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喬裝打扮,混於馮誕的隊伍裡,回了宮。
宮裡一切太平,妃子們也算安穩,沒有誰膽敢忤逆太極殿前的手諭,而私自闖進殿內。
太皇太后那邊,似乎也沒太過問。聽身邊的太監講,太皇太后一次也沒有來過。
拓跋宏感嘆着,唉,看來我跟透明人沒啥區別了,自己消失了這麼多天,居然無人問津。想想,竟然悲哀起來。
既然回了宮,拓跋宏自然要去給馮太后請安。
早上請了安後,馮太后好像很關心似得,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邀請拓跋宏中午來吃個便飯,拓跋宏點頭同意。
吃膳時間 太和殿
皇上拓跋宏如期而至,見到馮太后,龍袍一撩,雙膝一跪,俯下.身去:“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馮太后和顏悅色道:“免禮,皇上快請坐。”
拓跋宏站起身來,坐在馮太后旁面的側位上。若凌特別拿了鵝絨金錦軟墊給拓跋宏墊着。
含巧站在馮太后跟前,低着頭,雙手放於腰間,問:“太后,是否用膳。”
馮太后看看拓跋宏,拓跋宏點點頭,馮太后道:“傳膳。”
御膳房早已準備妥當,太后一聲命下,幾十個小宮女,排成整齊的隊伍,端着黃花梨刻花草鳥蝶的托盤,浩浩蕩蕩的從御膳房往太和殿走去。
托盤裡放的是做工精細的金盤、金碗、金碟,裡面盛着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
走入太和殿,小宮女排成兩排,走到正殿門口,站立。等待着姑姑的指示。
若菱、芷檀將三張黃花梨刻鳥獸、鳳凰的桌子整齊的拼湊起來,形成一個長方形,又將金絲繡牡丹花草的桌布鋪上。
初瑤、含巧命人將膳食擺放於桌上。
乖乖,好起碼有二十幾、三十道菜。
平時老妖婦對於吃穿,並不是特別講究。
雖說吃的穿的都是最上等的極品,但是她的心思都放於朝政上,平時也就十來道菜,要是遇上受災之年,還親自裁剪,動員大家節儉。
可誰又真敢節儉太后?不要命了麼。
吃喝拉撒,最奢華的、最極品的,都留給她了,她還留了個美名。
拓跋宏看着眼前這陣勢,再看着馮太后慈眉善目的笑靨,心裡咯噔一下,感覺不妙,這……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太后笑靨如花,和藹可親?朕怎麼有一種想衝上去,一個大嘴巴子狠狠扇過去,再狠狠踹上兩腳,撕掉她虛假僞善的嘴臉的感覺。
二三十道菜重重疊疊擺上了桌子,滿桌金晃晃的碗碟,盛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
但,似乎這些菜都是大補,清蒸甲魚紅棗枸杞乾貝湯、栗子炒排骨、香菇炒雞塊、鹿茸枸杞燉豬腎……
拓跋宏掃了一眼,臉上帶着恭維尊敬的微笑和馮太后一起入席。
馮太后端起一盤鹿茸枸杞燉豬腎,遞給太監,示意放於皇上跟前,叫皇上吃。小太監恭恭敬敬的捧着金盤,踏着小碎步,然後放於拓跋宏眼前。
馮太后看着皇上:“皇上病了許久,每天清淡的只有小米粥,估計都吃怕了,今日,哀家就做個住,給皇上補補。再說,哀家也好久沒跟皇上一起用膳了,甚是想念啊。”
拓跋宏看着鹿茸、豬腎,咳咳,朕才十七歲,正年輕力壯,用得着這麼補嗎?
再掃一眼甲魚、乾貝、栗子,嗬,這老妖婦定是不安好意,哼哼,鴻門宴啊。
這老妖婦不知道又有什麼幺蛾子,今天的菜,全是大補,而且補的還是男人的哪方面……
這是鬧那樣?
不管鬧那樣,必定都不是什麼好事。
拓跋宏心裡雖然這麼想着,臉上卻表現得十分歡喜,欣欣然得用銀筷子輕輕夾起,放於口中,誇讚道:“皇祖母這兒做的飯就是好吃。”
馮太后笑笑:“好吃,就多吃點兒。”
說完,馮太后看着皇上,又道:“皇上今年虛歲十七了,日子過的好快,想當年,才那麼大一丁點兒,就一直被哀家抱在懷裡,撫養長大,現在都這麼大了。”
拓跋宏喝了口百花蜜,口不對心的道:“是啊,多虧皇祖母多年來細心栽培、事事提點,孫兒才走到了今天。”
馮太后夾了塊羊排,吃掉後仿若漫不經心的說:“先皇十七歲時,皇子公主都好幾個了,皇上十七了,還尚無子嗣。”
拓跋宏看着眼前的豬腎,原來她故意把這個端給我,是有深意的。
拓跋宏臉上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皇祖母,孫兒虛歲十七,實得十六,尚且還小,子嗣之事,不必着急。”
馮太后放下筷子,語氣加重了些,似乎有些不高興:“哀家怎能不急。皇嗣繁衍,國之大事。百子千孫,國之富強。”
拓跋宏低下了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子嗣之事,不是孫兒能左右的,這是上天的賜予。”
馮太后搖搖頭,臉色凝重:“皇上錯了。子嗣的事,三分靠賜予,七分靠努力。皇上的問題是,嬪妃過於單薄,不利於皇家繁衍子嗣,繁榮光大。”
對於這個問題,拓跋宏似乎很不感興趣,興趣索然道:“已經不少了,皇祖母。”
馮太后有些不悅,反問道:“哀家怎麼覺得少之又少,五根手指頭都數不到,就沒了?”
對於馮太后的咄咄逼人,拓跋宏很耐心的解釋道:“哪有那麼誇張,孫兒的嬪妃有十幾個,都感覺自己快忙不過來了。靈兒整天纏着孫兒,孫兒都覺得力不從心,林宮人整天慘兮兮的,孫兒也要照顧一下……”
“皇上是在跟哀家講笑話嗎?”馮太后打斷了拓跋宏的話:“尉遲靈兒那麼恩寵,也不見她懷上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自己生不出來孩子,還要霸佔皇上嗎?”
拓跋宏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熟悉的皇祖母風格又出現了。
果然和顏悅色,不超過半刻鐘,一切都是假象,雷厲風行纔是她的真性情。
馮太后繼續道:“林宮人就別提了,一個老女人,也是皇上菩薩心腸,不嫌棄她年老色衰,照顧一下。延綿子嗣之事,就不勞她費心了。”
“是。”拓跋宏順從道。
馮太后怒氣未消,依舊說着:“再說,你的十幾個嬪妃又有什麼用?”
“李御女,來皇宮兩年多了,皇上見過一面,也就是封賞的那一次,見了之後呢,有沒有寵幸過呢?”
“曹世婦,皇上倒是寵幸過,來皇宮整整兩年,寵幸了兩次,難道就憑這寵幸的兩次,哀家還要眼巴巴的指望她給哀家生出個小重孫來?”