溶性物質時,把那些先前叫人磨好的炭粉,充填進了分離管中。
填充好之後,她帶着素手鎖門去了廚房,開始點火升竈,不過,可不是做飯,而是燒了兩口鍋,一口是煮的海草,一口則是燒的水--她則是不斷的把鍋蓋上的水珠收集到罐子裡。
沒辦法,她需要蒸餾水,只能這樣手工收集,不過還好,此時的水源污染很小的,這讓秦芳倒覺得有這樣一個早期的環境,也不算差。
“郡主,您煮這些海草是要拿來吃嗎?”素手看着燒開的海草湯水好奇發問,秦芳笑了一下:“海草還是很有營養的,的確可以吃,不過,我現在要的是這個水。”
她當下在素手疑惑的眼神下,將海草湯水收了一些裝罐,而後又去忙着收集蒸餾水了。
蒸餾水的收集可不是個輕鬆的活兒,忙了好半天,也才一小碗而已,即便後面兩口鍋都是在燒白水收集他們,也還是很慢,於是秦芳看看這樣慢的進展速度,只好去了公主的院落再找張太醫。
“你要我讓大家去收集這個水?”張太醫看着秦芳一臉的不解:“你不會是因爲惱我不幫你,而消遣我吧?”
“人各有志,也各有所需,我不會強人所難,也更不會因此而爲難您,消遣您,我找你讓大家幫忙,只是真的急需這樣東西。”秦芳說着一臉真誠的瞧望着張太醫,張太醫抿了下脣,立時去找留在這邊的黃門言語,好叫大家一起收集。
秦芳見他佈置下去了,自然是轉身要離開,而此時,公主所在的院落簾子一挑,姬流雲從內裡走了出來,一看到秦芳就快步的走了過來:“你人去了哪兒了啊,怎麼都不在府中?”
“哦,我出去收集了點病菌。”秦芳說着掃了一眼公主的房間:“她情況如何?”
“有好有壞。”姬流雲說着衝她一笑:“殿下的身體狀況是越發的好了,就是脾氣也越發的壞,反正肝火可不小,尤其對某人很是怨念啊。”
“這可不是我的錯!”秦芳說着瞥了一眼姬流雲,聲音壓得挺低:“這個結果,你也有份的,真要覺得不好,那你就給她開點降肝火的藥調理下吧!”
姬流雲聞言悻悻一笑:“我還不是幫你,真是,一點都不領情。”
秦芳掃他一眼,忽而伸手扯了他的胳膊:“我領你情,也會給你更大的回報,但我需要你幫我。”
“你要我幹什麼?”姬流雲垂下眼眸看了眼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隨即擡眼看着她:“不會是什麼作奸犯科的事吧!”
“我不做壞事的。”秦芳說着眨眨眼:“只是想讓你,對得起你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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