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芷檀垂手站立於馮太后跟前:“太皇太后,今早給馮貴人把脈的那八個太醫,被皇上叫去了七個,您看……”
馮太后正拿着茶碗,品着劉纘送的那香甜可口的蒙頂山茶,淡淡道:“唯獨沒有叫馬太醫,是麼?”
芷檀點點頭:“是的,太后娘娘。”
馮太后吹了吹熱氣騰騰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隨後脣角露出了一抹嘲笑。
“避開馬太醫,就以爲哀家不知道了嗎?”馮太后看了眼芷檀,繼續問:“知道那些太醫說什麼了嗎?”
芷檀捏了捏手,嘆了口起:“眼線離的太遠,沒聽清楚。只知道,太醫們進去了好半天,估計也沒什麼好事兒。”芷檀瞟了一眼馮太后道:“娘娘,要不要叫那七個太醫來問問話?”
馮太后放下了茶碗,冷哼一聲:“不用了,宮中眼線衆多,一個舉動,一個行爲,都會成爲風向標。皇上叫太醫,還能怎麼着,無非就是妙蓮肚子裡的那塊肉。”
馮太后轉頭看着芷檀:“宮裡時局風雲變幻,就是瞬息之間的事,妙蓮的這一胎,至關重要,關乎我馮家興衰榮辱,不能有失。”
芷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馮太后繼續道:“不管皇上打的什麼主意,我們都不能中了那些心存不軌的人的詭計。食物務必防之又防。”
“你去叫馬太醫天天去錦繡宮給妙蓮把脈,那些保胎藥啊,大補的食品,不能斷。哀家聽說妙蓮氣虛,體弱。不管再虛、再弱,也得給哀家補上來,切勿有任何的損失。”
“是。”芷檀再次點點頭。
錦繡宮
送走了樂安公主和駙馬,詩鈺回了寢殿。
裡屋的雜房,已經被清理出來了,雪卉已經住了進去,正在塌上休息。
這間雜屋是沒有窗戶的,唯一的門是通往詩鈺的寢殿,所以,不用擔心她突然不見了,或者是別的人偷偷的私見她。
詩鈺進屋看了看屋子裡的情況,皺了皺眉。
屋子不算大,也不算太小,放了兩張塌,顯得有些緊湊。
詩鈺倒不覺得屋子有什麼問題,就是下人們似乎不太用心。
地上,並沒有鋪攤子,天冷,孕婦受了涼,怎麼辦。
榻上的牀鋪、被褥,都是舊的,說得確切一點兒,是詩鈺用過的。採琴用,倒無所謂,但雪卉那個小心眼兒,又懷了孕,心裡定然不舒服。
屋裡,梳妝檯也沒有,就一個放衣服的櫃子,一張長方形的雕花茶几,一張凳子。
整個屋子,非常的簡單。
詩鈺大叫一聲:“張柔。”
張柔盈盈跑了過來:“娘娘。”
詩鈺道:“天冷了,地上要鋪毯子,暖腳。屋裡搬張梳妝檯,還要個屏風,記住,新的,全部都要新的,充華的那張塌上的被褥也換了,換成新的,去吧!”
張柔瞟了一眼榻上的雪卉,沒說什麼,出去做事了。
詩鈺也看了一眼雪卉,大聲道:“雪卉,出來一下。”
“哦!”雪卉撐起了身子,慢慢的走了過來。
詩鈺走到梳妝檯,拿了一個首飾盒,坐到了桌子旁。雪卉坐到了旁邊。
詩鈺打開首飾盒:“雪卉啊,本宮左思後想,叫你苟充華,着實難聽,以後就叫你雪充華吧!但本宮還是想叫你雪卉,你不介意吧!”
雪卉沉默着,搖了搖頭。
詩鈺將手放在首飾盒裡,挑選起來:“雪卉啊,你也當了充華了,皇上也沒賞賜你啥,不管怎麼說,本宮這個做姐姐的,也替你高興。”
“本宮也沒啥送你的,送你兩套首飾吧!你來瞧瞧,喜歡啥,本宮這裡的首飾都是成套的,定有兩款是你最爲喜歡的。”
此時,海燕端來了太醫親手熬製的保胎藥和兩碗血燕,放在了桌子上。
詩鈺伸手端了過來,放在雪卉面前:“太醫說了,你氣虛體弱,得補補。來,趁熱吃了。”
雪卉接過保胎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詩鈺拿着絲巾,伸手給雪卉擦了擦嘴,然後又端了一碗血燕,給了雪卉。
“這血燕最是滋補了,來和本宮一起嚐嚐,味道如何。”詩鈺自己也端了一碗,吃了一口,又滑又細膩,甚是美味。
吃完血燕後,詩鈺將首飾盒推到了雪卉的面前,挑兩套吧,看看喜歡什麼的。雪卉瞟了瞟:“雪卉可是奴婢出身,沒見過什麼世面,娘娘覺得什麼好,就送什麼吧!雪卉不挑剔。”
詩鈺點點頭,挑了一套翡翠首飾和一套白脂玉首飾,送給了雪卉。
此時,雪卉的小屋已經換上了全新的羊毛毯子,被褥也是新的,梳妝檯,屏風也安置妥當。
詩鈺笑了笑:“雪卉,你看看,本宮的安排,你是否滿意,要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直接跟本宮說。”
雪卉點了點頭:“娘娘,我累了,想休息了。”
詩鈺道:“去吧!”
雪卉向自己的屋子走了進去。
屋子,已經煥然一新了,雪卉上了塌,躺在嶄新的被褥上,目光冰冷。
你以爲你的那一點點施捨,我就要像狗一樣的對你搖尾乞憐?
你以爲你假惺惺的對我好,我就要對你感激涕零?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這麼多,只是想霸佔我的孩子。
做夢吧!冒牌貨,我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的,雪卉想着,目光越發的冰冷。
你一個低賤的私生女,還不知道是不是老爺的種,憑什麼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你害了妙蓮小姐,奪了她的身份,在這皇宮裡狐假虎威,你以爲皇上愛你?皇上只是做給馮太后看呢!你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
雪卉想着,拳頭握得嘎嘎作響。
你坐在十六人擡的轎輦裡,被皇上抱擁着,而我,只能站在你的旁邊,看着你驕傲的神色。
到了錦繡宮,你到底有多嬌氣,還要皇上抱着,一路穿過庭院、迴廊、抱進了寢殿。
懷孕的是我呀!應該抱的是我呀!而我,只能在你們身後,看着你們甜甜蜜蜜。當真跟狗一樣,緊緊跟隨,還得搖尾乞憐。
淚,劃過雪卉的臉頰,滴落在嶄新的被褥上,雪卉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等着吧,冒牌貨。
孩子,我也不會給你,只是,藉由你的手,保住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